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后天气冷得很快。

白天宋烯都在学校，晚上回到家也肉眼可见的渐渐忙起来。

毕竟是高三，堆积如海的练习和试卷，距离高考的日子屈指可数，压力可想而知。

陆辞决有时候静静地看着宋烯写题，也会有种时光重来的错觉，只不过他这次是旁观，依旧能感受到那份紧张的氛围。

变回去的事情陷入僵局，无论再怎么不甘心也暂时找不到解法，更何况另一个‘陆辞决’也持续住校没怎么出现过，陆辞决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宋烯这里。

偶尔他会去校门口等宋烯下课，但有时候会等不到人，要到距离晚自习下课后晚了有一两个小时后宋烯才会回到家。

一开始陆辞决想过一些可能，宋烯大概是在学校多留了会儿和同学讨论，也可能是去宿舍找谁。

他不确定。

但那种低落和疲惫的情绪偶尔还会再次从宋烯的眉眼间流露出来。

每当陆辞决想要去问，却能感觉出宋烯明显的回避，他的担心也只好压下来，几次打在电脑上的字删掉，也没能问出口。

宋烯把他纯粹当做一只猫，和知道他其实是人之后的对待方式是有区别的，陆辞决能感觉出来，比如宋烯那种隐隐的距离感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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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状况持续到临近圣诞，学校跟班里的气氛才终于活跃了些，宋烯的情绪状态也稍微好转。尽管大家被各种考试作业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心事压得喘不过气，但毕竟也是个节日，少年人总要抓住机会自我排解。

晚自习快要下课的时候，陆辞决掐着时间提前从宋烯家出去，准备去校门口等宋烯。也是看到街上各个店铺贴起来的圣诞老人装饰陆辞决才想起来明天就是圣诞了。

走到学校附近巷子里的时候，陆辞决余光忽然察觉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他步子一顿，转头看向旁边，发现旁边的礼品店内站着两个穿校服的人。

透过玻璃，陆辞决一眼就认出来了其中一个是宋烯，另一个低着头，看身形应该是秦予航。两人似乎在说什么，但店内播放着音乐，他站在外面也听不到两人交谈的声音。

这会儿距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十来分钟，这两人应该是提早溜出来的，礼品店里人不多，除了店员没有其他学生。

陆辞决扫了眼就在礼品店一进门处收款台站着的店员，现在混进去应该不容易，况且不知道流浪猫会不会被赶出来，于是只好停在原地往里望。

“你说这个颜色会不会有点不太沉稳。”

隔着玻璃，窗户里面的人侧着头，正在和另一个穿校服的人说话。

秦予航抱着胳膊，看了宋烯几秒，才扬了扬下巴，“你先说你打算送我吗？”

两人面前是一个大台子，台子上面好多小篮子，里面摆着各种彩色或者亮晶晶的纸包装的东西，圆的。陆辞决在外面看着，估计那上面放着的应该是平安果。

“送，当然送。”宋烯随手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大红色的卡纸包着的平安果，放在秦予航怀里，“这个怎么样？”

“我靠？这么敷衍？”

秦予航一看他这不走心的动作，不干了，嗓门都没忍住提高了一点，“你要这样，我真要怀疑学校论坛里那些关于你跟陆辞决的八卦了啊。”

宋烯一脸无奈，瞧了秦予航一眼，一副“我又怎么了你倒是说说看”的表情。

秦予航于是开始系数自己的不满，“你不觉得你有点双标？刚才给陆辞决选就这个颜色不行那个颜色不稳重的，送我就随手拿。你自己看看这颜色好看吗？适合我这风流倜傥的气质吗？”

“......”宋烯，“那你换个颜色。”

“你竟然都不反驳你俩的绯闻？不是，你哥们我，可是提早陪你溜出来选这东西的。再说你数数你书包里面，还有你书桌里面，就这一周被咱班的、别班的，甚至别的年级的妹子塞了多少这玩意儿了？你转送一个给陆辞决不就得了。”

“我反驳什么，论坛那些女生开玩笑的你也信。”

宋烯散漫地接了句话，而后把几个深蓝色包装和淡黄色的平安果放在臂弯里，转身往收银台走，顿了顿又说，“我就是觉着转送有点不太好。”

秦予航跟在他后面无奈摇头，思索了下，又换成一副调笑的语气：“儿啊，告诉爸爸，是不是因为今天人家送你了，所以你这么急着要送回去吗？等会儿该不会还要给人送去宿舍？”

“......你转交吧，反正你也住校。”明知道这人故意的调侃，宋烯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两秒后他才想起来又补了句，“你才儿子。”

秦予航看了眼宋烯，哼笑一声，“我可不管啊，你等会儿自己给陆辞决吧。”

收款台边上放着几个小铁架子，是新摆出来的，上面放着各种可爱的圣诞节项链和丝带做成的饰品。

这家礼品店很会做生意，大概是因为圣诞，把几款很可爱的红绿色系呼应圣诞氛围的项链摆在最前面吸引小女生。

两人要去交钱经过这位置，宋烯视线停了下，低头去看。

“怎么？你最近还喜欢这东西了呢？”秦予航留意到宋烯的举动，开玩笑道，而后反应过来什么，又说，“我去？你要送女生吗？谁啊？我们班的？”

“不是。”宋烯摇头，没等秦予航再说话，店主已经走过来，宋烯指了指其中一款绿色丝带样式的项链，随口问：“这是项链吗？这是给人戴的？”

店员是个女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闻言愣了下。

秦予航在旁边听着宋烯突然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也是嘴角抽了抽，拽了他一下压低音量：“你丫来找事的？人家招你了？”

他这么一说宋烯也觉得确实这说法有歧义，于是正想换个措辞，不过好在店主很快明白过来宋烯的意思，弯了弯眼睛，笑起来。

“是的。这个是choker所以会比其他的项链短一些，这个深绿色丝带是丝绒材质的，绑着的挂坠是小圣诞树，还有圣诞老人的，很多小姑娘都喜欢这款呢。”

宋烯思索了下：“猫也能戴？”

店员：“可以呀。”

秦予航转头看宋烯，一脸不可思议。

店员想了想，弯腰打开内侧的抽屉，“如果是要给小猫戴的话，还有一款小铃铛的，也很可爱，我找找哦。”

宋烯：“好。”

边上目睹全程的秦予航彻底服了，把胳膊往台子上一搭，觉得宋烯没救了，摇了摇头，“小宋啊小宋，活该你单身啊。”

“你不单身？”宋烯不以为意，笑着怼了一句。

“你给谁买？又是那只大佬？认识你家会上门找你的那个？”秦予航真诚发问，他回想了下，又说，“你上次是不是跟我说你还给它抱回去养了？还在你家呢？”

店员正好递过来那只铃铛款，宋烯接过来看，头也不抬地回答：“是啊。”

秦予航：“......”

秦予航冲他比了个大拇指，“nb。暗恋你那些小姑娘要是知道上门堵人这招就能轻松拿下你，还不得哭晕了。”

陆辞决站在礼品店的门口，本来是为了看清楚里面两个人什么时候出来，但他没想到宋烯竟然给大佬也买了礼物。

面前的人见了他似乎也是有点意外，宋烯先是一愣，而后立刻笑着蹲下来，朝他张开手，“大佬！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他说着把口袋里的那条choker拿出来，冲着小猫比划了下。

陆辞决没太在意。

他的视线随着宋烯蹲下来的动作下移，而后又看到了被宋烯放在手边的透明袋子。透过袋子陆辞决注意到里面彩色纸包着的东西，目光一顿，而后忽然间回想起了高三圣诞的时候。

印象里宋烯收到了挺多人送的苹果。那会儿自己也收到过几个，但大多都是趁他不在时候被放在桌上，匿名，所以陆辞决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不过他记得，最一开始他和宋烯之间并没有互相送。

陆辞决原本就对这种活动兴趣就不大，甚至他对圣诞节都没那么在意，他其实关注点在别的。

高三的晚自习宋烯大多数时候都会老老实实呆在班里。他们座位离得近，有时候宋烯会来找他问题，有时候则会戴着蓝牙耳机在自己位置听英语。

但圣诞前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宋烯没把耳机拿出来过，有次给这人讲题，陆辞决偶然问起，才得知是弄丢了，于是也没多想，就在官网订了同款。

等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的时候，陆辞决才发现他都没考虑过该以什么理由送出去。恰巧临近圣诞，算是个送上门来的机会。

只不过真正到了圣诞这一周，其他人一个个都在给宋烯送平安果。这东西包装确实很有节日气氛，似乎更为应景，加上耳机还没到货，所以陆辞决临时又买了平安果，在平安夜那天拿给了宋烯。

虽然知道以宋烯的受欢迎程度，肯定并不缺他这一个，可陆辞决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忽然间也重视起了这种节日仪式感。

平安果他是下午送的，而宋烯也当天晚上就去宿舍回给他了，包装和颜色也对得上。看来宋烯眼下是打算要再回一趟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