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暂时性的解放啦!”
“这可不是一般的放假!这是寒假诶!整整将近三十天还有过年钱可以拿!”
“不跟你们唠了!我要先一步放学回家喽!”
“你快走吧,待会儿老班来了我立马冲过去告发,你下学期一来准完蛋。”
“......”
考试的试卷散落在桌上,闻榭直接胡乱全部塞进桌肚里,也没管放的整不整齐。
“小心弄丢了,下学期来可能会讲。”贺闲把他桌上的试卷拿过来折好,顺带看了眼上面他写的答案。
字迹非常潇洒,选择题在前面划的答案字母不仔细辨识根本看不太出写的什么选项。
贺闲大致看了下,总共十道只有四个选项的选择题对了一道。
嗯......至少还是思考过了,不然蒙也不会只对一个。
闻榭见他拿着这试卷看了许久,开口问道:“这次比以前考得好?”
贺闲犹豫了几秒才回答:“......进步空间很大。”
“......”
闻榭面无表情将贺闲手中的试卷扯回。
他就多余问。
李灼这时候才回到教室,把手里的一小沓试卷往天上一甩,双手张开冲进来转了个圈:“寒假!我们可以复合啦!”
“李灼你完了,桑姐他们刚做完的清洁。”杨好捡起飘落到他脚边的试卷,站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他。
桑愉不知道什么时候正黑着脸、拿着拖把出现在李灼身后,拖把还往下不停滴着水,一字一字道:“我刚拖完的地。”
每个字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
李灼甩了甩手,干笑一声,弯腰将地上的试卷全部捡起揣进自己衣服口袋里,主动拿过桑愉手中的拖把将这一块地重新拖一遍。
“桑姐您看,小的这拖地技术怎么样?要是不满意小的再抛个光!”
杨好骂了他一声“窝囊”,李灼不服气,举着沾上污水的拖把去吓他。
杨好差点没站稳往后滑去,站稳脚跟后立马冲过去:“李灼你他爸的完了!”
两人在教室上蹿下跳追逐中不小心撞到闻榭的桌子,闻榭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啧了声。
李灼看见闻榭后立马想起来一件事,挣脱出杨好的锁喉:“诶对了!老早之前就想好了,虽然放假时间连一个月都没有,但我还是想叛逆一下给头发换个颜色!榭哥的这种棕色就不错!放学直奔理发店!”
闻榭已经习惯李灼这咋咋乎乎的性子,懒得搭理他,顾着自己收拾东西。
李灼傻笑着凑过去:“榭哥你这发色是叫什么名字啊?或者你让我拍个照片给理发师看,让他照着给我整一个!这么显白的发色太帅了!”
“他本来就白。”旁边的贺闲似是觉得他凑在这嫌挤,微皱着眉直接拉着他衣服后领将人扯开。
闻榭深吸一口气,抬眸瞥了他一眼:“没染过。”
他头发颜色偏浅,棕黄的发色在学校一众黑发中格外显眼,尤其是在阳光下,衬得他皮肤更白。
以前也去染黑过,但新长出来的头发还是棕色,一下成为翻转版布丁头上棕下黑,后来老师这些也不怎么在意他这头发强制性让去染黑了,他干脆也就没管了。
李灼啊了一声,挠了挠后脑勺:“天生的?!”
“嗯。”
“那我还一直认为你是为了装酷特地去染的棕色,还觉得你特勤快隔段时间就要去补发根......”他声音越来越小。
“......李灼你别逼我揍你昂。”
李灼相当识趣地后退走开,嘴里还不忘贫:“动嘴不动手是传统美德——”
说到一半直接被旁边的杨好用手肘勒住脖子,手动闭麦:“快闭嘴吧你,一天怎么这么多话呢,哪天给自己作死算了。”
...
闻榭确定教室里面没有留下的东西后便直接回寝室收拾行李。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怎么期待这种长假,平时连周末假期都是在学校宿舍度过。
他与闻致远和闻礼向来不合,虽然这两人平日工作待在家中时间并不算长,但同住一个屋檐下总归是要碰见的,只要碰见那必定又是一场争吵。
他前几日已经把一些冬季的衣服寄了回去,需要带回去的东西并不多,寝室里收拾一下便可以走了。
—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并不燥,只觉得很舒服,气温刚刚好,不冷不热,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木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周袖把盘子里的菜全部下进火锅里。
闻榭微微往后仰靠在椅子上,木制椅背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摆弄着手机,没有搭话。
包间里开着暖气,中间的锅一直沸腾着,热气很足,两人都只穿着薄薄一件。
“清汤这些水都要煮干了。”周袖见他吃了几口就下桌没忍住开口道:“你能不能多吃点?在冬天吃火锅就是最幸福的事!虽然清汤确实少点感觉,但我在学校关了这么久整天就馋着出来跟你吃这个。”
说罢他又想起些什么,立马继续开口:“还是说你已经移情别恋不跟我最好了?”
他撇了撇嘴:“我告诉这可是绝对不能发生的,我可就只认你和江肆做兄弟昂......”
他突然想起什么,声音越来越小。
闻榭听到熟悉的名字后正在玩手机的手顿了顿,一瞬间有些愣神。
周袖站起身来,走出了包间:“我去拿几瓶水。”
房间里一时只有闻榭一个人,这里不是很隔音,还能听见旁边吵闹声,空调呼呼地吹着。
门被打开,周袖走了进来,把手里的东西冲他晃了晃:“这里水的种类不多,我就拿了几瓶这个。”
闻榭看见他手里的易拉罐问道:“酒?我可不想待会儿还要把你抬回去。”
周袖在他面前放了瓶,故意说:“这个度数又不高,怎么可能喝成不抬走不动的那种?借酒消愁听过没?很适合现在的你。”
闻榭轻笑了声,也不恼,接过递过来的易拉罐单手将拉环向上一扯,白色的泡沫微微溢出,他仰头喝了口,喉结滚动,啤酒的苦味在舌尖蔓延。
他酒量虽说不是太好,但喝一点还是没事,至少还能认清路。
“出去逛逛?正好散散身上的红油味。”周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把手搭在自己肚子上。
闻榭一时没有吭声,只是盯着锅里翻滚的红汤,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我没事。”
“得了吧。“周袖翻了个白眼,“你现在的表情跟被欠了八百万似的。”
“先走了,还有事。”闻榭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拿外套,说道。
“你是时间管理大师啊,还约着别人呢?”周袖撇了撇嘴,但也没拦住。
“滚啊。”
闻榭出去的时候顺便把账结了,身上还隐隐混着红油味和酒味,冬日的冷风迎面吹来,感觉空气清新不少。
他把手机从外套里拿出来低着头边走边打车。
“你......”
忽然听见身前有道熟悉的声音,还没来得及抬头就撞上那道身影。
“走路不看路,都走人跟前了还没发现?”贺闲抽出他手中的手机,好笑地望着他。
闻榭后退了步,那句“对不起”硬生生咽了回去,开口:“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哪都遇得见你......”
贺闲没有计较这句话,把手机还给他,不小心看见上面的打车界面,道:“要去哪?顺路带你过去?”
想着这离闻家那房子也不是很远,也不用绕太多道,顺路。
闻榭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提着的购物袋子和行驶过来在他们旁的马路边停下的车。
旁边就是商场,估计就是路过在这买东西的。
他重新低头摆弄手机:“不顺路。”
贺闲对淮城地形还是有一定了解:“顺......”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榭打断:“东边的那块墓园,顺路吗?”
贺闲微张着唇一时没有说话,闻榭准备继续往旁边,却被贺闲拉住了。
他移过视线看着身旁的人,只见他缓缓开口:“走吧。”
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开车的司机依旧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位中年男子。
中途去买了束白百合,到那的时候已经临近墓园关门的时间了。
闻榭蹲下身把花放在碑前,墓园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上面并没有太多灰。
照片上的女人望着镜头,扎着侧麻花,眼睛弯弯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闻榭长得很像她。
贺闲站在他身旁,墓碑上刻着她的名字和离开的日期,夏婉音,2013年1月20日离世。
十一年的今天。
墓碑上的照片在冬日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闻榭伸手拂去照片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指尖在冰冷的石碑上停留了一秒,又收回。
“她走得很早,当时一回去就接到了她的死讯。”闻榭低着头,开口说道,听不太出情绪。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乱了闻榭棕色的头发。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动作很快。
她本是闻家保姆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跟着母亲寄养在闻家房子里。后来二十出头的她却跟大她十四岁的闻致远结了婚,同年还生了一个孩子。
闻家房子里总是传着是夏婉音爬了闻致远的床才上的位,喊着她不愿提起的原名,骂着各种难听的话。
闻致远的大儿子闻礼很爱到他们面前说着这些谣言,看着夏婉音流泪的面孔和支支吾吾的嘴。
闻榭总会挡在她身前,但最后都没落个好下场。
这是闻礼为数不多的乐趣。
闻致远从来不阻止这些话的传播,也不在意母子两人身上的伤,说到他跟前来了也只是当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