索棘儿低头看着手中散发着微微热度的白色雕花镂空小暖炉,怔忡片刻。
忽然意识到什么,索棘儿的嘴角微微翘起,慢慢地弧度越来越大。她双眼晶亮,开心道:“披风和小暖炉,都是送给我的吗?”
列风仿佛听到了什么傻话,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上坐下,重新倒了杯热茶,慢慢地喝了口。
索棘儿也不恼,笑得眉眼弯弯:“谢谢风哥哥,好暖和呀,我很喜欢。”
列风淡淡开口道:“应若谷与锁灵儿是修仙之人,寒冬腊月自会运转周身灵力护体御寒。棘儿,你也不是小姑娘了,出门在外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应若谷:“……”
他好像躺枪了?
列风这意思,是责备他们没照顾好索棘儿?
还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索棘儿虽然被训了,但满心欢喜,开心地道:“好,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索棘儿总觉得这次在异国他乡重遇列风,他给人的感觉,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了呢。索棘儿又不太说得上来。
临近晌午,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刚才还夹着缕缕雨丝,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雨了,取而代之的是天地间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不一会儿就铺满了静斋的庭园。怪石嶙峋的假山上、光秃秃的树梢头、平静无波的水池面、古朴的屋脊飞檐……端的是一派银装素裹,宛如洁白纯净的少女。
应若谷刚打坐完,站在窗前欣赏白雪纷飞。忽然道:“等雪停了,咱们打雪仗去。”
索棘儿从话本中抬起头,欣然同意:“好呀。”
话音未落,却见风雪骤急,阵阵狂风卷起漫天雪。
天上正在飘落的,庭园里席卷而起的,伴随着“呜呜”凄厉狂吼的风声,雪片不受控制地从四面八方肆虐而来。刹时撞破了整个客厅的门窗!
变故来得太快,客厅里的三人同时站起身,列风与应若谷一前一后将索棘儿护在中间。
“锵”一声,长虹剑出鞘。列风微眯着眼,一手持剑立于狂暴的风雪中。
狂暴妖异的风雪没有丝毫减弱的痕迹。只瞬息间,三人脚下的积雪便已没过脚裸。眼看过不了多久,便能漫至小腿。
长久以来临阵对敌的经验,让列风心头升起一丝危机感。
列风与应若谷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青龙结界!”
列风运起周身灵力,暗念咒诀,以三人为核心建起一层泛着淡青色光芒的半透明结界。
在结界未成之际,应若谷同时出手。“刷”一声展开“虚怀若谷”法扇,朝三人脚下猛力扇去,——没过脚裸的积雪,在强大的风力下被扇到了结界之外。
然而,诡异的暴风雪愈趋猛烈。
客厅里的桌椅什物、珠帘绸缦,被暴风雪席卷至半空,互相碰撞、拉扯。片刻后,耐不住狂暴风力的撕扯和撞击,碎成层层齑粉。
就连支撑整座建筑的雕梁画栋,在这场风暴中也显得摇摇欲坠。几处承重柱渐渐出现了细微裂痕,并仍在不断扩大。
“咔嚓”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巨响,三人齐齐望去,只见位于东南方的一根非承重柱从中部断裂,颓然倒下。
列风:“……”
应若谷:“……”
索棘儿:“……”
“这、这是拆屋呢。”索棘儿怀里紧抱着《我可以单身,我爱的小情侣一定要花好月圆(卷四)》怯生生地说道。
应若谷沉声喝道:“来者何人,此等藏头露尾!”
无人回答。
漫天风雪,却更为暴虐。
结界之外,积雪已达到了索棘儿膝盖的高度。所幸结界里面,风雪无法侵入。
索棘儿看着咫尺之遥的积雪,歪了歪头,狐疑道:“你们说,这些积雪会攻击我们吗?”
应若谷一手扶额:“废话,你没发现你风哥哥一直在运灵力抵挡么?”
索棘儿大惊失色,看向列风,——
却见列风咬着牙关,下颔紧绷,捏诀的手停在胸前,微微颤动。而额头密密麻麻地渗出了一层细汗。
哪里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索棘儿这才意识到周围厚厚的积雪,正在不断挤压青龙灵力构筑的结界。
随着积雪愈高,对青龙结界的压力便愈大。一旦积雪漫过头顶,列风灵力再支撑不住,三人便会被压在厚重的雪层下,后果不堪设想。
索棘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咱们岂不是比《西游取经集》里压在如来五指山下的孙猴子还惨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那些有的没的话本!
列风咬牙一字一顿道:“想、必、是。”
应若谷眉头一皱,手中“虚怀若谷”法扇已然出手。
只见法扇轻巧地从青龙结界穿越而出,随即在半空中陡然变大,达到方圆一丈大小。
应若谷单手捏诀催动“虚怀若谷”法扇,“直上青云揽日月,收!”
屋内原本狂暴肆虐的风雪,刹那间在空中盘旋而上,被法扇吸了过去!
而青龙结界里,列风的压力慢慢减轻,苦苦支撑的结印也渐渐稳定下来。
索棘儿拍着手兴奋地跳起来,道:“好棒,好棒,屋里的大雪被吸进‘虚怀若谷’里去了。挤压风哥哥结界的积雪会越来越少,我们不会变成孙猴子啦!”
“别高兴得太早。”应若谷无奈地说道。
索棘儿不解地歪歪头。片刻后,她看清了。
屋内漫天风雪,盘旋着被吸向“虚怀若谷”法扇,却有更多甚至于比此前多上几倍的大雪从外面蜂涌进来。可谓生生不息,源源不断。
而且照目前来看,大雪补充的速度还要快于被吸收的速度。
应若谷双手在不断变换结印,以加快吸纳消化仿佛能自我再生的大雪。
列风只在最初压力减缓了一瞬,随着更多更狂暴的大雪袭来,全身灵力更是一刻不停地运转着以支撑青龙结界对抗强大的挤压。
须臾间两人额头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形势不容乐观。
意识到这一点,索棘儿宛如霜打的茄子般,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