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俞皓从来没想过温绵川会再次来到他们村，“你怎么会在……”
“来给你过生日呀！”温绵川热络地说着，慢慢走向他，“看来你已经收到第一份生日礼物了。”
俞皓的心情复杂得像量子态的不确定性，难以用三言两语解释出来。
“绵川！”黄沛沛在村委大堂里面喊，“宋洋哥等着呢……”
温绵川朝她挥手，刚要往大堂走回去，手臂突然被人用力拉住。
“不开玩笑，你到底为什么来？”俞皓问得很认真，充满压迫感。
温绵川被他模样有点吓到，“我们团来做支教……”
“你又来城山中学支教？”俞皓控制不住往前一步，眼睛盯着温绵川。
温绵川摇摇头，“是来你们村学校。”
看到他们在外面纠缠，黄沛沛走过来问情况，然后上下打量俞皓的穿搭，“你刚起床？”
俞皓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穿得很邋遢，又看看温绵川抿着嘴的表情，赶紧甩开对方的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家方向狂跑。
等回到房间时，他还处于一种恍惚状态，以为是在做梦。直至收到宋洋的电话，他才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温绵川要来！”俞皓在电话里质问道。
“啊？”宋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脾气，“我想你不喜欢他们……”
俞皓沉默几秒后，果断地把电话给挂断扔在床上。他真的服了宋洋的不靠谱，让自己在对方面前出糗。
没过多久，手机又震动起来，他没看来电提示，直接拒接。
结果电话一直不停打进来，俞皓躺在床上不耐烦接听，“到底又要干嘛！”
“俞皓？”对面是温绵川的声音。
俞皓瞬间从床上弹起，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是宋洋的电话号码没错，“你怎么用我哥的手机？”
“他在挖东西，让我帮忙先打着。”温绵川说，“大哥说让你等下来他家吃饭，你姐姐也过来。”
“哦。”俞皓很心虚，“你们在哪？”
“还在村委附近。”
“那我先过来。”俞皓说着打开衣柜，“你等等我！”
挂断后，俞皓找了套得体的衣服穿上，快速洗漱完走出家门，往村委方向赶去。
来村里支教的大学生与上次不同，俞皓只认得温绵川和黄沛沛，其余的都是新面孔，看上去都很稚嫩。黄沛沛还指挥着其中两位，让他们帮忙和宋洋一起挖土。
“不用不用。”宋洋边挖边说，“快搞定了。”
俞皓慢慢走过去，朝宋洋喊话：“你在忙什么？”
“你来啦？”宋洋听到俞皓声音随即抬起头，“你带他们去我家先坐坐，我把土路埋平实些过去。”
“我留下来帮忙吧。”温绵川说，“我大概记得怎么去。”
正当俞皓纠结叫他“温老师”还是“师哥”时，旁边有位学生走上前说：“师哥，我也留下来帮你。”
别人的一声“师哥”，让俞皓觉得特别别扭，使得他再也说不出口。
“你们都不用帮我。”宋洋拼命给俞皓使眼色，“阿皓，你赶紧带他们去我家，吖姐估计快到了。”
俞皓直接对温绵川说：“走吧，不用管他。”
“那大哥你有事给我发消息。”临走前温绵川还是说了一句。
“你暑假有跟我哥联系？”俞皓故意放慢脚步走到温绵川旁边小声问。
“有呀，我跟大哥还有个群呢。”温绵川说着把手机拿出来，“当时来你们村里玩的时候组的。”
俞皓完全都不知道，他还发现温绵川微信消息很多，那个小箭头标着99+。
宋洋家离村委并不远，但沿途有几只土狗一直跟着他们，不时地发出点哼哼声，似乎对他们这些村外人充满好奇。
“你们村的狗狗好像还挺多。”温绵川颇有兴趣地看着狗问，“他们有名字吗？”
“不知道。”俞皓说。
农村的狗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他鲜少在村内走动，也没有把剩菜留给狗吃的习惯，自然不认得。
这时，有只白色的小土狗跟温绵川看对了眼，摇着尾巴走过来。温绵川刚想弯下腰伸手去摸，却被俞皓给制止。
“别碰。”俞皓话里带着嫌弃，“土狗都很脏，一天到晚在外面走。”
“其实还好，农村的狗都会自我清洁，把手洗干净就行。”温绵川解释道。
“万一它咬你呢？”俞皓瞪了狗一眼，还摆手让它走开。
原本很纯良模样的小白狗，看到他凶巴巴地，立刻龇起牙来，引得其余狗子变成警惕状态，冲着他们一行人吠叫。
黄沛沛见状，不自觉地跟另两位女生靠在一起，害怕地说：“绵川，还是快走吧。”
温绵川表情有些遗憾，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到宋洋家时，宋滢已经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饭菜，几位大学生看到后赶紧上前帮忙。宋滢拗不过大学生们的热情，只好让他们留在了厨房里。
看着温绵川那娴熟的刀工，俞皓心中暗暗赞叹，觉得世上仿佛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当宋洋灰头土脸地回来时，俞皓第一时间把他推回到院子里，急切地问：“他们为什么来支教？”
“哦，上次他们来的时候拜访过村里学校。”宋洋漫不经心地说，“然后那边校长也联系我说能不能邀请他们暑假来做一期支教，我随口问了问，没想到温老师答应得这么快。”
俞皓听后默不作声，怨念地看着宋洋。
“哪又惹你不高兴了？”宋洋一头雾水，“你要是不想跟他们吃饭也没事，晚上我带你去镇上吃？给你过生日？”
换作是以前，俞皓肯定都无所谓，但现在有温绵川在这里，他不可能不在意。
就在两兄弟相视无言时，院门外有人喊了宋洋一声，俞皓顺着看过去，觉得此人有点面熟。
宋洋赶忙上前迎接，客套几句后，扭过问俞皓：“你小时候的校长，还记得吗？”
“没想到皓皓都长这么高了。”校长上下打量俞皓，“你哥刚才还跟我说你报了中大，有消息了吗？”
“刚收到通知书。”俞皓语气很淡，像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宋洋听后一惊，“那你怎么不早说？”
“温绵川来，你不也没跟我说吗？”俞皓瞥了他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去。
宋洋愣在原地，感觉俞皓性格真是越来越差。
饭桌上，宋洋拿出当领导的风范，给各位大学生介绍校长，学校以及村里的文化历史。
“我们村的小孩基本都在学校读书，阿皓小时候也念过一阵子。”宋洋说。
“我还记得皓皓小时候特别聪明。”校长眼里洋溢着慈爱，“我就跟他爸妈说，一定要送他出去读书，毕竟当时一个年级一个班，学生年龄相差最大也有四岁。”
“看来你从来就是个学霸呀。”温绵川扭头对俞皓笑道。
校长接着话茬说：“对呀！后来总能听到皓皓父母说他考试拿满分，奖状贴得家里到处都是。”
俞皓只是低着头，默默夹着菜没有搭腔。对于陈年往事，他不想听也不想说。
吃完饭后，温绵川并没有跟随校长一同离开，而是主动留下来帮忙收拾碗筷，说本次支教是由黄沛沛带队，他主要是过来玩的。
俞皓听后，眼眸直直地盯着温绵川，心想难道温绵川真的是专程过来给自己过生日？
“我们走啦。”收拾得差不多后，宋滢递过来一盒水果，“你拿回去放冰箱，你不吃让你爷爷吃。”
俞皓随手把盒子放餐桌上，不禁问道：“你们？”
“我们回店里拍图。”宋滢说着走出门口，“冰箱里面还有其他水果，你要是想吃自己拿。”
俞皓追上前问，“你们什么时候约好的？”
宋滢边说边戴上了头盔：“前几天宋洋说靓仔会来，我就跟靓仔联系啰。”
“怎么我不知道？”
“今天你过生日嘛，哪敢让你做事。”宋滢说着招呼温绵川上车。
俞皓感觉今天都被两姐弟耍，一个个都瞒着他偷偷跟温绵川联系。他小声嘀咕道：“我不能去吗？”
“只有一部车哦，载两个人不安全。”宋滢没想到俞皓要跟着来，毕竟平时喊他帮忙拍图都得预着时间。
“我开宋洋的。”
“你会开？”宋滢不禁问道，印象中也没见过俞皓骑过这玩意。
“你教我，反正我学东西很快。”俞皓说着打开后备箱，找到钥匙。
“要不我来开吧。”温绵川走过来说，“你坐姐姐那台，我跟着。”
“靓仔你行不行？”宋滢关心问一句，“出村起码要开个二十分钟哦。”
“得得得！”温绵川很有自信，“我平时在大学都是骑电瓶车上学。”
“你不住宿舍吗？”俞皓听后问。
“有时回宿舍住，大部分时间在自己租的公寓。”温绵川说着坐上电瓶车，“钥匙给我吧，以后有机会我教你开。”
迎着盛夏的热风，温绵川的衣角被轻轻吹起，开得速度没有很快，稳稳地跟在宋滢旁边。
俞皓没再看向那一层层的山丘，注意力都放在温绵川身上，听着他跟宋滢聊着网店卖衣服的事情。看来上次支教结束后，跟温绵川保持联系的估计不止有自己，还有很多人。
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他还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他分不清温绵川到底哪一句话是发自内心的，哪句话只是随口敷衍。就像今早说是来陪他过生日，可现在看来，那应该只是一句轻飘飘的玩笑吧。
拍摄过程很顺畅，俞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来，有温绵川在，基本没有他什么事。
也许是在那一刻，他不想自己留在村子里。
“靓仔，你记得回去的路么？”宋滢收拾好相机问。
“大概记得。”温绵川说。
“你要是不记得让阿皓教你怎么走。”宋滢笑着说，“你载他回去吧，我晚上还要看店。”
“无问题呀！”温绵川给俞皓挑挑眉，“师哥带你去兜风！”
俞皓从村里出来就一直显得闷闷不乐，原本他对自己生日没有什么期许，但温绵川的出现让他打破了原有的念头，他不甘心就这样回村里过他的十八岁生日。
当两人走到电瓶车旁时，温绵川给他递过来头盔，可俞皓迟迟没接，盯着头盔发愣。
“你怎么啦？”温绵川歪着头问他。
“你说陪我过生日，还算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