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他是害怕了，鹿见鸣心中惊喜，忙不迭的说道：“我可不是记仇的人，只要你给我道歉......”
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他没有在继续往下说。因为封肖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鹿见鸣紧紧贴在门上，有些没底气地道：“这里可是学校，到处，到处都是监控。”
封肖没想对他做什么，只是感到非常的烦躁。
他是高三才转到圣岭，如果这个时候在转一次学，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麻烦了。
鹿家，他听说过，只手遮天的存在。短时间内，他是斗不过这样的强权。
鹿见鸣被他气场压迫到不敢在说话，心里憋屈死了，一个穷学生，自己怕他做什么。
想法是这样，但他还是觉得在孤立无援的时候不要惹恼封肖，昨天的事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阴影。
封肖简直不像人。
但就这样认怂未免太憋屈了。
鹿见鸣明亮的眼珠子盯着封肖，心底有了别的想法。
......
“你这破两轮车做的我屁股疼。”
封肖忍住想要掐人的念头，把饱经风霜被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自行车停放好。他不回头，背着身听身后的人对他破旧的自行车进行喋喋不休的点评。
鹿见鸣说到口干舌燥也没见他理自己一下，强忍着想要一脚踹过去的想法，绕到了他面前。
“这什么破地方，有医院吗？我怎么看不到。”
封肖看都没看他，就往前走，直到走到一个小诊所面前。
“你没搞错吧”鹿见鸣像踩到大便一样恶心，“这是哪个犄角旮旯的破诊所，你就带我这？”
“我只答应了要帮你治好身上的伤，可没说是去医院。”
他太淡定了，显得鹿见鸣站在马路上像个傻帽一样。封肖也不等他，自顾自走进去。
鹿见鸣在原地生了会气，才不情不愿的走进去。
身上穿着高级的校服，脚上踩了一双真皮小皮鞋。鹿见鸣坐在掉了漆的长椅上，抱着手，满脸写着不好惹。
诊所里只有一位四五十岁的女人，看封肖与对方交流的样子，两人应该很熟。
他平时在学校很冷漠的，眼下和这女人说着话倒是看着有了几分人味。
鹿见鸣不想知道封肖跟谁熟不熟，心里只计较着他居然带着自己来这么一个破旧的地方。
“麻烦了刘姨。”
被称呼为刘姨的女人点点头，去药架子上翻找一番，最后抱着一堆七零八散的药过来。
可能是鹿见鸣身上的气质太生人勿进了，她犹豫着没敢直接靠近他，望向封肖，眼神试探性的向他求助。
封肖了然，对着一脸傲慢的小少爷，“把衣服掀上去。”
鹿见鸣反应很大，骂道：“你不要脸！”
封肖脸抽搐两下，不想和他解释，忍无可忍，亲自动手。
他上手去拉鹿见鸣的校服拉链，另一只手闲下用来按住对方的手。鹿见鸣挣扎了两下就明白过来是怎么个事，但内心排斥这里，掀起衣服时还是不情不愿的。
一个连单独隔间都没有的小诊所，身娇肉贵的鹿小少爷就这么被迫，掀着衣服，把嫩白的细腰暴露了出来。
如此的窘迫的境界，他从来没有经历过，鹿见鸣已经十分后悔了，自己为什么会听了封肖的话，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呀，这么严重。”
刘姨可能也没想到这漂亮的小同学衣服底下藏了这么严重的伤，一时间惊讶不已。
天生的体质如此，鹿见鸣从小到大随便碰到一点身上就容易青紫，更因为皮肤白，身上的痕迹就显得更加狰狞。
被别人揪着衣服很别扭，鹿见鸣把封肖的手推开，自己拎着衣服边角。
“都是因为你，我都快痛死了。”他撇下嘴角。
封肖回忆起今天早上鹿小少爷的脸色，思量，好像的确比平时苍白些。他没有反驳，默默听着对方编排自己。
从他的嘴里，封肖成了欺负同学的恶霸。
刘姨听的内心惶恐，从小看着对方长大，她是怎么都不信封肖会是欺凌同学的恶霸。
她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伤及内脏后，松了口气。
“我给你擦一点药，可能会有一点痛......”
话都不用说完，因为在刚才她戳戳弄弄下，鹿见鸣已经痛到冒冷汗了。
为了控制住他一疼就乱动的手，封肖不得不坐在他的旁边，生性冷淡，从来没有和人靠的这么近过，在鹿见鸣因为疼痛，无意识往他身上躲时，他也只能忍着不适应，把肩膀交付给对方。
等到擦完药后，鹿见鸣才气喘吁吁的放下衣服。
他体质太弱了，额头上的细汗已经把额发都弄湿了一部分，嘴唇倒是因为抿的太紧，松开后，红的不像话。
封肖衣服下的手臂上全是他拧出来的印子，他一向忍耐性强，只有被掐的太痛时，才会微微皱一下眉。
刚才鹿见鸣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里，擦完药后，他又立马毫不留情的抽身。
鼻翼间充斥的香味稍稍散了，封肖终于深深吸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小少爷平时用什么洗澡，身上会香成这样，不是刺鼻的浓香，是一种闻着舒心，能让人放松警惕的味道。
封肖不喜欢这股味道。
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油腻的气味，这边靠近小吃街，转过一个巷子就是一条繁华的街道。封肖晚上的时候就是帮着这边的超市下货。
一周去个几次，每次也能赚个百多块。
没有帮人补课赚得多。
从诊所出来，鹿见鸣见他拿出几张钱给女人，心里鄙视不已，想到要是去大医院，一套检查下来，不得把这穷小子吓死。
刘晓华心疼这个年纪轻轻就背负太多的男孩，临走前又不死心劝了他两句。
“小肖，阿姨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是封泉真的不是个东西，大街小巷谁不知道他那德行......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你成绩那么好也应该多为自己考虑。”
封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没吭声，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门口的鹿见鸣不小心听到对话，心里盘算着，在封肖出来时，假装不经意的问了出来。
“封泉...是你什么人？”
封肖的眼神锐利起来，眼底是化不开的黑，他嘴角挂着讥诮的笑，上下打量的把鹿见鸣从头看到了脚。
眼神奇怪到令人浑身发麻，鹿见鸣瞪了他两眼，没好气的说：“不就随便问问嘛，不说就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封肖单手挂着背包，敞开的校服被风的鼓起，他抬手看了眼手表，耐性告诫。
知道他可能是有自己的事要忙，鹿见鸣偏要给他添麻烦，不让他好过。他也不着急，拿出手机，发了个定位，让徐序来接自己。
封肖忙着去打工的地方，没功夫陪着他耗时间。
“没事......”的话
“有事”鹿见鸣抢在他前面说，“我朋友要来接我，你要陪着我一起等啊，总不能把我丢在这吧。”
封肖深深看了他好几眼，然后，挎着背包，头也不回的走掉。
“哎？！”鹿见鸣没想到他会直接就走掉。
他腿长步子大，鹿见鸣跑了好一会才追上他，追上时，人都累到气都喘不匀。
等停下来，他才发现这里和刚才已经是穿了两个巷子的距离。
一抬头，就一个老式平房。
封肖没理会身后的人，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推门进去。
“这，不会是你家吧”他探头探脑跟着。
鹿见鸣捂住鼻子跟进去，他嫌弃的四处打量。这种地方居然也能住人，他皱起眉，一脚踹开挡住路的纸箱子。
“喵呜~”被踹远的纸箱子里跳出来一只猫，逃窜着跑走。
鹿见鸣被吓到贴着墙，惊魂未定。
“小明，过来。”
封肖从房内出来，手上端着罐头。被他称作小明的猫咪被外来的人吓到，正躲在桌角瑟瑟发抖，怎么呼喊也不出来。
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鹿见鸣带着怒气走过去，用脚踹在了老旧的桌腿上，贱兮兮的。
“臭猫，差点吓死我了。”
“鹿见鸣”封肖声音冷漠，透着一股寒风凛凛的味道。
被连名带姓叫着鹿见鸣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他真是有病，才会跟着过来。还欺负人家的猫，真是不要命了。
没什么底气的把腿伸回来，为了掩饰尴尬还用脚尖在地板上点了点。
他可能从来没有来过这样清贫的屋子，里面什么好看的摆设都没有，连最基础的茶几和电视都没有，就一张桌子。
还是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
屋子打扫的倒是很整洁干净，可能也是什么也没有的缘故，也不用怎么打扫。
真穷。他在心底默默下了定论。
灰色的猫咪在两人安静的间隙，探出了头，察觉到没人能对自己造成威胁，才慢慢悠悠的蹭到少年的裤腿边。
封肖蹲下身来给喵咪喂食，高大的身躯占了一大块地方，一猫一人的影子被余晖照耀，印在光秃秃的墙皮上。
鹿见鸣没耐心地看着，突然觉得十分没意思，没等封肖喂完猫就转身出去了。
他从封肖的家里出来，手机里全是徐序轰炸自己的消息。
在给对方回消息的间隙，手臂被人不轻不重的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