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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七十八章 「蝶花美人图·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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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香瑟瑟匍匐在地。

鞠益满盯着她,神色有几分困惑,几分猜疑,几分阴寒。

过了片刻,粉香连连叩首。

“都座和先生英明,奴不敢隐瞒。朝楚姑娘是城中有名的仙姑,奴确实去找过她占算,又拿了那块布料做酬谢。”

白如依道:“为何去找朝楚本是姑娘的私事,但如今牵扯两桩命案,且在下闻得,这位朝楚姑娘一向只为良家女子和正室占算。妾侍、外室与姑娘这般的青楼女子她都绝不相见。为什么见了你?”

粉香垂首:“我,我骗她我是良家女子……”

白如依神色一肃:“据朝楚姑娘的香侍作证,九月十五,朝楚姑娘去金霞观拜山,被一位女子在观中拦住。女子称有要紧之事求朝楚姑娘救命,朝楚并未答应。那女子之后又数次登门求见,均被拒绝。”

史都尉开口:“朝楚的两名香侍天生聋哑,但眼睛还是好使的,可传她们到堂上……”

粉香颤颤道:“都座不必传了,确实是奴。奴初在金霞观求朝楚姑娘为我占算,谎称自己是良家女子。可朝楚姑娘当真非凡人,一眼看穿奴的身份。说不会为我这样的人算。后来,奴又求过她好多次,她都不见。最后央求了金霞观的薛师父,师父慈悲,替奴讲情,朝楚姑娘方才破例。”

史都尉道:“朝楚的两名香侍都作证,朝楚从未接过你的生意。”

粉香叩首:“朝楚姑娘答允了的,奴绝对没说谎,都座可去金霞观问薛师父!朝楚姑娘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去金霞观上香,薛师父十月初一替我向朝楚姑娘求情,朝楚姑娘答应了。但……但她说,奴是污秽之人,圣仙娘娘不喜,近她身侧会冲撞到娘娘。所以奴只把生辰八字这些告诉她,由她帮我做法事,之后将祈福保平安的圣物送到金霞观,奴到金霞观拿。朝楚姑娘肯定不是亲自去送,还是派她身边的人。都座也可去问她们,十月初三,朝楚姑娘是不是做了法会,然后让人送了圣物到金霞观。奴十月初四到金霞观取走了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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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村正听到这里,斟酌着开口:“这姑娘说的日期,是不是能与之前几位女子遇害的日子合上?”

巩乡长双眼一亮:“对啊,还是舅爷心细!这粉香说她九月十五去了金霞观见那位朝楚姑娘。第一位遇害的女子洪氏是在九月十六不见的吧!之后她十月初四去金霞观取东西,记得,簟姑娘是十月初五遇害。”

都刚好在粉香去金霞观的第二天。

太巧了!

桂淳钦佩地向常村正和巩乡长抱一抱拳。

巩乡长拱手:“请捕头仍顺着说,莫先告知答案,让舅爷与某先自满一会儿。”

桂淳道:“此女当时如此供认,大帅、府君、都座和白先生当然都注意到了……”

于是粉香一通辩白,成功地让她自己变得更加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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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都尉不动声色问:“你究竟找那位朝楚姑娘帮你做什么?”

粉香结结巴巴说:“祈,祈福,求圣仙娘娘保平安。”

史都尉道:“偌大一个明州,难道没其他跳大神的,为什么非得找她?听说金霞观就挺灵验的,观中的道姑既肯帮你说情传信,与你交情定然不错。金霞观供着上仙真神,念着道法真经,不强过那些野狐山魅妖魔鬼怪?你怎么不在金霞观祈福做法会,非要舍近求远。”

粉香哑声道:“因为朝楚姑娘特别灵验,圣仙娘娘有求必应。都座不信,可到城中问问,好多高门大户的夫人都请朝楚姑娘祈福。上天诸神仙,要照看全天下人,听遍世间之求,焉能一一照应?奴这种卑贱之人,小小心愿,远远比不上福气大的,或特别苦命待拯救的,不敢多占真仙神佛垂怜。像圣仙娘娘这样坐镇一方的慈悲大仙肯看顾一二足够了。奴打个不敬的比方,如若奴被小偷扒了钱袋,跑去京城刑部大理寺报案,大老爷们肯定也不会理的,须得本地衙门,当地的捕快来办。”

史都尉摸着下巴点点头:“你倒会解释,还挺说得过去。那你为何不去城隍庙土地庙烧香?”

粉香又结巴了:“因为,因为,奴所求是女儿家事……”

史都尉道:“城隍庙里有城隍奶奶,土地庙中有土地婆婆,都保佑不了你是吧。”

粉香再颤了颤,突地哭了起来。

“都座大老爷自是看不上奴这样的人,奴也知道自己卑贱,所以不敢求告真神上仙佛祖菩萨,只求圣仙娘娘垂悯……连圣仙娘娘,奴都几乎求不上。我求了好些天,跪着求,磕头求,圣仙娘娘本嫌我污秽。是薛道长心善,帮我说话,我给朝楚姑娘写了一封信,求道长转交给她。我说我做此营生,并非自己愿意的,只因生来命贱,被爹娘卖了抵债,又连青楼的营生都做不好。我没接过长久的恩客,也没坏过人家夫妻缘分,都是那些客人想嫖才来找我。他们找我们叫风流,偏我就罪不容恕了么?我连求个保佑都不配了么?”

史都尉神色中不由得露出怜悯。

白如依道:“姑娘究竟请朝楚姑娘帮你祈什么福?”

粉香顿了一瞬,擦擦眼泪,微抬起身:“奴求,圣仙娘娘保佑奴成为良家妇女。”

厅中一时寂静,连神色复杂盯着粉香的鞠益满眼中都闪过一丝同情。

粉香再停一瞬,鬓发蓬乱的头微微抬起:“无论大人们如何猜疑,奴敢对天发誓,奴只是想做良家妇女,绝没对计家姐姐起坏心,更加没咒她,更更没害她性命。大人们只管去查,朝楚姑娘和圣仙娘娘绝不碰毁人婚姻和诅咒别人之事。圣仙娘娘是保佑正室正缘的。若我想害计姐姐性命,哪怕动过这个念头,就让我生生世世在青楼。”

白如依温和道:“今日询问,只为查案,姑娘不必发此毒誓。”

粉香哽咽:“多谢先生。事已至此,奴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爹娘把奴卖进楼子,签的是死契,若无人赎身,要在楼子里一辈子。奴都这个岁数了,哪还有福气被人赎。认得鞠相公,看他对计姐姐如此情深,更想从良了。奴绝没起过害计姐姐的心,但着实羡慕她,乃至有些嫉妒,竟想过,若我变成计姐姐,一定不会放着这么好的相公不管不顾,哪怕不做买卖了,也要照顾我相公,找遍天下郎中帮他瞧病,什么都比不上我们夫妻相守要紧……鞠相公托我给计姐姐买衣料,我是故意留下了那块银红的。奴的名字里有个粉字,也喜欢那个颜色,当时,我看着那个料子,想着这辈子都不会人这么对我了——特意托人帮我买,还叮嘱买最好的料子,因为贵的,精细的料子才配我……”

她喉咙堵住,用力吸了吸气。

“而我呢,我在楼子里,也是最低下的那个,连做杂活的小厮和老婆子们也能呼喝我,吃的穿的全是别人剩的不要的。我手里没攒什么钱,买那料子几乎都花光了。但我就要买!我买了,想着我跟计姐姐似的,这是我相公买给我的。我想计姐姐她什么都有,我没抢她相公,我也抢不了,我留下这块料子又怎样呢?”

白如依神色中流露出更多怜惜:“姑娘既然喜欢那块布料,为何把布料送给朝楚姑娘?”

粉香垂下眼帘,咬住嘴唇,刻后才道:“因为……因为求圣仙娘娘保佑,要用最诚的心敬奉。奴没什么像样的东西,钗饰衣服都是楼里制的,从外面买了也留不住,都会被妈妈或别的姑娘抢去。只有这块料子,我藏得紧,也没做成衣裳上身,干净。可以敬献。”

史都尉问:“你何时将布料送给朝楚?”

粉香道:“九月二十九,奴去金霞观求薛道长帮忙,带上钱还有这块料子。奴给朝楚姑娘写了信,求道长转交。若朝楚姑娘看了信后答应,就请道长把香资和料子给朝楚姑娘。十月初一那日,朝楚姑娘去上香,看了奴的信,终于应允帮奴祈福,收下了香资和布料。”

白如依问:“朝楚姑娘帮姑娘祈福后,赠你的宝物是什么?可还在姑娘手中?”

粉香道:“是符纸包着的两包仙药。先要斋戒两日,在十月十四与十月十五亥子相交之时,一包融在露水中饮下,另一包化在热水中沐浴。待饮罢沐浴完后,再向月敬香三支,把包着仙药的两道符纸在香炉中焚去。所以奴十月十三十四两日都在楼里,推说身子不适,只吃了些菜蔬。都座和先生也可去楼中查问。”

白如依道:“也就是说,朝楚姑娘让金霞观转给姑娘之物,而今已无存留了?”

粉香道:“那两包仙药是放在一个匣子里的,匣子还在,可交给大人们。薛道长或也看过匣子里的东西,可去询问。”

史都尉肃然再问:“十月十六,你不在眷春楼,去了何处?”

粉香擦擦眼角:“十月十五与十六两日,钱庄丘家二公子宴客,奴随楼里的姊妹们同去侍宴。”

史都尉微颔首,这一项他们早已查出。

丘公子是明州城有名的纨绔,下元节,城中人多祭祀祖先,斋戒思静,偏他开宴享乐,曰,所谓下元解厄日,解法人人不同,久闻先祖在世时,也好酒爱美人,我这样,说不定他们见着更喜欢哩。于是聚拢了城中同他一样的风流子弟,一起作乐。

眷春楼这样的青楼,有买卖即是吉日,更百无禁忌。

“丘公子在城郊万金湖边别院中宴客,奴与众姊妹十月十五上午前往,午时左右到了丘家别院,至十月十七清晨方才回楼中。”

史都尉双瞳微敛:“据当日与你一同赴宴的姑娘说,你十月十六上午曾离开丘家别院,至申时方回。去了哪里,所为何事?”

粉香再略抬起上身:“都座既查得如此清楚,应知奴当时去了市集。那两日莺期姑娘身子不适,未前往丘家赴宴。她想吃万金湖的鱼虾,嘱咐我买一些。十五是下元节,买东西恐怕有忌讳,带回去也不鲜了,奴就十六告假出去。上午不必侍宴,奴并非独行,与楼里的赛妈妈和小厮妥儿同往。买了鱼虾,赛妈妈正好有事回楼里,由她带回去。奴与妥儿回丘家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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巩乡长听到这里,诧异:“这青楼挺有人情味,让姑娘自己买菜做吃的。”

常村正道:“楼里的花魁待遇可能好些。”

桂淳再拱手:“另有其他缘故,请二位容某先卖个关子,之后再说。”

巩乡长笑道:“捕头随意,屡屡打断,莫怪莫怪。”

桂淳也客气几句,接着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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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都尉再问粉香:“明州城中许多市集,为何非在万金湖买?”

粉香道:“万金湖的朋鱼,又叫白条儿,刚捕上来就吃最鲜。还有一种青鱼,肉也极鲜。若是城里市集中买,都是渔民捕了再拿到城里去,至少耽搁半日,再往市集中买了回去,又多些时辰,鱼肉就没多少滋味了。且楼里一般不会买这样的鲜食,让楼里的人到市集买去,他们贪钱,八成是挑差的买。所以莺期姑娘才叮嘱我去买。莺期姑娘接的多是贵客,有时她也下厨为贵客做一两道小菜,楼里亦准姑娘自行采买些东西。都上报了妈妈,奴代买的鱼虾原也不贵,只是更鲜些罢了。”

史都尉又问:“你几时离开丘家别院,几时返回?”

粉香道:“奴与赛妈妈妥儿三人卯时交辰时的时候离了丘家。离着丘家别院两三里路有个小市集,好多城里人到万金湖游玩,都在这边吃喝。奴和赛妈妈、妥儿三人在小摊吃了些早点,买了鱼虾并一些可煲汤的藻菜,赛妈妈带着这些回城,约莫是巳时。奴与妥儿再走路回丘家去。”

史都尉问:“你们巳时就采买完毕,从市集到丘家,依你和那小厮的脚力,走一趟大约两三刻钟。但你二人午时末才回到丘家,多出来的时辰,去了哪里?”

粉香道:“妥儿好赌,市集上有个牌摊儿,他见着了,非要去耍。”

史都尉皱眉:“那小厮才十二三岁吧。”

粉香轻叹:“在楼子里长大,能学什么好?那个牌摊,在市集上一个酒食铺旁边,奴觉得是个久开的摊儿,不像临时的。都座可去查证。奴前一晚吃多了酒,有些不适,趁着妥儿耍牌的时候,去买了些菊花之类的沏茶,又在市集上逛了逛。妥儿耍了牌,奴与他又在摊上吃了午饭才回去。”

史都尉问:“那小厮赌钱的时候,你独自一人?可有证人?”

粉香道:“不知那卖茶饮的铺主还记不记得奴。莫非都座不止疑心奴害了计姐姐,还疑心我杀了朝楚姑娘?朝楚姑娘不是在城里被人害了么?从万金湖到城里,骑快马都要近一个时辰,奴如何能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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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都尉环起双臂,打量粉香。

此时,若抛开洪欣莲、戴好女、簟小筠遇害的案件,只看计福妹和朝楚被杀,粉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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