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那人拳打脚踢,表情阴戾恐怖,一双眼睛红得充血。
顾知歧眉头一跳,上去拉他。
闹剧最终在警察赶来前结束了,可是薛与宁打人的视频被放到网上,薛家第一时间去处理了,却依然被人认出来那是薛家的少爷。
去警局赎回薛与宁后,薛叔直接给了薛与宁一巴掌。
“啪”地一声,清脆至极。
“薛与宁,你太令我失望了。”
愤怒与失望铺天盖地地盖满了薛叔的的眉眼,他语气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是我太娇惯你了。”
“我原本不指望你有多出色,你母亲走得早,因此我对你百依百顺,你想要什么,我无一不答应,可是现在仔细想来,也许是我错了。”
“我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这样骄纵不讲理,你撞到了别人,还要把人往死里打,这也就算了,还是当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看你脑子里是一点薛家的处境都不顾及了,是不是?”
“你作为薛家少爷,荣华富贵了二十年,到头来,却给薛家丢脸。你知道今晚有多少人在嘲笑我吗?薛家少爷当街打人,丢的不是你的脸,是我的。”
薛与宁脑袋被扇得“嗡嗡”响,那张俊秀如大理石雕刻的脸眨眼间,就高高地红肿起来,他红了眼睛,浑身颤抖,咬牙切齿:“你不问我为什么打他吗?”
“无论是为什么,你身为薛家长子,就不应该如此冲动行事。”
薛叔涵养良好的气质在今夜被破坏,他像是每个身居高位的一家之主,无法容忍自己的自尊被他人踩踏,眼眸阴沉。
今夜好几个老总给他发信息,问他视频上那个像疯狗一样殴打人的是不是他儿子。
在那一瞬,他像是被人恶意地狂甩了几巴掌,而当他看到应雪声似乎也出了镜,却在后面冷静地拉住薛与宁时,这份对比强烈地冲击了他的视网膜。
为什么同样的年龄,雪声举止得体冷静,而薛与宁就像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小孩呢?
这段时间日积月累,各式各样的小细节堆积起来,放大镜一样,将从前薛与宁的缺点事无巨细地摊开摆在薛叔面前。
应雪声越是显得好,就越显得薛与宁坏,他的体贴懂事衬出薛与宁的无理取闹,他的温和无害衬出薛与宁的蛮不讲理,他的机敏得体衬出薛与宁的一无是处。
好似他是智材,是天光,而薛与宁是朽木,是泥泞。
薛叔气得口不择言,浑身血液沸腾,大脑发烫,他脱口而出,“你但凡能有雪声一半令人省心呢?”
场面安静了一瞬,落针可闻。
薛与宁死死地瞪着薛叔,薛叔脸色也微变,意识到这句话不应该说。
可他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对薛与宁道歉。
薛与宁眼睛里有红血丝爬上眼球,他手指颤颤巍巍地抬起来,像是被气狠了,点点头,“好,好。”
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薛叔下意识地上前一步,像是想要抓住薛与宁,可薛与宁却猛地推了他一把,蓦然大吼:“你既这样喜欢那个应雪声,那你就让应雪声做你儿子吧!”
“我不回来了!”
他气得头昏脑涨,转身就冲向大门,“砰”地一声,直接甩门而去!
“薛与宁!!!”
薛叔霍然站起,他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眉宇间痛苦,最后又重新跌坐回沙发上。
他头发凌乱,面色铁青,胸膛不住起伏,一下子好像苍老的几岁。
耳畔是很轻的脚步声,猫儿踩雪一样,落在他身旁。
薛叔那张英俊老练的脸上,此时是深深的疲惫,他叹气,“小应,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薛叔抬起头,少年站在他身旁,他今天还是穿着一身白色毛衣,衬得他柔软洁白,仿佛玻璃罐中的一朵纸花。
他似乎看见应雪声模糊地笑了一下,但是转瞬,就怀疑只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因为那笑容一闪而过,比昙花一现还要短暂,比春天原野的惊雷还要迅速。
“怎么会呢?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