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实渕玲央

实渕玲央一直认为秋山澪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虽然他一直都认为女孩子是世界上很美好的存在，必须要好好保护才行。但自家妹妹果然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自他计事的时候开始，秋山澪就一直和他在一起。幼儿园的时候他会牵着妹妹的手去学校，放学的时候也一起回来。小学的时候，他每一次吃午饭都要去找低一年级的班级找秋山澪，跟她讲有趣的故事，带着她走过大街小巷，走过春秋四季，晴天雨天。

他翻看着两人小时候的相册。一起学骑自行车、一起荡秋千、一起去公园野餐、从幼儿园的入学仪式到小学的毕业仪式，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田井中律说自己对秋山澪有过度保护欲也是真的。小小的，软软的秋山澪从小就很怕疼，他仍然记得小时候打疫苗时，秋山澪哭得有多让人心疼。小孩子的身体保护机制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的时候，总是很容易生病。秋山澪也不例外。每一次，她虚弱得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样子虽然很可爱，但是每每看着，他都希望生病的是自己而不是妹妹。

尤其是秋山澪小时候，只要受惊吓过度，就会发热。小孩子还小的时候，自我意识还没完全建立，会认为万物有灵。这里的万物不止是小猫小狗这样的小动物，还有花花草草，更甚者，会认为被子、床、天花板等都是有意识的。一到黑夜，熄灯后，秋山澪就觉得自己的房间有怪物，躲在天花板、柜子边看着她。经常哭喊着跑出来敲他的门，死活不愿意自己一个人睡觉。那段时间，刚好是父母想让秋山澪锻炼自己睡觉的时候，结果每一次她都跑出来哭。他其实有想过没必要这么早让妹妹独立，粘人的妹妹也很可爱不是吗？他父母一开始也于心不忍，但是听了育儿专家的话，还是坚定地执行了。坏结果就是秋山澪就因为这件事发烧了几天，原因是受惊了。最后父母妥协了，给她买了个小夜灯，开着昏黄的灯光，她终于能慢慢一个人入睡了，以至于现在睡觉都得开小夜灯，全黑的话她都会害怕。

但小时候的实渕玲央也并不是那么细心的人，他并不知道自己有时候讲故事的能力有多强。小时候有一段时间，他迷上了看恐怖电影。一开始他会拉着秋山澪一起看，因为他觉得妹妹一直和他一样，肯定也会喜欢。后来女孩被吓哭了就不再愿意跟着他。但是他总是在饭桌上跟爸妈说起自己看的各种怪异的事情，鉴于他优秀的讲故事能力，和秋山澪优秀的想象能力，于是秋山澪逐渐变得听到这类可怕的话题都会害怕躲开。等到实渕玲央意识到，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女孩子不一定喜欢时，秋山澪已经害怕这类怪谈了。

今天的事情给实渕玲央的冲击可谓不小。他一直都还把秋山澪当作那个什么都害怕，事事都会依赖自己的妹妹，原来不知不觉中她跟自己一样，已经是个高中生了，是一个如同父母所期待的独立的人了，已经到了可以恋爱的年纪了。

将秋山澪平安地送回家后，他先把女孩受伤的事情告知了父母，于是秋山澪就被勒令早点休息。而他也很反常地径直回了房间。静静地回想着自己那可爱的妹妹的经历，翻看着他们的相册，想要借此再一次确定，秋山澪现在还是粘着哥哥的。

他一边觉得妹妹长得那么好看，性格又那么可爱，会被人喜欢是理所当然的事，一方面又觉得居然有人这么早就盯上了自家妹妹。一方面又觉得妹妹迟早会有喜欢的人，这很正常，更何况是小征那样优秀的人，他应该庆幸是赤司征十郎而不是别的其他人，比如街头混混。

是的，实渕玲央一度很担心秋山澪会喜欢上一些街头混混。因为小时候，秋山澪曾经指着一个电视上一个染着黄色头发一身肌肉的暴力混混说很帅。那个时候的电视流行的主角设定基本都是街头混混的类型，什么麻辣教师这种□□电视，什么流星花园这种拽拽的性格。他极度害怕来着。所以一直在秋山澪身边讲这些人多么恐怖，打人的话会打到血肉飞横，还要跟她害怕的恐怖故事合在一起，把受伤场景描绘成是鬼怪吃人那样。

以至于等到秋山澪害怕地向父母求助的时候，实渕玲央被他爸爸揍了一顿，理由是欺负妹妹。当然揍人场面是要背着秋山澪的。知道他这样干的理由后，父母都哭笑不得。

“玲央，不如先去问问澪为什么这么说？”母亲给了建议。

后来他才得到，秋山澪说电视上的混混帅的原因，是因为他的长相很像她喜欢的一个贝斯手，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托他的服。秋山澪害怕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相册翻到小学的时候了。一直只有两兄妹的照片里，逐渐出现了田井中律的身影。再后来，就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身影，而没有实渕玲央了。

实渕玲央自认为是守护秋山澪的骑士。秋山澪害怕的时候躲的是他的身后，被狗吓到的时候也是找他求助，荡秋千的时候也是他在身后守着。但自从田井中律出现后，守护着秋山澪的就逐渐变成了田井中律。他有一种被取代了的感觉。

小时候还比较幼稚的他为此跟田井中律吵过架，不允许对方来找妹妹玩。当然下场就是又被父母拉着教训了一顿。

“玲央自己有自己的朋友，也经常一起玩，妹妹当然也会有自己的朋友啊。”

“但是那家伙一直跟澪一起，澪都看不见我了！明明是你们说哥哥要保护妹妹的！”

父亲还想说什么，但是被母亲笑着打断了。她轻轻地抱着实渕玲央，“那我们这样想如何，有了律的存在，澪就多了一个人保护了，就可以在玲央不在的时候，也帮忙看着澪了。”

“可是我不会不在啊！”还是很倔的实渕玲央还是不服气。

他父亲叹了口气，摸着他的头，“玲央你比澪大一岁，上课的时候就没办法照顾澪了。那个时候”

虽然最后他妥协了，再加上三个人一起玩也很开心，那种小小的别扭才消失。律很开朗很热情，跟秋山澪当朋友两个人很互搭。但是女孩子也总是还有女孩子的纤细，于是他从保护一个妹妹的大哥哥变成了保护两个人的大哥哥。

大概是看实渕玲央太过于粘着秋山澪了。叛逆期来的时候，秋山澪坚决要去女子学校，为此两兄妹冷战了半天。只有半天的原因是因为父母都站在秋山澪那边。虽然两兄妹一个学校的话，发生突发事故的概率就会低很多。但相对的，秋山会一直依赖哥哥，不能独立成长。哥哥也没办法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虽说是兄妹，但是各自还是有各自的生活的，不可能捆绑一生。

这种事情出乎他意料的机会其实也并不多，大多数都是发生在自己妹妹身上。所以今天在医务室那一幕，又一次引起了自己要失去妹妹的焦虑。

“这孩子怎么了？”

“是因为澪受伤了，在自责吗？”

秋山家靠谱的大人们发现实渕玲央没什么精神，饭量也比平时少了之后，陷入了沉思。“上一次吃这么少，还是澪非要去女子初中的时候呢。”心大的父亲此时还不知道，以后他也会有同样的焦虑，同样的表现。

下来喝水的秋山澪发现自己父母的愁容，一脸疑惑，还以为是自己受伤了让他们担心了。但是心想也不对，医生明说了没什么问题，而且被球砸到这种事小时候也经常发生。所以，就剩下一个原因了，她抬头看了下楼上哥哥的房间。

她拿着两倍牛奶上去。“哥哥，我进来了哦”秋山澪礼貌地敲敲门。

一进去就看到实渕玲央坐在地上，周围都是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哥哥，真是的，怎么突然就把相册翻出来了？”秋山澪看到小时候自己哭泣要抱抱的照片，整一个人脸红害羞了。

“没什么，只是感叹澪也长大了呢”对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内心感受，而是打着马虎过去了。一听就不是实话。

秋山澪将牛奶递到对方手中，半蹲下来认真地盯着实渕玲央。被盯到受不了的人略显慌乱地开始收拾东西。果然，人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很忙。

“好啦，收起来了收起来了。”实渕玲央轻轻摸了摸秋山澪的头，“头还会疼吗？”

“完全不会，哥哥，别担心过头了。”秋山澪稍微低了下头，“看，不红也不肿了。赤司君很及时地就带我去处理了。”

此时并不想听到自己家队长名字的实渕玲央在心里叹气，心里很复杂。虽然小征是很靠谱，但是还是不爽。尤其是下午的时候，明明拉着澪的手了，明知道被自己看见了，却什么都没说，还若无其事地跟他打招呼，说什么“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这还用他交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