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得试探试探，看看我们的计划到底能不能照常进行。”程青捂着肚子，走到二人身侧，“我没想到，她这么莽，居然这个时候就敢动手。”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包厢内又陷入昏暗，苏岳道：“那你试探出来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没问题。”

甜甜皱着眉道：“我觉得问题很大，青姐姐是不是跟这位姐姐说了什么，她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们了，还怎么照计划进行？”

苏岳语气干脆，还带着几分不耐烦：“那就直接绑过去，省得麻烦。”

程青道：“绑？太冒险了，要是期间她弄出什么动静来，反而会影响计划。”

甜甜眨了眨眼道：“打几针麻醉针试试看？”

“不行。”程青摇摇头，“万一计量出了问题，导致她醒来之后有不适，那就更麻烦了。”

苏岳道：“那你说怎么办？”

程青没有回答，低着头陷入思考，房间内陷入沉默。

叶九手紧攥着小方块跟匕首，面色难看。

这三个人，竟然直接在她面肆意讨论着怎么处理她，完全当她不存在似的。

她明确的知道，这些人想对她做些什么。

但她此时却什么都做不到，她们并排站着，将门挡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任何出路。

忽然，叶九无意间注意到她们的右手手腕上都有一串编号，每两个数字中间还有一个冒号，像是一种倒计时的标记，正倒数着某个重要时刻。

而程青手腕上，似乎有两个倒计时，其中一个藏在衣袖中，只露出冰山一角。

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还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但目光不知为何吸引，怎么都挪不开。

这时，程青抬起头，意味深长的看向叶九，叶九浑身一僵。

程青双眸深邃，“你想活命吗？”

活命？当然想活命。

可刚亲耳听这几人，讨论如何处理她，显然并不会轻易放过她。

现在问想不想活命，她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

叶九面无表情的回应：“你们想做什么？”

程青道：“想活命，就得跟着我们去一个地方。”

她的视线扫过躺在地上的委托人，那就是一个警告，不去，结局可能就会跟委托人一样，当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去？那个不知名的地方，明显是更危险的陷阱。

她心中充满烦躁，每一步，她都在被迫做出选择，每一个决定，都被逼得没有余地，她只能在一条看不见出路的死胡同里挣扎。

明知道眼前的选择充满了危险，可她没有任何其他的出路。

哪怕是陷阱，却还是不得不向前走。

她的命，已经不再掌握在自己手里。

叶九深吸一口气，渐渐平复内心的躁动，用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好。”

听到叶九的回答后，程青微微颔首，仿佛叶九的回答，是程青预料之中的事。

随后，程青朝躺在地上的委托人一抬下巴，“朋友，去看看他吧。”

叶九眸中闪过一丝抗拒，但她最终抿了抿嘴，硬着头皮朝地上的人走去。

她握着匕首，缓缓蹲下，警惕的查看起委托人的情况。

视线落在委托人的手腕上，一只智能表正不断闪烁着红色警示：

【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已进入濒危区域，是否选择花费666赛博元，进行紧急报警？】

而选项下方有一行小字正滚动着附加说明：

【医疗部与警卫部响应时间预计15分钟，实际响应时间根据公民等级而定。】

公民等级与金钱，直接决定了生死的速度与优先级。

这些提示格外刺眼，仿佛是对佩戴者的冷嘲热讽，连求生都得排队。

叶九皱了皱眉，本能的对这种东西感到厌恶。

她将视线挪向委托人那歪斜的帽子，程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拿开那人的帽子。”

叶九微微一愣，机械地照做，握着匕首，用刀刃轻轻挑开那人的帽子，露出委托人的真实面貌。

是一张面容苍白的脸，皮肤几乎没有一点血色，脸庞轮廓僵硬，不像是一个活人该有的面貌。

仔细扫过那张脸，突然，她瞳孔骤然一缩。

视线瞬间聚焦在那人的额头上，一个小红点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一只眼睛般，无声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种设备她并不陌生，许多赛博题材的游戏中都有它的存在，这类微型摄像头有一个特别的功能——

能够无视磁力干扰。

叶九手指微微颤抖，她的脸已经被拍下来，甚至是传输到这位委托人，背后的人手中。

她头脑刹那间清晰起来，难怪程青在看到那通缉榜时，立马就去找甜甜要了小方块。

苏岳的那张照片十之八九，就是上一次与这人合作时被拍下的。

难怪程青自己不敢来查看，程青知道有摄像头的存在，杀了人，这人背后的人定会调查，便让她来当替死鬼。

想得越明白，她的眼神就越冷静，最后她重新将帽子盖回委托人头上，遮住了摄像头。

她一脸平静地起身，“我看完这人的情况了，然后呢？”

程青道：“那人长什么样？”

叶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长什么样？死人当然是死人样了，他都死了具体什么样不重要。”

程青听后，稍微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程青目光定格在叶九脸上，久久没有出声，苏岳看了直接不耐烦道：“我需要你说出他的面貌，详细点。”

叶九眼神微微一闪，开口道：“他长得......有些难以形容，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跟连续加班了七天七夜的打工人一样。”

苏岳道：“以你的直觉来看，他长得像不像人？”

叶九面不改色：“我都用打工人形容了，肯定像人啊。”

苏岳转头看向程青，程青没有说话，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苏岳点了点头，转回目光，对叶九道：“我们先走吧。”

叶九拿不准，这两人一来一回的眼神交流，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

她默默的跟着苏岳离开。

二人离开后，包厢内只剩甜甜与程青。

甜甜语气坚定道：“那位姐姐，撒谎了。”

“是的，她自己估计都没留意到，她每次撒谎，都喜欢增加一些无用的形容或者描述。”程青没有太过惊讶，仿佛早已适应了甜甜的观察力。

甜甜蹲下，双手撑着膝盖，好奇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尸体，“那位姐姐撒谎了，说他像人，那么反过来，就是在说，他不像人，这不会就是多年前实验室计划研究的仿生人？”

程青：“从目前情况来看，是的。实验室以往都是用真人做实验，没想到，这么快就创造出仿生人了。

不过，这些不是我们现在要管的，当务之急是先完成委托。”

程青拉开衣袖，右手手腕上赫然有两串倒计时，整齐的显示：

【05：45：00】

甜甜：“以那位姐姐的性格，你觉得她会自愿跟我们去么？”

程青轻轻笑了一声，笃定道：“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自愿跟我们去，但我知道，她如果想活命，就得答应下来，自愿去.....”

她顿了顿，目光幽深，“然后，再找机会逃跑，但现在她的脸已经被拍了下来，她就算逃跑，也得考虑考虑自己能否躲掉那群人的搜查。”

甜甜沉默了一会儿道：“青姐姐，你这是在用生死来逼迫那位姐姐，让她别无选择，她最讨厌这样了。”

“我知道她不喜欢这种方式，但......”程青站在灯下，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像是被岁月碾碎，又重新拼凑，“我们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要计划能够顺利进行，其他的都不重要。”

甜甜微微抬起头，“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引起她的戒备？”

程青道：“因为，我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我们一直等的那个人。”

甜甜认真思索了一下，道：“那你觉得是不是那个人呢？”

“是，又不太是。”

程青转身握住门把手，轻轻推开门，外面的灯光立即涌入屋内，打破了屋内的昏暗，照亮她的脸，程青回过头，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失望，“她现在有点懦弱了，甚至是有点盲目的愚蠢。”

“如果是那个人，不会太安分，现在就会找机会逃走。”甜甜转动手腕似乎在感应什么，“因为我的小方块在她手里，她谨慎一些，是不畏惧警卫的搜查的。”

程青没有说话，手搭在门框上，手指轻轻敲击着。

两人一尸诡异的安静了片刻。

“青姐姐，你故意拖着我，是想做什么？”

甜甜歪着头，紫色眼瞳泛着微光，道，“岳姐姐的能力并不属于她自己，无法发挥全部力量，顶多只能爆发出七成。

而雾气异能最适合逃跑，只需找准时机，在一个自带弱点的时间类异能者手上逃脱，轻而易举，青姐姐是想给那个人机会逃跑？”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么？如果她真的是我们要等的人，机会她自己会争取，不需要我去帮忙。况且......”程青说，“委托完成不了的话，我们都得死。”

“既然你的想法没有动摇的话，又为什么要挡着门，不让我出去？你是在纠结么？”

甜甜起身，将手搭在程青手上，目光幽深，透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你现在做这些没有意义，她不管怎么样都会死，这一切早在许多年前就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