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地进了商场,郦征很快搜索到一家饰品店。
饰品店的门面挺新奇,一看就知道里面新鲜玩意儿肯定不少。
在齐醉吟的认知里,饰品店那是卖女孩子东西的,他不会是要买东西送女孩儿吧?
郦征回头,看看后面龟速前进的人,“快过来。”
齐醉吟内心有点忐忑,他不会悄悄交女朋友了吧?不会是那个杭孟瑶吧?
“帽子和围巾哪些是男款?”
“请问是谁戴呢?”营业员小姐姐们见了郦征那都是脸红心跳,争先恐后想要上前搭讪。
郦征指指齐醉吟,“他。”
小姐姐们看向这肤白貌美的小弟弟,突然被点名并且正在胡思乱想的小弟弟也一脸懵逼地看着她们。
“弟弟皮肤白,这几款都合适的。”虽然这个小弟弟长得也俊,但毕竟是个小孩儿,不如哥哥看着带劲儿,“你弟弟喜欢的可以都试试。”
郦征挑了其中两款,拿到手里后看着还杵一边的齐醉吟,“快过来呀。”
齐醉吟面上很淡定,但内心已经乐不可支,原来是给我送礼物,嘻嘻嘻。他忽然就脚下生风,踏着凌波微步就漂移到郦征身前。
郦征拿着围巾给他系上,“看看,喜欢吗?”
齐醉吟转身对着镜子看了看,“喜欢。”
“试试这条呢。”
齐醉吟很配合地乖乖站着,不经意瞥见镜子里郦征专注的神情。
只见他温柔地取下一条放旁边,再动作娴熟地给自己系上另外一条。修长的手指轻轻抚平褶皱,然后像欣赏自己打造的工艺品一般细细端详,直到觉得没有瑕疵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条呢,喜欢吗?”郦征看着镜子里的齐醉吟问。
从一进商场齐醉吟就觉得好暖和,这会儿进来久了,他只觉得热,热得耳根发烫,热得脸颊发红,热得脑子发晕。
听到郦征的话,他只很机械地点点头。
“两条你系上都挺好看的。”郦征往旁边看了看,然后一脸不怀好意地看向齐醉吟,“那个帽子适合你。”
齐醉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排的帽子,但他很敏锐地捕捉到一只长耳朵兔子,并且很确定郦征说的就是那个。
齐醉吟斜睨着郦征,看他笑着就往那边去了。
果然,那只兔子难逃厄运,被郦征给逮住了。
齐醉吟本能的有点抗拒,但抗拒并非来源于不喜欢,而是这个毛茸茸的长耳朵里边是粉色的内衬,明显就是女生戴的。虽然自己长得秀气,但和女气并不沾边。
“不要。”齐醉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个平时没脸没皮的人此刻还有点不好意思了。
见他有些别扭,脸颊竟然都红了,郦征知道他是害羞,便更想要逗逗他。
郦征比他高出近一个头来,直接挡在他身前,小声说:“我给你挡着,别人看不到,带上试试?”
“我不要!”
“试试嘛。”
“不!”
“试试。”
啊……纯粹路边恶霸要调戏良家妇女的既视感……
郦征单手拎起外套的一侧,将齐醉吟搂进怀里,凭着身高优势为他制造了一个小小的空间,“乖,哥给你挡着。”
“别……”
“别人看不到。”
半推半就下,帽子就扣上了头。
“好看的。”郦征看着镜子里躲在自己怀里的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脸蛋儿被帽子衬得更加白里透红,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如此水灵的可人儿,此刻正满眼羞涩地看着镜子里自己。
四目在镜中交汇,身前的齐醉吟轻轻贴着郦征的心口,身后的人不免心跳加速,血脉偾张。他不敢再向齐醉吟靠近分毫,他怕不小心暴露心中深藏的秘密,他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道,要将身前的人儿狠狠地揉进身体里。
直到旁边的小姐姐笑着出声,两人才从这样令人心猿意马的氛围中解脱出来。
齐醉吟迅速伸手拿掉帽子,再转身闷在郦征怀里,低头扒顺头发,真是,好尴尬。
但郦征不觉得,他只开心到无以复加。
一旁的小姐姐们觉得这哥儿俩好有趣,笑着说,“哎呀,弟弟别不好意思,挺好看的。这帽子不分男女,也有男孩子买过,你皮肤这么白净,长得又清秀,很适合你。”
“对呀,你把这帽子都衬得更好看了。”
“怎么样?我说好看吧。”郦征小声说。
小姐姐们一脸花痴地看着这两男孩,不得不感慨这哥俩什么基因,怎么能长这么好看呢。
“买一个吧弟弟,你看你哥也说好看。”
齐醉吟抬眼瞄了一眼郦征,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姐姐的哪一句话触动了他,总之,好像勉强能接受了。
“那就这个帽子和围巾。”郦征回头对营业员讲。
齐醉吟看着他,问道:“你不要吗?”
郦征眼睛一瞪,这个自己能要吗?肯定是不能。
小姐姐很快接话,“哥哥可以要条围巾嘛,同款的还有货。”
“行。”郦征靠向齐醉吟,将围巾一头拉在自己脖子上看了看,“这个颜色我可以吗?”
“嗯,好看。”
郦征把装好的帽子递给齐醉吟,“新年快乐!”
“谢谢哥,嗯……那……”
看齐醉吟欲言又止,郦征说:“你陪我一天,我能开心到过年,这就是你送我最好的礼物。”
“哈哈哈……”心思被猜中,齐醉吟也不顾旁人的眼光,开怀大笑,“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郦征笑着往外走去,因我与你心有灵犀。
礼物买了,饮料也喝了,时光不知不觉就从指缝间溜走了。明明在家的时间那么难熬,和他在一起却感觉根本不够用,这么快就进入了分别倒计时。
为了不被旁人打扰,两人竟然默契的选择再走回去。
有了围巾御寒,回去的路上不感觉冷。没有在严寒中赶路的紧迫感,反倒希望这条路再长一些,可以一起走得更久一些。
相聚总是短,不忍说离别。
满怀期待的来,又依依不舍的离开,这是每份纯洁感情必经的道路,是每个纯真爱人必修的课程。
郦征独自回家的时候,天已漆黑,看着车水马龙,灯火通明,可有哪一盏灯是为自己而亮?人一辈子要经历多少擦肩而过,有多少车会为自己停驻,又有多少人会为自己回头?
本是繁华的街景,却让郦征生出些许苍凉之感。
想着白天和齐醉吟一起闲坐都是惬意,可自己还有一年多就要出国,以后要见面得多难。
想着这些,郦征竟萌生出一丝念头,这留学也不是非去不可。
这样的念头在心中盘旋了一夜,明知道父母不可能同意,但他还是决定要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
第二天,郦征在家里健身房活动了一下午,把心里的烦闷通通发泄出来,不然晚上没法同父母平心静气地交流。
父母回家的时候,郦征在客厅看电视,确认了眼神,今天这两人很清醒。
“今天怎么下来看电视了?”郑语放下包,坐下和儿子聊两句。
郦征早有准备,泡好了茶,“喝茶。”
郦力峰也跟着坐下来,接过郦征递过来的茶碗,“放假无聊?要不要提前去你爷爷家?叫老陈送你。”
“不用。”
“听阿姨说,昨天你去找同学玩了?”郑语眼神带着点警觉,这场面,像极了谈判的前奏。
“嗯,在家也没什么事。”郦征抿了一小口,轻轻放下茶杯,“去找周元夕了。”
周元夕他们是知道的,为数不多被儿子提到过的朋友,“挺好的,多去找朋友一起放松放松。”郑语说道。
“他一天也挺忙的,放假还准备竞赛呢。”郦征面不改色地瞎扯。
“学霸嘛,一般自我驱动力都强。”郦力峰顺着接了句。
郦征顿了顿,慢条斯理地说:“嗯,以他竞赛的实力,以后保送个国内一流大学没问题。”
郦力峰点点头,“如果没有留学的打算,那是个不错的选择。”
“其实现在国内一流的大学,很多学科也是世界一流水平,并不一定非要出国留学。”郦征尽量控制自己语气,不让父母看出什么端倪。
可父母那都是阅人无数的人精,很敏锐地捕捉到郦征或许话里有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郑语笑着开口,“怎么,你这是动摇了?”
郦征气息一滞,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既然被看出来,那索性也不藏着掖着,“牛津也不是想上就能上,两手准备不是更保险吗?而且就算要出去,也不一定非要本科就出去吧。”
郦力峰眉头一挑,说道:“话是不错,但这是早就定下的目标,都为此付出这么多努力了,难道要中途放弃吗?如果你现在分散精力,是否会导致两手都准备不好?”
郑语也跟着附和了一句:“以你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没问题。”
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但这夫妻俩默契的一唱一和,更是激起了郦征的逆反心理,“说实话,我根本也不想去学管理,不想学经济,不想学金融,那都不是我的兴趣所在。”
“那你想学什么?”郦力峰问。
郦征目不斜视,很坚定地说:“文学。”
郦力峰搓搓手指,“文学你自己喜欢可以当做兴趣去专研,没必要当专业去学吧?”
“那你以后的理想是什么?搞教育?做媒体?考公?还是想做什么?”
郦征吁出一口气,“我没想那么远,只是想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
郑语笑笑,说道:“人这一生要面临很多选择,大多数决定并不是因为你喜欢,而是权衡之下最合适。只有当你自己有足够的话语权,你才能够随心所欲去抉择。”
双手难敌四拳,不管郦征怎么说,父母总能很默契地找到反驳的理由,势必要将他这星星之火扼杀在燎原之前。
郦征无奈地回到房间,静下心来,自己确实有些冲动了。
以后接手家里的企业,这是父母给自己铺好的路,自己以前一直也是认可的。可是因为齐醉吟短暂的出现,自己竟然心生动摇,这确实不够理智。
齐醉吟还那么小,谁知道他以后会是怎样。且不说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自己以后是什么样子,自己对他这种好感能维持多久尚且难说,又怎么能因为他轻易去改变既定的人生规划?
可倘若一年后真的能如愿去留学,自己又能坦然地放下他吗?
就算他以后还和现在一样优秀,甚至比现在更有魅力,但他能接受这样的感情吗?
这样的感情,就算能对他表明心迹,但自己真的有勇气去面对大众的审视吗?
郦征越想越清醒,越想越沮丧,这小半年来,已经被失眠困扰过好几次了。
世间恼人之事千千万,唯有情之一事最是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