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裴瞧着面前的场景有些无奈,他淡声道:“我去拿点吃的给他。”
说着他就转身朝厨房走去了,只留给霍娴一个背影。霍娴抿着唇将门打开,老头扒在门沿上大喊了一声:“谢谢啊。”
刚说完他就突然被一道寒冷的目光盯住,浑身直打寒颤。老头悻悻地抚了扶手臂,没好气道:“盯着我干什么。”他抬脚就要进门。
霍娴玩味地笑笑:“没什么,只是在想今晚把你埋哪里。”
老头刚想踏进屋里的脚紧急刹车,匆忙顿在门口,他抬眼瞧着霍娴,壮胆道:“我好歹也是帮你免费算过命的人,你这丫头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想杀我。我告诉你,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不然将来有你后悔的。”
霍娴抱着手靠在墙边,挡住老头进来的方向,不屑地轻笑:“后悔个屁,你吃完就赶紧走,看到你我就来气。”
老头哼了一声,“走就走。”
说着就见燕裴拿着一袋零食和热好的几个馒头从厨房里出来,他激动地伸出手:“欸欸诶,谢谢嘞,可饿死我了。”
燕裴把东西交到他手上,老人立刻接过去,迅速扒开纸袋子,张着血盆大口就咬了一个包子。
接着,
额。
咸得发苦的盐味直冲脑门,舌头又咸又麻,像打翻了盐罐子,他闭着眼睛哭爹喊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接两眼一翻终于把包子咽下去了。
“……水,额,我要死了,快给我点水。”老头卡着脖子,要死不活地朝燕裴跟霍娴说道。
霍娴一开始见他那副表现还以为他戏瘾上来了,结果后面发觉他似乎来真的。
她扭头看了不明所以的燕裴一眼,他显然也不知道老头怎么了,见老头痛苦,他刚想过去给他看看怎么回事。
结果老头一见到他就吓得魂飞魄散,话都说不出来了还能像躲瘟疫一样地连滚带爬摔进后面的地板上,“……你……你先……别……过来。”
燕裴:“…………”
霍娴觉得自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三两步跑进屋里拿了瓶水,又几步跑过来,打开瓶子递到老头面前,“喝吧。”
老头一见到水就像见到了生身父母,仰头就咕噜咕噜喝完了660毫升的水,连喝进嘴里的水也变成了咸汤。
“你把盐放里面了?”霍娴见老头没死,扭头温声问了燕裴一句。
燕裴愣愣地看着老头的一系列反应,也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想着只吃馒头没味,想给他加点白糖呢,看样子好像加成盐了。”
厨房的盐罐子跟白糖罐子挨得近,也没有标签,他闻了一下发现味道差不多,看到粗点的那个就以为是白糖了,所以每个馒头放了三勺…盐。
霍娴闻言轻笑了一声:“那是我买的新式盐巴,质地粗糙,光靠闻味道和看外表是分辨不出来的。”
她听说味道不错才买的,结果被燕裴误打误撞给了这老头先吃了。
燕裴面上闪过一些窘迫:“…我晚上给它们贴上标签吧。”
霍娴:“没事。”
老头喝完一瓶水终于复活了,他大口大口深呼着气从地面站起来,并将空瓶子夹到胳肢窝上,唉声叹气地瞧着燕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瞧了两眼叹口气,瞧了两眼摇摇头。
燕裴:“…………”
霍娴望着老头,赶人道:“我们要睡觉了,你可以走了吗?”
老头提着一袋吃的,不用霍娴说他早就想跑了,不跑留在这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毒死了。
天知道,这些年他捡垃圾吃过都没死,今天一次乞讨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不怕死的才留这呢。”老头骂骂咧咧抬脚离开了,说的这句话很明显就是对霍娴说的。
霍·不怕死·娴:“宝贝,其实你做的东西很好吃的,今天就是放错盐了而已。是他不会吃。”
霍娴见燕裴满眼郁色,想了想出声安慰他。
燕裴一直挺爱给她做饭的,她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
果然,听到她这样说,燕裴眼里的黯然逐渐在消减,眸子里重新冒起小星星,他弯唇:“真的?”
霍娴将门关上,再次点头:“真的。”
燕裴更开心了:“那我以后下班了天天给你做饭吃。”
他都计划好了,每天下班去买菜,回家洗手做羹汤,要让霍娴吃到他做的不同的饭菜。他要做最最最贤惠持家、拿得起手术刀也下得了厨房的又乖又娇软的居家款Alpha。
霍娴眼角弯起:“好。但是也别累着了。”
燕裴激动:“不会累的,那我现在去给你煮甜汤。刚刚我看见冰箱有汤圆。”说着他就兴高采烈跑去厨房了。
霍娴愣愣地凝着消失在厨房门口的背影,心里软成一片。
………………
湖边,宗毅望着旁边的人,咧唇笑道:“恭喜啊上校,听说您家里有宝宝了。”
他最近才得知燕裴怀孕的消息,不得不说霍娴速度快狠准啊,连Alpha都能成功让人家怀孕,他一开始以为霍娴只是见人家好看所以玩玩呢,结果直接金屋藏娇一起同居了。
他笑笑,是自己见识短浅了,以为富N代都是花心萝卜,每天都不知道在哪张床上醒来呢。果然上校还是上校,年纪轻轻当上这个位置的人,跟其他乌合之众确实有天差地别之势。
霍娴垂眸翻着面前的一踏资料,上面的纸张上写满密密麻麻的黑色字眼。
她边看边顺嘴回了宗毅一句:“谢谢啊,到时候请你喝喜酒跟满月酒。”
宗毅嬉笑:“得嘞,上校邀请,那是我的荣幸。”
他说完见霍娴忙着看资料,所以也没再打扰。
霍娴翻了翻,见到了一个名叫初恩的小女孩的病历,照片上的样貌跟她最近见到的初恩的样貌一模一样,性别、姓名、DNA比对全都对得上。
唯一对不上的就是,照片上的初恩是199973年1月3日出生的,跟她同一年生的,但死于199979年,终年6岁。
如果正常生长,现在应该23岁了。
而依克苏这里的这个初恩年龄8岁,马上9岁了,除了体弱多病没什么特别的。
这两个人有什么联系呢?一个人可以一直停留在8岁吗。
霍娴神情复杂,想起昨天医院出现的牵牛花以及燕裴说他见到的奇怪的女孩。她派人调查过了,燕裴见到的就是崔清泉跟他女儿初恩。
“崔清泉的另一半什么时候死的?”霍娴蓦然问道。
宗毅:“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他是前几年才来的依克苏,听说来之前另一半就死了,就带着个孩子,父女俩相依为命怪可怜的。只不过因为富得流油,一来就跻身跃入我们这里的四大富人家族之一,过得风生水起,简直让我这种白手起家的十分羡慕啊。”
霍娴:“那他女儿这几年样貌有没有变过。”至少在她看到的这些资料里,初恩一直就长这样。
宗毅摩挲着下巴思忖半晌,越想眉毛锁得越发紧致:“……上校,您这么说我倒是才注意到初恩这孩子,似乎一直以来都长这样的,前几年看到她长这样,最近几天见到她也还是长这样。之前我一直以为是她生病的原因,所以一直不长高,今天仔细想想,这事确实有些怪异。”
他视线掠过霍娴面前的资料,神色已经没刚才的轻松了。
霍娴:“今天的资料还挺谢你帮我弄来的,不然我也不会发现这个缺口。”
初恩跟牵牛花可能有一定的联系,但是不是那个牵牛花还在待定,毕竟她们虽然来自同一个实验所,但是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
她们都是后天实验异化的实验体,在到达实验室之前她们曾经是谁,可能很多人连自己都不知道。
宗毅一听见霍娴说谢谢,赶忙笑道:“上校您客气了,你那旅游项目都给我管理了,赚了这么多给您办点事那是应该的。”在他眼里,谁能帮他挣大钱谁就是上帝,目前霍娴就是上帝。
霍娴翻到最后一页纸,上面显示着崔清泉这些年来的一些可以找着的住址以及关联房屋,房屋的掌管人全都是一些姓燕的姓氏群体。
霍娴微锁着眉:“燕姓是星际里的稀有姓氏吧?”
她记得很久之前就看过一些书,书上说燕姓是星际里跟霍姓一样的贵族姓氏,只是她有去查过这个姓氏背后的势力,结果一点水花都没有。
所有的资料隐蔽得像没存在过一样,不知道是被人刻意隐藏起来还是消失了。
说到这个宗毅可就来劲了,悄咪咪道:“上校,您还年轻,有很多事是我们那个年代的豪门秘闻,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燕这个姓就是贵族姓氏,只不过后来一夜之间就倒了。说到这个姓。”
宗毅左顾右盼几眼,凑到霍娴耳边:“您家里的那位不也是姓燕,我其实一直好奇他一个平民顶着一个贵族姓氏怎么能过身份登记那一关的。毕竟星际对于贵族姓氏跟平民姓氏都区分得挺严格的,平民不能姓贵姓。”
霍娴将资料收回档案袋里,折好封口,她以前确实有听说过燕姓是贵族姓氏这一说法,但是因为什么资料都没查到,所以也就没再管了。
燕裴跟叔叔姓了那么多年,也没执法局上门要求改过姓氏,燕裴同样也在各种升学和工作上没受到任何关于身份资料审核的阻碍。所以久而久之,她就自动认为这个姓氏是贵族姓氏的消息是假的了。觉得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姓氏。
霍娴望向一脸八卦的宗毅:“所以这个姓有什么考究吗?我看过各种资料都没有关于它是贵族姓氏的记录。”
宗毅诶哟了一声,激动道:“上校,这下您可就不知道了吧,查不出来那才是厉害呢。你想想,能有权有势到隐藏身份隐藏势力的家族,这才是他们的可怕之处。”
霍娴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望着宗毅,他看来确实知道挺多书上没记录下来的东西,她还挺感兴趣的,淡淡的:“说说。”
宗毅见她感兴趣,继续悄声道:“我单说燕姓有多厉害您肯定不知道,但是如果跟您的父亲联系起来您就知道。”
霍铭?这又关霍铭什么事。
霍娴:“什么联系?”
宗毅:“曾经的燕家跟霍家是星际上鼎立的两大势力,北霍南燕。当年您父亲夺权时,听说勾结的就是燕家的势力,之后一举干掉了霍家原先最被家主看好的两位继承者。”
霍娴还真有些诧异了:“还有这回事?”
这种跨年代吃瓜,果然比看漫本还要刺激。
宗毅声音又低了一个度:“我说了您可别回家跟您父亲说啊,不然我小命不保的。”
霍娴笑了:“怎么会?”
宗毅见她这样说就放心了,继续悄咪咪道:“听说霍家当年的所有继承人里,您的父亲是最不受宠的,至少在那场夺权成功之前,我们这些外人压根没听说过霍铭这号人,结果大家都在讨论这个新家主之位花落哪家时,最后的答案出乎所有人意料。成功上位的是霍家里没有一点名声的霍铭,这事当时直接在上层圈子里引发轩然大波。”
“那段时间,贵族圈子一直在暗地里流传着‘燕霍两家狼狈为奸’的话术。可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两家会强强联手抢夺各种资源时。谁知道他们突然怎么了,一夜之间闹翻了。之后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燕家就逐渐从整个星际消失了。”
宗毅说得激昂,霍娴靠在椅子上,手指细细摩挲着下颔,眸色愈发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