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肖从后门抱着卷子进来,冷漠的眸子扫过几人,陈演尴尬到不敢抬头。
见他不说话,封肖视线一转,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去我的位子上。”
封肖和陈演交换了座位,在对方感激的眼神中做到了鹿见鸣的边上。
他坐姿端正,修长的手指整理好课本,眼睛目不斜视。
还没忘了之前的事,鹿见鸣看到他就一股子火,震惊这人居然敢直接闯到自己的地盘上来。
课堂上不好发作,鹿见鸣憋着一肚子气,想等到了放学,在给他一个教训。
封肖在上课的时候神情十分专注,他从来不记笔记,只有在解题的时候才会动笔在纸上写写。
落笔刚写上几画,手臂就被重重一碰,锋利笔尖不受控制地将纸捅破。
鹿见鸣扭头看向窗边,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
封肖握笔的手滞留几瞬,又重新再完好的地方落下。
-
贵族学校的厕所里从来不会有腥臭味,空气中只残留了香味刺鼻的气味。
封肖用凉水冲洗着手指,学校里面是有温水的,为了照顾那些矜贵的少爷小姐,学校的基础设施都是花了不菲的价格打造。讲究舒适。
只是他习惯用凉水。
洗手池面前的镜子巨大,镜面被擦拭的很干净,他从里面能看到自己的脸,同样也看清了慢慢出现在视野里的人。
三五个男生,身上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
鹿见鸣是其中个头最矮,或许是幼时常年生病的缘故,他无论补充多少营养,总是比同龄人矮一头,年龄上也显小。
嫩的像刚上高一的学弟。
他走在人群的中心,漫不经心的散步到封肖身后。
水流顺着手指流下,封肖垂着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鹿见鸣踱步来到他的身侧,身体微偏,故意撞在他身上。很幼稚的找麻烦方式,封肖纹丝未动。
......
二楼男卫生间的门紧闭着,门口放了个正在施工的牌子,路过的人隐约能从门外听到些动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查看。
寂静漆黑的夜,破旧的道路旁走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生,他单手拎着校服,细看下去能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
鹿家别墅的二楼,最边上的房间紧闭着,房间内,气急败坏的鹿小少爷边流着泪边给自己上药。
他真是小看封肖了,一个人打五个还能不落下风,原本只想看别人教训封肖的,现在腰侧却留下了一大片青紫的痕迹。
被踹到那一下他整个五脏六腑都揪着痛,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过如此重的伤。
其他几个被他叫去教训封肖的人也没好在哪里去,后面一个个都差不多是爬出厕所的。在场能站着出厕所的,只有封肖了。
根本想不到,一个普通高中男生会这么能打。
受了伤的鹿见鸣不但不敢让别人知道,还得假装无事发生,然后自己偷偷的处理伤口。
他那冷脸的哥最近刚回来,要是让对方知道自己不安分,肯定会在长辈面前告自己的状的。
假装乖巧能让他获得更多继承家业的可能,鹿见鸣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维持的形象,可不能就这样被破坏了。
夜晚,他忍着剧痛根本睡不着。
第二天在客厅吃早餐时,整个人脸色苍白眼下发青。
鹿烬是事业上的狂魔,他在外面自己开了家公司,借用了父辈的关系网,商场上如鱼得水,但好歹是初期,经常忙得不可开交。
他难得有空闲,有时间陪自己懒散的弟弟用一次早餐。
掀起眼皮一看,眉间立马深深皱起。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鹿见鸣腰部那块痛得要死,但又不敢让他发现,绷着脸说道:“没什么,昨晚没睡而已。”
长辈不在跟前的时候,鹿见鸣是懒得装乖弟弟的,只恨不得鹿烬赶紧消失在自己面前。
鹿烬对他行为上的不尊重没有轻描淡写放过,眼皮一抬,那双天生颜色浅淡冷漠如死水一般的眼眸,直直落在他身上。
几乎是一瞬间,鹿见鸣条件反射的一抖。
小时候,每当他撒泼打滚犯浑时,出手教训他的总是鹿烬,就算他有长辈撑腰,鹿烬也总能找到大人不在的时候,狠狠教训他。
鹿见鸣不是没有尝试过打小报告,得到的结果就是下次被弄的更惨了。
鹿家的老头子是个封建的,长子为大一直都是鹿家公认的事。
多年来,鹿见鸣一直活在鹿烬的阴影下。
只有在他长大些,学会装乖后,才没三天两头的被鹿烬教育。
在去看对方眼神鹿见鸣就没么多怕了,同时他发现一件事。
好像,鹿烬的眼睛和那个该死的好像。
仔细看的话,不只是眼睛像......
——
陈演今天特意换了新的校服,头发也修剪过,前两天长到能遮完眉毛,现在修建了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同桌的小少爷又是慢悠悠,上完第一节课,才到的教室。
位置在里面,他连忙起身给小少爷让位置。
鹿见鸣穿着厚实的校服,领口拉到最顶部。他拉开凳子坐下,课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下一节课要上的课本。
陈演挠了挠头,说话的时候略显羞涩,“我帮你拿出来,不过,我只拿了书,没有乱翻。”
昨天才被鹿见鸣为难过,他不但不记仇,反而上赶的讨好。看他如此谄媚,鹿见鸣心情很不错,弯着唇,对着他笑了笑。
他有一副十分恶劣的性子,但却架不住长得好。
看他灵动漂亮的眼珠子盯着自己微笑,陈演感觉心脏都要控制不住,心跳失衡,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一张脸红的像超市里面的精品西红柿。
鹿见鸣对这个傻帽的同桌没什么耐心,转身的时候脸色立马不耐烦起来。
就是那么巧,在他臭脸的瞬间,讲台上的封肖对他投来了视线。
二人对视上,鹿见鸣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甚至腰部也隐隐作痛起来。
他咬牙,把手里的课本当做对方,捏在手里狠狠揉拧。
......
斜阳落在窗帘上,映出橙黄,一只手拉过窗帘,阳光就此隔绝在外。
封肖是班级里最后走的人,他负责打扫教室。贵族学校是不需要学生做这些的,封肖负责这个,也是为了勤工助学,能获得丰厚的报酬。
在本该虚荣的年纪,他丝毫没有表露出任何一点自尊受损的卑微,内心从容不迫。
忙完学校里的事,晚上他还要去外面打工。
封肖看了眼时间,算了下从学校到打工地点的距离,手上加快速度。
“嘁!”
包含讥讽不屑的一声,封肖立马就听出是谁的声音。一向平静眼底出现了不耐烦,他转身。
看到只有一人的时候,微微愣了愣。
鹿见鸣单枪匹马的出现在只有封肖一个人的教室,等他看过来的时候,表情幽怨。
他当然不会傻到一个人来找封肖的麻烦,昨天四五个人都没弄过,他一个人不是来给对方刷经验吗。
“我好痛。”
莫名其妙,封肖拧起眉,没有说话,只冷眼看着他。
鹿见鸣见他冷漠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小脾气一下就上来了。他用力的踩着地板,上前。
“我说我痛,你是聋了吗!”
“都怪你,你昨天差点把我弄死了,你知道吗!”
他一把掀起衣服,把自己的伤口赤裸裸的露出来。
封肖先是被他雪白的皮肤晃了一下眼睛,不自觉的闪躲了一下,然后才看到他腰腹上痕迹。
一大片青紫色,在如雪一般白的肌肤上显得十分狰狞,很严重的样子。
封肖的眼神变得不自然,他没想到会这样,矜娇的小少爷会被自己伤成这样。
“我昨晚一夜没睡好,长这么大根本没伤过这么重的伤,封肖,你看你干的好事。”
昨天明明是他找自己的麻烦,现在却理直气壮的来质问自己。
“我没想到会伤到你。”封肖说道:“那些人都是你叫来的。你先开始的。”
鹿见鸣拎着衣服给他看了会就受不住冷放下了,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处,就算有错也是怪封肖,谁让他那么讨厌。
不然自己为什么只找他的麻烦呢?
“我只是让他们跟你玩玩而已。”
玩玩而已?封肖的表情冷漠下来,如果说刚才还有那么一点莫名的愧疚,现在只剩下厌烦了。
“哎,你干嘛走,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封肖推开教室的门,身上的背包被鹿见鸣抓住。
“你这包怎么还是烂的,又破又旧,能用吗?”
鹿见鸣抓了他背包一会儿,就开始嫌弃,原本手掌抓着改用两根手指拎着。嫩葱似的两根手指搭在破旧的黑色背包上。
哐当一声响。
封肖的手掌撑在他身后的门上,把门拍的巨响,鹿见鸣心跳都被吓得失衡,瞳孔收缩眼神惊恐。
“最后一次”封肖低垂着眸子,一字一顿,“别惹我。”
鹿见鸣靠着门平复心跳,他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轻颤,形状漂亮的嘴唇紧张地抿紧。
他深呼一口气,不怕死的继续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只要我想,就能让你在圣岭待不下去。”
用权势压人简直是鹿见鸣最擅长的事,且乐此不疲。
不过,没有他想象中的求饶。封肖迟钝了两秒后,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俊逸的脸上是讽刺。
“你要怎么对付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