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眠右手按住她的手,左手一转,打开,手中齐刷刷躺着六十文钱。
李新月微微一笑,只有他最懂她。
白雨眠直接将六十文钱扔在桌上,对老板道:“我二人也想一试。”
老板看过来,一眼瞅见桌上的铜钱,笑得更开心“您二位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如我再多送一份奖品,您二位若是连中三箭,本店再多送一张‘随便吃’,您看如何?”
“老板你都不介意,我们怎会不乐意。”
“爽快!”老板眼睛滴溜溜一转接着说道:“但若是您二位第一箭就没射中,这些钱也是不退的。”
“那是自然,不能好处都让我们占了,不是。”白雨眠难得这么好说话。
“公子真是深明大义,您和姑娘定能举案齐眉,白头到老!”老板赶紧拍马屁。
白雨眠笑得意味不明。
李新月斜眼看老板,心想:老板,你现在马屁拍的响,一会儿有你哭的!
晓轻寒在海棠旁边也是笑得难以自制。
“你们都在笑什么?”海棠不解。
“新月姐生气了,白大哥要替她出气!”
“生气?新月姐明明笑得很开心,怎会生气?”
“别急,慢慢看!”
白李二人接过弓箭,三支箭一起搭在弓上,拉弦蓄力。
老板好心提醒“二位,你们三支箭一起射的话,必须全部命中才作数。偏一支可就一无所有啊。”
“无妨。”二人并不在意老板的“善意”。
这时人群中有人发声“二位别小瞧这转盘,里面可能有猫腻。”白雨眠回头一看,是刚才那对夫妻,估计是不甘心,走了又回来了。
“多谢提醒,我们会小心。”
说完看向李新月,后者对他点点头。
白雨眠示意老板,他二人准备就绪。
助手转动转盘的一瞬间,二人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甚至都没给转盘疯狂旋转的时间,三支利箭破空而出,带着呜呜的风声,分别射中大红花的东西北三个顶点。
一直沉浸在二人华丽操作之中的围观群众,反应良久,才在晓轻寒的带领下,鼓掌呐喊“胜利!胜利!银锁!银锁!”
老板也从震惊中回神,心想:今日是遇到硬茬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二人身前,将银锁及一众奖品奉上,“您二位是大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
“老板开门做生意,公平,公开,何罪之有,你也莫要太谦虚。”白雨眠对他褒奖一番。
老板也不准备再搭理二人,转身想走。白雨眠叫住他,“老板,等一下。”
“您还有事?”老板只想赶紧让这二位离开。
白雨眠将银锁、胭脂及两张“随便吃”放回放铜钱的桌上,对老板说:“刚才你的转盘还没转起来,我二人就射箭,确有取巧之嫌,老板可愿再给一次机会?”
“您的意思是?”
“这些算是这局的定钱,我们若是没射中,这些你都拿回去,若是我们赢了,这银锁我们也不要,你就多给两张‘随便吃’就行。”
看老板将信将疑的态度,白雨眠再补充道:“家里人多,都酷爱美食,就想尝尝鲜。”
“这……”
李新月从桌上拿起银锁放到老板手里,“老板,我们就是想吃美食,至于其他,并不在意。”
老板上下打量二人,衣着光鲜,气质不凡,想来也不是缺钱之人,怕是哪家的少爷少奶奶来体验市井的,人家也不会在乎这点钱。
老板安安心心将银锁收入怀中,又重新准备了弓和箭,“您二位还像上一局一样同时射中,就算赢。”
“好!”
二人放慢手上的动作,等转盘疯狂转起,那速度快到一般人根本看不到红花,二人拉弓射箭。
三支箭竟速度不同,第一支箭射中转盘,却没射到红花。老板刚想咧嘴笑,第二支箭射中红花后,第三支箭射穿第二支箭把它一劈两半,且箭势不减,射中红花的一瞬间,整个转盘应声而裂。
人们听着噼噼啪啪的声音,巨大的转盘轰然倒塌碎裂。
老板怒不可遏地冲向二人,指着他们“你……你们!赔我转盘!”
此时从转盘处传来一声,“咦?”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晓轻寒拿着那朵大红花,红花的根部还连着一根细线,而整朵红花被嵌在一块可以活动的滑块里,滑块的图案与转盘一丝不差。
晓轻寒拉着细线左右移动红花,真诚发问请教,“老板,你这红花为何可以移动?”
老板恼羞成怒,上前抢夺“给我!”
晓轻寒一闪而过,躲到白雨眠身后。
白雨眠将那朵花交给刚才那对夫妻。
二人粗略一看便发现其中猫腻,拿着红花就去质问老板。围观的群众也是群起而攻之。
行侠仗义四人组拍拍手,转身离开。望那老板自求多福吧。
海棠兴奋地揽着李新月胳膊,激动不已“新月姐,你和白大哥简直太帅了,不但毁了他骗人的工具,还让他无所遁形,看他以后如何骗钱!”
“看来我们海棠也是个嫉恶如仇的女侠呢。”李新月心情很好,夸奖她。
“我是嫉恶如仇,可我不是女侠,我不会武功,做不了女侠。”海棠有些丧气。
“谁说做女侠就一定要会武功?武功只是手段,真正的侠,是发自内心的救国救民,惩奸除恶,即使没有武功也可以计谋取胜。就比如,我们轻寒”李新月把晓轻寒拉过来,“轻寒也不会武功,但他懂得最多,学问最好,我们许多事情都得依靠轻寒才能完成。”
听李新月夸自己,晓轻寒红了脸,但他也不妄自菲薄踏踏实实接受李新月的赞扬。
白李二人走在前面,海棠拉着晓轻寒错后一步,小声问道:“你不是说白大哥要帮新月姐出气,怎么没见他二人出手教训那个骗子?”
晓轻寒回头望望场面混乱的小摊,“若是他们两个出手,可能那个老板已经没了半条命,他只是骗钱而已,罪不至死。”
海棠仔细想想,也对,他们的破坏力太强,还是少出手为妙。
四人逛吃逛吃,很是惬意。
东南角的空地上突然升起颗颗烟花,夺目璀璨,照亮整个夜空。
正当人们沉浸在烟花的美景之中,一位“仙女”从天而降,身姿曼妙,轻灵柔美,她从众人头上飞过,手中不停地撒下鲜花,各式各样的花,沁人心脾,热闹的大街瞬间成了一片花海,美不胜收。
那“仙女”飞到仙女湖中心的一处专门为七夕搭建的人造岛上。
那里有一个很大的戏台。
“仙女”站在戏台,向众人行礼。
大家从四面八方涌到湖边,一睹“仙女”风采。
“仙女”手执玫瑰花轻轻一吹,玫瑰花竟然燃烧起来,她再用燃烧的玫瑰一指岸上的一块空地。
众人朝那处望去,什么也没有啊。又一名女子,拿出火折子点燃四周空气,随着火星飘落,一个同岛上一模一样的戏台呈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无不拍手称赞,啧啧称奇,真是大开眼界啊。
他们四人也被这个大型戏法所折服,绕是晓轻寒一时之间也解不开其中奥秘。
那位“仙女”再展仙姿,飞到岸上这个戏台。
她抬手向虚空一抛,成片的花海再次落下,花瓣落在众人头上,身上,应着月景,人人都似画中仙。
李新月捏住白雨眠肩上的花瓣,仔细一嗅,竟是桃花香,明明是玫瑰的花瓣,为何会是桃花香?
白雨眠弯腰,就着她的手,凑近闻她手中的花,小声道:“没你香。”
李新月不可思议地抬头,白雨眠这是在调戏自己?眼前之人真是白雨眠?不会是假扮的吧。她伸手触摸他的脸,想要一探究竟。
突然一声锣响,打断了她的计划。白雨眠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一起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位“仙女”向众人一礼,展颜说道:“各位,今日是七夕,是乞巧节,也是属于才子佳人的节日。小妹邢阿沐,今日在此与大家玩个游戏,获胜者即可获得这只纯金喜鹊!”她拿出一只纯金打造的喜鹊,瞬时所有人两眼放光,恨不得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金喜鹊。
邢阿沐将金喜鹊收入锦盒中,又让人在戏台上摆放十套桌椅,及十套文房四宝和十套刺绣工具。
一切摆放整齐,她再次开口“我们这个游戏叫‘我眼中的你’,顾名思义就是,我会请十对情侣,男子作画,女子刺绣,依次画出,绣出你眼中爱人的样子。哪对画的好,绣的像,即可胜出。”
一听要画画,还要刺绣,众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海棠没能参加刚才的射箭活动,心有不甘,这个游戏她一定要参加。
没和其他人商量,她一边举起晓轻寒的手,一边举起李新月的手,大喊道:“我们参加!我们要参加!”
邢阿沐一看,这两女一男,是怎么个意思,她不自然地笑道:“姑娘,你们几个人参加?”
“四个!还有他!”海棠用嘴指向白雨眠,再松开李新月的手,把她推到白雨眠怀里。“我们四个,都要参加!”
“四位都要参加吗?”邢阿沐再次确认。
海棠点头如捣蒜,其他三人看她情绪高涨,也只能点头表示愿意参加。
有人带头,台下众人也踊跃报名,很快十对情侣凑齐。
大家找位子坐下,游戏正式开始。
才子佳人各个用心作画,专心刺绣,想象着心爱之人的容貌,将心中最爱的她或他呈现给大家。
晓轻寒画艺精湛,看着海棠,直接作画,他仔细将她此刻的一颦一笑拓印在纸上。说是拓印一点也不夸张,若是给他一张与海棠等身的画纸,他能把她一比一复刻出来。
台下众人无不为晓轻寒精湛的画功所折服。
其余各位才子也是画一画,想一想,再画一画,再想一想,他们恋人的画像也都画了个七七八八。
唯独白雨眠盯着李新月一直看,一直看,目不转睛地看。看到她心里发毛,一股绣线砸向他,“少爷,您又怎么了?不会画就别画,你再这么看下去,让我怎么绣?!”李姑娘一生气,绣花针往绣布上一扎,直接不绣了。双手抱臂直挺挺地坐着,让他看个够。
白雨眠见她生气,也没哄她,继续盯着她看,柔声道:“我在看你的眼睛,之前就怎么也画不好你的眼睛,好不容易想到怎么画了,又被你撕了。所以这次,一定要画出你最美的眼睛。”
李新月听他的话,有些糊涂,他什么时候不会画她的眼睛了,他的画,还画的是她,她怎么可能撕?
李新月脑中如走马灯似的回忆过往。
突然,她想到了!
那次他以为她被李桑椹所杀,想要画下她的样子睹物思人,谁知她竟直接撕了他的画。
终于想起来的人,看着眼前之人,又心疼又愧疚。若那时直接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他也就不会被悔恨与自责折磨那么久。
她温柔地笑了起来,轻扬嘴角,柔情似水,把自己最柔美最深情的眼眸展示给他。“雨眠,我就在你心里,你心中就有我最美的样子。相信自己,你画的我,一定是最美的。”
白雨眠伸手抚上她的眉眼,慢慢闭上眼睛,在心中描绘她的样子。
这次她的样貌变得异常清晰,仿佛此刻她就在他的心中,甚至连她的每一根发丝都飘荡在眼前。
睁开眼的一瞬间,白雨眠挥毫泼墨。转瞬之间,李新月的形象已跃然纸上,最后一笔,为画中的她,戴上那根星星发簪,如星如月的她惊鸿艳影,美丽不可方物。那双灵动的眸子,脉脉含情,仿佛在向世人诉说她的爱意,她对他无尽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