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李成宁把一个大盒子递过去,“这个给你们的新婚礼物。”
虽然他这次回来的匆忙,但这件大事还是没忘的。
按说现在他怎么也应该把礼物给沈南蔷才对。
不过他也不会厚此薄彼,他已经另外准备了一份。
李轴一边开盒子一边问:“怎么回来这么早?”
“有事。”
“啥事?”
“我爹不让我说。”
“那算了。”
李轴可一点儿不想和他大哥作对。
说来,大哥还是自己亲哥的时候,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现在,大哥成了他大舅子,那真是更加……想起来就浑身发凉……
幸好成宁和大哥不像。
性格上,李成宁就是和他老爹不一样。
他爹不让他说,他就非要说。
“我不说,你就不能猜一猜?”
“我不猜。”
有什么好猜的。
什么平城的事,他才不想管。
那边,虽然儿子刚回来,大嫂也没空管他,热火朝天指挥人收拾出一个新屋子来。
什么床啊,柜子的,一应都是闺房的布置。
四季衣裳至少置办了三五十件。
首饰更是没话说,闪瞎他眼。
“大嫂,这是……”
“你大哥说,要让南蔷搬回来住些日子。”
“那我……”
“沈家也让你过去住住。”
李轴摸摸鼻子:“就不能,我俩一起,先在这边住一个月,再去那边住一个月?”
“哎呦,你急什么。成婚不就行了,这不是还没大婚,怎么好住在一起。”
“那让她住我那屋子不就成了。”
“你那屋子早旧的不成样子了,怎么住得。”
敢情之前我住的时候就无所谓?
“大嫂。”李轴都吃醋了,扯着她袖子“以后你可不能全站在她那边,我可还是你的小可爱。”
“行了,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嫌臊得慌。”
大嫂又仔仔细细问过李轴,南蔷爱吃什么、爱喝什么。
李轴:“爱喝可乐,爱吃自助餐。”
大嫂:???
“对了,有句话我得好好问问你。”
大嫂突然严肃了起来,“驸马的身份你是知道的,万一日后他……你真想当这个太子么?”
李轴说:“你看我配么。”
大嫂:……
这些年一直宝贝这小子,养的不中用了,是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给用上了。
也是,李轴啊、没用。
“那个,大器晚成也是有的。”
李轴就实话实说了:“大嫂,我不是这块料,我也是真不想。”
“那南蔷她怎么说?”
你不想当太子,万一人家相当太子妃呢。她好好一个公主,给你弄没了。
“她自己也不想,也不想我想。”
这绕来绕去的,大嫂都给绕晕了。
“行了,你也去李家一趟吧。”
互相换着住一住,沈南蔷觉得也不错。
感情也是需要培养的。
特别是李家小孩子多得很,一个个都围着她叫姑姑。
“姑姑——姑姑——姑姑……”
沈南蔷只觉得自己是一只鸟。
“来,这个糖给你、这个给你……这个……”
李成宁笑吟吟看着她:“小姑姑,我倒是不用吃糖了。”
沈南蔷一脸黑线:“我也是你姑姑?”
“我是成宁啊。”
哦哦,咱家的长子长孙么。
这个侄子,比她都高一头的。一看肱二头肌,就是个健身达人。
“姑姑,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我一定揍他。”
“包括李轴?”
“包括李轴。”李成宁嘿嘿,“不过,他可不经打哦。”
到了第二天,便是大哥说要带她去看看她亲妈,这也是应该的。
李家的祖坟,沈南蔷上次跟着李轴来过,那时他们都已经对这狸猫换狸猫心中有数了。
“要说,我也勉强能算是个太子,你才是那个狸猫。”
“滚。”
香烛一一排开,青烟袅袅,这是生人的追思和怀念。
沈南蔷没有见过这个母亲,但确实这是她的身生之母。
若她在天有灵,看到自己终于回来了,还长了这么大了。
还和自己这阴差阳错的儿子有了这样一……几段姻缘,想来也不必为她太过担心。
她手上拿着一叠纸钱,就着香烛点燃。
火苗忽明忽暗,她心中默默念道:“阿娘,我回来了。”
李家两兄弟站在后面,火苗的光影跳跃,映在他们脸上,似乎也有千言万语。
“南蔷先回去吧。”大哥说,“这边需要再扫一扫了。”
“我也留下来帮忙。”
“不必。”
等南蔷走了,大哥和二哥一人拎着一把锹,将一旁那小小的坟堆挖了。
这没有任何墓碑的小坟中,也有一具小小的棺材。
李轶将那小棺材拖出来,把土坑填满,除了泥土尚新,已经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这棺木的大小,完全不足以放一个成年人。
就算是孩子,也只能放一个小孩子。
儿童夭折,多是不用棺木正经收敛的,至少不能用松柏这样的材质。
也不会葬入家族墓地,认为会破坏风水。
但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但那也是父母珍之爱之,期盼已久的。
是母亲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何尝不盼着他好好长大。
他们,也是父母的宝贝啊。
“大哥,这……”他语气苦涩,“真就不还给他们家?”
“先不说。”
“那现在如何处置?”
“让人另找一个地方,先放着。”
既是放着,那也是早晚要说的。
李轶声音冰冷:“这原是他们应得的。”
二哥看了他一眼:“大哥,纵然……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何况如今他们俩……”
李轶截口说:“老爷子是不会让妹妹真的嫁给他的,不过事情先缓一缓再说。”
“可他们是真的觉得,明年就能成婚了,我看他们感情也好。”
兄弟两人对视,都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有失而复得,有难以言说。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下去。
“这些日子,沈朗一定后怕的很。”
李二说的是几年前的事,沈朗想要害他,却阴差阳错害的李轴掉进冰湖里了。
若不是这小子大难不死,那今日捅出来长公主换子的事,就是沈朗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
李二无奈摇头,“一切,都是天意。”
李轶说:“纸包不住火,事情早晚要捅出来,我还有另一件事和你说,柔然人恐怕会大举南下。”
二少爷还沉浸在家里这一团乱麻的事情当中,冷不丁就到了国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这也未必是坏事。”
也让皇帝瞧瞧,平城就是没了他们李家不行。
“西边几场民变,一直没有压下去,越闹越大,皇帝把平城的守军也调了一部分西去,此番平城只怕是保不住了。”
皇帝这两年觉得柔然人没什么了不起了,不就是每年秋冬来两场罢了,算不得什么。
反倒是他们李家养寇自重了。
“很快,他就知道我们是否所言非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