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温绵川确认关系后，俞皓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不在遵循以往下课就回宿舍洗澡，接着吃饭，最后再回去写作业的三点一线。
他多了温绵川这条线，跟许多普通情侣一样，下课就腻歪在一起。
数院学费减免的公式再次公布，经过俞皓的努力，回到了初审时的安排，他的学费全额减免。他把退回来的学费，全部转给了宋洋，让他别再操心。
“那生活费呢？”宋洋还是那种语气，“你不是在谈恋爱吗？男的女的都一样，在这方面千万别小气。”
“我有钱。”俞皓很不耐烦，“而且我贫困生身份，不能经常出入娱乐场所，也花不了什么钱。”
宋洋陷入沉默，“其实不申请也行，家里有……”
“行了行了。”俞皓不想听那些话，“我等下还有课，先挂了。”
还没等宋洋回话，俞皓及时把电话掐断。
他不是不懂，但实在不想多花宋洋的钱。对方是真的要娶妻生子的，而他用不着。花宋洋的钱去谈恋爱，他良心过不去。
不过他渐渐萌生出打工的想法，赚点零钱回来。不想像上次那样，喝个几十块钱的鸡尾酒，都要犹豫好久，虽然他不能去，但不代表温绵川不可以去。
而且他跟温绵川在一起快大半个月，他从来没请过对方吃点喝点什么。虽然都是因为温绵川不要，但他不能真一毛不拔。
何况，圣诞节快到了。
经过罗子超的推荐，俞皓去看了下学校勤工俭学平台。招聘要求基本只要本科学生，好处是不用出校门，缺点则是薪酬少竞争多。
“每个办公室都会有学生助理的。”罗子超说，“有时候老师忙，也懒，要做的就是帮他们打打资料，录入点信息。”
“二十块钱一小时，也这么多人抢着干吗？”俞皓有些不解。
“能接触老师嘛。”罗子超扬扬眉毛，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俞皓趁午休时间，简单做了份简历，投了过去。
晚上和温绵川吃饭时，他没谈起这件事，都在聊学习上的事情。温绵川刚研一，课程也多，但总会抽很多时间陪俞皓，有时更会在俞皓下课的教室蹲他，来个小惊喜。
这会儿两人已在学校兜了大半个圈，又来到了湖边，路灯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有点分不清两人的身高。
温绵川那两百度近视眼，不知道怎么发现了地上有片大树叶，快步走过去弯腰去捡。
“你也不怕脏。”俞皓微皱起眉，但也由着他。
温绵川把发黄的树叶比划在脸前，“真的好大，有我脸那么大。”
“是你脸小。”俞皓说着拉下他的手，“赶快丢掉，哪个研究生像你一样，捡垃圾放脸上的。”
“不是垃圾。”温绵川又把扇子举起来，“它能长这么大片，肯定比你还要早来中大。”
俞皓笑了笑，趁着离前面路灯还有段距离，他停下脚步牵起温绵川的手。
温绵川在用叶子给自己扇风，眨了眨眼。
“放下。”俞皓对他说。
“嗯？”
“叶子。”
温绵川很听话，下一秒嘴唇被俞皓贴住。
来湖边的情侣很多，或多或少都会在这条路接过吻，所以他们也要有。这个想法让俞皓吻得更深入，双手抱住温绵川的腰，让他更贴近自己一些。那大叶子无声地从温绵川手里滑落，就像它当初被秋风吹落一样。
直到身后有隐约的脚步声，俞皓才结束这个吻，分开时彼此都带着些喘息。他牵起温绵川的手，感觉对方的温度比刚刚暖了些。
“你下个月忙吗？”俞皓问。
“啊？”温绵川似乎还处在恍惚中。
俞皓用拇指扣扣他掌心，“问你下个月忙不忙。”
“跟这个月差不多，”
“要不要找个周末出去玩？”
“去哪？”
“江健学校？”俞皓说，“过去财大应该不远。”
“那我回头查查怎么去。”
“我查过了，坐地铁就能到。”
温绵川听了没说话，但身体往俞皓胳膊贴了贴。他们继续沿着湖边散步了大半圈，俞皓看时间差不多，说送温绵川去拿车。
温绵川坐上电瓶车后，好久都没发动，直勾勾看着俞皓问：“要不要去我家？”
俞皓没答应，“明天周三，还要去听蒋教授的课。”
“好。”温绵川迅速带上头盔，“那我走了，回到家给你发消息。”
“嗯，你慢慢开。”
随后，温绵川慢悠悠地开走。
俞皓转身往学校方向走两步，习惯性回头看看，有几片叶子被风吹落下来，衬得那单薄的小身影有点可怜。他不由地朝那身影追上去，甚至跑起来，喊了声：“绵川！”
电瓶车刹住了，还没等温绵川回头，俞皓已跑到他面前。
“我周五过去。”俞皓呼吸有点喘，“反正周六没课。”
过了好几秒，温绵川才反应过来，“好。”
看对方茫然的脸，俞皓咽了咽喉咙，“对不起，我这人比较无聊。”
“不会。”温绵川摇头笑笑，“不是说下个月出去玩嘛。”
俞皓觉得他是在委屈自己，低下头亲了他一口，“回去给我发语音吧，反正我们宿舍没那么早关灯。”
温绵川应了声，再次发动车，时不时回头看看。俞皓提醒他看路，直至温绵川拐入布匹市场，他才转身回学校。
隔天，俞皓依旧比蒋教授还要早去教室。刚开始，他还犹豫要不要继续旁听，主要是考虑到陈卓言会重修这门课，懒得再与对方发生冲突。但后来听说，那家伙连学校都不回，他也就不在意了。
俞皓对这门课很用心，也越来越感兴趣，私下会抽空做蒋教授的作业，即使他不用交，但还是会拿给蒋教授看一看。
“怪不得绵川总夸你。”蒋教授笑道，“听他说你还是理科状元？”
“我们那小城市学生不多，按分数来讲，我在省里排名不算什么。”俞皓谦虚道。
“千万别这样想，要有自信。”蒋教授说，“以后有想过往哪个方向或者职业靠拢吗？”
俞皓顿了顿，“暂时没什么想法，现在才大一，打好基础比较重要。”
“话是这么说，如果有目标会更好些，不用特别清晰，但起码得有个初步的想法。”
俞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以从兴趣爱好作为出发点。”蒋教授提议道，“或者多参与些校园内的讲座，不是数院的也可以去听听，反正数学在哪个领域都能有发展空间。”
“谢谢蒋教授。”
蒋教授拍拍他肩膀，开始收拾讲台上的教案和作业。俞皓随手帮忙，跟着他一起离开。刚出教室门口，就看到温绵川站在走廊拐角处。
“蒋教授好。”温绵川笑盈盈地打招呼。
“来接你师弟啊？”蒋教授笑着问。
“不是。”温绵川心虚应了句，“我今天来得比较早而已。”
“别看我一把年纪，我思想可是很前卫的。”蒋教授说着转身拿过俞皓手上的资料，“你们年轻人聊吧。”
等蒋教授消失在楼梯口，俞皓才开口问：“你教室不是在五楼吗？”
“不能过来看看吗？”
“怕你老围着我转，都不好好学习。”
“怎么说得我像那种早恋的高中生。”
“你走大街上，没人看得出你是大学生。”俞皓摸摸他头发，“我送你去五楼吧，反正我十点才有课。”
俞皓回宿舍拿书期间，收到了学生助理的面试邀请，刚好是周四下午没课的时间段，他随即按照短信格式回复过去。
他从没打过工，更别说是面试。所以在去面试前，在网上搜寻了下经验帖，算是临时抱个佛脚。等到周四下午，他提前找了个理由发消息给温绵川，说要跟舍友讨论小组作业，晚点再去找他。
来面试的人比他想象得要多，跟他同个时间段的就有四五位学生，还个个顶着副紧张面孔。俞皓没被影响到，从容地拿着简历进去面试。
老师很随和地问了几个问题，跟网上经验帖差不多，俞皓回答得也很顺。当他认为快结束的时候，老师问多了一个问题：“你高中成绩这么优异，怎么没在学校里担任过班长或者课代表？”
“不太有时间，精力都在学习上。”
“现在大学也不考虑吗？”老师又问。
“有考虑……”俞皓停顿了下，“但还是想以学习为主，如果能成功录用，时间上也不太允许。”
“有参加其他社团吗？”
“没有。”
“好的，那我大概了解。”老师冲他微微笑，“你可以先回去了，到时候会有短信通知。”
“谢谢。”俞皓利落地点头，走出办公室。
刚才那个问题确实让他懵了一下，可细想助理岗的职责也不太需要多与其他人沟通地方，而他作为数学系的学生来说，在专业上肯定更占优势些。
所以很快，俞皓在下周一便收到了录用的短信，让他周三去数院二楼报道。他这时才把要工作的消息告诉温绵川，说以后可能会忙一些。
“没事。”温绵川挨着他肩膀，“我现在作业也多起来了，要认真学习，免得被你说只顾着谈恋爱。”
“开玩笑的。”俞皓说，“哪敢说我们保送兼保研数院第一硕士生。”
“你现在跟他们一样了是吧。”温绵川嘟囔起来，“都拿这种绰号形容我。”
“那是事实嘛。”
“我不要听你这样说。”温绵川头往他肩膀再蹭了蹭，低声说，“我想在你心里……不一样。”
俞皓张开手把他搂在怀里，“当然不一样，现在数院有谁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可能全校都知道了。”
“你不喜欢？”
“喜欢。”
温绵川微微昂起头，问道：“能不能亲一口。”
“操场还有人散步呢。”
“你害怕？”
“怕你不害臊。”
“我就不害臊了。”
俞皓搂着他走去树荫多点的地方，低头狠狠亲了一口。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由衷地感谢校内悉心照顾绿植的园丁，能让他和温绵川在这所绿树成荫的校园里，随时找到个属于他们的角落。
学生助理的工作很简单，但俞皓还是做得一丝不苟，经常收到老师们的表扬。他和另一位学生轮着值班，一周保持两天半的出勤时间，在次月中旬卡里收到了三百二十块的结算工资。
这天，他把几份打印好的资料送去五楼盖章时，被里面的老师认了出来。
“你是俞皓，对吧？”那位老师接过资料后问。
“对。”俞皓点点头，但并不是认识他。
“我是你温师哥的导师。”
“常教授？”
“对！”常教授说，“总能听到你名字，但没见过你真人，确实长得帅。”
“常教授您言重了。”
“你今天值班？”常教授问。
俞皓迟疑了下，“对。”
“你温师哥以前也做过学生助理，看来你们确实挺配。”
俞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努力挤出个不尴尬的笑容。
等常教授仔细检查完资料后，又问：“这资料你做的？”
“嗯，把老师给的数据整合了一下。”俞皓说，“是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看来你确实跟你温师哥说得一样，做事很细心。”
“谢谢。”
“总能听到你师哥夸你，我还以为是你俩关系比较好。”常教授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印章，“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要不是办公室只剩下他和常教授二人，俞皓断定对方肯定不会说这些话。但也让俞皓的心拧巴了一下，他隐隐有种预感，他能得到学生助理这个岗位，并非完全靠自己。
盖好章后，常教授递过去资料时问：“有考虑考研吗？”
“有的。”
“那希望以后能见到你。”
俞皓把礼貌的微笑挂在脸上，但出了这办公室的门后，嘴角即刻耸了下来。等他回到二楼办公室走廊时，刚好温绵川也在。
“你怎么来了？”俞皓把情绪收起来，用平常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