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十点过半，两人被闹铃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俞皓是不太愿意起的，搂着温绵川的腰让他别动，闭着眼睛去感受恋人的发香，缓了好久才放人去洗漱。
温绵川像猫似的一跃而下，跑去卫生间。
经过昨晚的亲密接触，俞皓不是不害羞，只是没温绵川那么害羞。他毫不掩饰对温绵川的迷恋，索要亲吻与拥抱。而温绵川也都顺着他。
他们没放江健鸽子，主要是温绵川不同意。毕竟提前半个月约定好的，临时失约确实说不过去。
省城的八号线现时段人不算特别多，但也没位置可以坐。温绵川出来后便不愿意牵手，说公众场合还是得注意尺度。
“在学校你怎么不怕？”俞皓很不解。
“不一样。”温绵川有些难为情，“万一被不认识的人拍视频放网上，爷爷刷到怎么办？”
“他迟早会知道的。”
“但不是现在。”
俞皓想了想，“那等下见到江健能牵吗？我还没告诉他我们的事。”
“也不用特地牵给他看吧？”
“我想牵。”
温绵川拗不过他，勉强答应了一声。
“皓哥！”江健早早在站口候着，看到俞皓的头从扶梯慢慢升上来就热情招手，可随着电梯慢慢升上来，他的幅度越来越小，表情也越来越僵硬。
看着他俩牵手走到面前，江健呆头呆脑地问：“你们瞒我多久了？”
“没瞒你。”俞皓说，“现在不跟你说了吗？”
“你们该不会高中就……”
“没有。”俞皓打住他的猜想，“师生恋不好。”
可江健还是很生气，吃饭的时候还振振有辞，抱怨俞皓不够意思，他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知道俞皓性向秘密的人，没想到他们谈恋爱现在才知情。
“你们家里人知道吗？”江健多问一句。
“被宋洋撞见了。”俞皓说。
“温老师呢？”江健问，“你家里人知道你……”
温绵川：“算是吧。”
“那挺好的。”江健说，“起码你们暂时不会被家里人催婚，我妈现在老打电话问我有没有交到女朋友，盼着过年带回去给她看看。”
俞皓随口问：“你不是二十没到吗？”
“何止啊！”江健理直气壮，“法定结婚要二十二岁呢！”
财大环境偏向现代化，教学楼都以灰白色为主。江健领着他们在学校逛，说自己加入了学生会和街舞社，平时没事就跟社团一起去参加比赛。
“有拿名次吗？”温绵川马上问。
“没有，但报名费交了不少。”江健有些惭愧。
“那是你刚学。”温绵川鼓励他，“等你坚持下来，说不定能成为街舞老师。”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江健附和道，“打算到时候回家那边开个街舞工作室，我们那边好像都没人干这行。”
听着他们热络地聊天，俞皓没说过话。因为温绵川不肯牵手，他心里堵着气。原以为进到学校，不再算“公众场合”，但温绵川又说是别人的学校，况且江健在旁边，太过亲密别人会尴尬。
偶尔会遇到两三个冲江健打招呼的朋友，有位女生打完招呼后，目光落在了俞皓身上，问他叫什么名字。
“有主啦有主啦。”江健在旁连声道，“别动歪心思。”
“反应那么大干嘛，又不是你的主。”女生笑道。
“主在旁边！”
女生左右看看，没听懂什么意思。
俞皓趁温绵川没防备，抓起他的手，淡淡地说，“我叫俞皓，这我男朋友。”
温绵川尴尬地支起个笑容，跟那位女生问了声好。
“看到没？”江健抬抬下巴，“都说主在旁边，俞皓是我高中同学，这位是我高中支教老师。”
“师生恋？”女生惊讶地捂住嘴，“背德感这么强？”
“可以这么理解。”江健一脸坏笑。
“不是。”温绵川赶紧解释道，“他考上大学，我们才一起的。”
“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呀？”女生又问。
“他们中大的。”江健抢答，“要不下次我去中大找你们玩？反正坐地铁能到。”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俞皓接得很快，“下次等你来。”
“这么早？”江健惊呼，“大哥，太阳还没落山呢。”
“赶着回去看电影。”俞皓说。
温绵川被他这话吓得一激灵，瞪大眼睛看他。
江健皱起眉，“我们学校附近也有电影院啊，走出去有商城，要不我们一起看？”
“下次吧。”俞皓面不改色拒绝，“等你来中大再说。”
江健知道俞皓脾性，“行吧，我送你们去地铁站。”
直到跟江健说完再见，俞皓都没松开温绵川的手。两人掌心沁出来了一些汗，温绵川晃了晃手，示意想要松开。
俞皓没为难他，松开后问道：“你过年回北京吗？”
温绵川像是被问傻了，过了好几秒才说：“回的。”
“你回去多久？”俞皓又问。
“还没定。”
“如果……”俞皓想让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还有时间的话，要不要来我家？”
“你是说俞寨村？”
“嗯。”
“没问题呀！”温绵川回答得很爽快，“你想我什么时候去？”
“等你跟家里人过完年？”
“好。”温绵川点点头。
“我想存多点钱，暑假我跟你去北京。”
“不用。”温绵川接着说，“暑假我不一定回去。”
“为什么？”
“有研究生夏令营。”温绵川说，“就算夏令营没过，我暑假可能要帮常教授做项目。”
“你今年暑假就没回去，家里人不说吗？”
“他们没关系的。”
“我还想见见你家里人。”俞皓说，“平时很少听你聊他们。”
“他们忙。”
“做生意？”
“算是吧。”温绵川岔开话题，“回去真的看电影吗？”
“看你喜欢。”
温绵川害羞地嘟囔一句，“我怕你顾着看电影，不做作业。”
“那我回宿舍拿电脑，一边看一边做。”
周末因为看电影和做作业，时间过得很快。热恋期的情侣恨不得每分每秒腻乎在一起，尤其是有过亲密接触后，身体像萦绕着无形的磁场，让他们锁死在引力圈里。
可两人一个大一，一个研一，课程堆砌成山。况且俞皓还兼顾学生助理的工作，天天两头奔赴，忙得有点脚不沾地。
接手张朔工作的学生，培训了一天就被退走了。有俞皓这模范标准在，老师们挑人的眼比往常都要严格。所以暂时所有工作，只能由俞皓承担。
“拿去扫描一份发我邮箱，然后张贴在数院公告栏上。”刘老师盖完章后，把纸质文件递给俞皓。
“好。”俞皓接过后，走去扫描机。
平日工作里，俞皓很少留意扫描文件的是什么内容，但都会检查一下是否清晰。他习惯性点缩略图看了一眼，却被“陈卓言”三个大字吸引住。
他打开这份PDF文档，用几秒的时间阅读这份红头文件，随后关闭文档，拖动到邮件里发给刘老师。
张贴到公告栏后，俞皓对着红头文件拍了张照片，直接发送到宿舍大群，附上：陈卓言被退学了。
不到一秒，纪益鹏连发好几个表情包，连声祝贺。
[纪益鹏]：今晚一起吃饭贺一贺
[纪益鹏]：别总顾着谈恋爱@马俊@俞皓，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连农邵都比你们亲宿舍
[皓]：好
[罗子超]：1
[马俊]：1+家属
[纪益鹏]：滚
[纪益鹏]：不准带！
俞皓笑了笑，给温绵川发消息说今晚跟舍友聚餐，字编辑到一半，来了个电话，让他去学校代收点拿快递。
当他取完快递后，转身出门碰到了同样来拿快递的黄沛沛。俞皓礼貌喊了声：“吖嫂好。”
黄沛沛听后乐开花，“买啥东西啦？”
“没有，吖姐给我寄的。”
“那你顺便拿点茶叶回去。”黄沛沛摆手让他过来，“你哥总给我寄茶叶，我都喝不完。分一点给你舍友同学喝，也给绵川带点。”
“他不能喝茶，会睡不着。”俞皓说。
“睡不着不都因为你。”
“为什么？”
“天天干柴烈火怎么睡？”黄沛沛对他挑挑眉。
俞皓无力反驳，拿了几包茶叶后回宿舍，给舍友每人派一包，多出来的那份让纪益鹏给农邵。
纪益鹏打量包装，没牌子也没标签，不禁问：“你哥自己炒的茶？”
“应该是。”俞皓把快递收入衣柜后说，“要是喝不惯丢了也行。”
“哪能浪费啊。”纪益鹏说，“亲手炒出来的茶才是真的香！”
他当然知道，他闻过温绵川亲手炒出来的茶。
陈卓言被退学的消息传遍后，热度只维持了三天左右。自从他舅舅陷入舆论风波，本人也销声匿迹。别说学校，连那些酒肉朋友也找不到他。
这周五，俞皓惯例去四楼等温绵川下课。他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些影响不影响，只按照两人相处节奏来过日子。
温绵川看他总穿两件衣服，摸摸他胳膊，“你不冷吗？”
“不冷。”俞皓接着问，“今晚要不要出去吃？”
温绵川愣怔了一下，“要去哪吃？”
“听说附近有家意式餐厅，东西不贵还可以。”
“萨莉亚？”
“去吗？”俞皓看向他。
“那我们快点吧。”温绵川兴奋地抓他胳膊，“现在去估计要等位了。”
大概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才入座，点了两份披萨和意面，在下单的时候，俞皓让服务员再加两杯红酒。
“干嘛喝酒？”温绵川问。
“没喝过，想试一试。”俞皓说，“反正今天过节。”
这是他们过的第一个节日，也是俞皓第一次过圣诞节。提前向舍友打听餐厅，刚开始还想选高档的餐厅，反正这个月加班时间很多，估计下个月到账工资不少。
但碍于贫困生的身份，他没法出入那种高档场所，唯有选学校附近最受欢迎的平价餐厅。
两人轻轻碰撞十几块的红酒，温绵川笑得眉眼弯弯的，看起来相当高兴，说下次还想来。
他们在珠江边散了一会儿步，可能有节日氛围的带动，温绵川允许他在外头牵手。
今晚的珠江不止金光灿灿，还被岸边五彩的的高楼点缀成圣诞的模样。连那些游船，也会大声播放圣诞节的歌。
俞皓忽然想起他第一次和温绵川在这边散步的场景，他问温绵川为什么不带他和喜欢的人吃饭，得到的答案却是“他怕生”。他自嘲居然没听出来，温绵川喜欢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阿皓。”温绵川晃晃他的手。
“嗯？”
“可唔可以锡一啖？”
俞皓直接低头，亲了他一口。
回到公寓后，俞皓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个盒子，没有包装纸，所以睡眠按摩仪几个字标在上面。
“给你。”俞皓递过去，“以后睡前按摩二十分钟，看能不能缓解。”
温绵川马上拆了戴在头上，激动地问：“多少钱？贵不贵？”
“不贵。”
“真的吗真的吗？”温绵川像小孩一样激动，“看上去好高级！”
确实没有很贵，刚好三百二十块，是俞皓第一次领工资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