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之后

六月的下旬，全国大赛的预选赛已经到了尾声。洛山高校的各大体育社团都成功度过了预选。其中，篮球部、弓道部、排球部还有游泳部等都是以区第一的身份进入下一轮。这些都是洛山的老牌社团了，也是外界看好的种子队。

说是种子队，其实和上一年取得什么名次关系不大。主要是根据各地区的比赛数值以及各个选手的实力做出来的评估。哪怕上一年某个豪门学校爆冷门没进去全国大赛，那下一年还是有可能是种子队。实际上，种子队对他们的比赛没有任何加成，反而因为是种子队，外界给予的关注度更高，选手背负的压力就更大。一个失误，就可能迎来校方或者外界的指指点点。选手们的心理压力就更大了，甚至有人接受不了这样异样的眼光，从此放弃社团活动。

秋山澪她们意识到这一点，还是因为藤原愁所在的弓道部在县预选中拿到了亚军，算是爆了冷门。从那以后，他们队里面的双胞胎中的哥哥就患上了“放箭过快”的问题。据藤原说这是一种很难矫正的坏习惯。就算心里知道有问题，刻意去留意时间，但是手总是快一步就让箭矢离弦，明明知道却改变不了，那种无力感会让选手越来越焦急，越来越不稳定，以至于就此放弃。

更重要的是，那一次爆冷后，弓道部的训练强度明显提升了。虽然校方没有什么说辞，但也把压力给到了社团监督和教练。不过藤原愁在那之后反而和弓道部的人打交道更多了，不再是那个冰冷的样子，虽然他说都说田井中律的功劳，让他意识到了射箭要看的不仅仅只是自己，团体赛的时候还要看到队友的身影。

田井中律当时丝毫没有谦虚地笑得很开心，被秋山澪一手掌给敲醒了。

因为这件事，她们才真正意识到，体育竞技类社团是多么残酷。输了固然不开心，但是赢了依旧有着各种压力。和轻音部这种完全自娱自乐的行事不一样。由于国家非常注重国民身体素质的锻炼，体育竞技一直都当作是学校实力的一项评估数据。体育类的竞技社团的输赢，关乎的不止是自己的得失，会直接影响到学校的评估，后续甚至会影响到学生报考的意愿。所以一般的高中非常看重这一点，他们的压力可想而知。

虽然是校内的娱乐性质的排球比赛，秋山澪几个通过这一次的比赛，都切身感受到了体育训练的强度与难度，可谓太辛苦了。对藤原愁和赤司征十郎身上背负的压力有了更明显的认知。一个是篮球部的队长，一个是种子选手，全队的希望。

顺便一提，一年1班在这次的排球比赛中，以2积分获得了亚军。女子组排球在后续的比赛中，赢过了2班，却输给了5班。整个班级在决赛的时候遇到了拥有好几名排球运动员的5班，虽然男子组勉勉强强能得分，但是女子组却被打得落花流水。

在那个下午，比完赛的几个人垂头丧气的。秋山澪、田井中律、琴吹紬三个人完全没有精神地坐在学校主楼的阶梯上。平泽唯正在想办法安慰他们。

“大家已经很厉害了，第二名唉！我从来都没拿过这个名次呢！”平泽唯安慰别人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地搞笑。

“但是，虽然有点找借口的感觉，但是专业的训练了那么久，我们输掉也很正常。”琴吹紬倒是打起来了精神。

“你的脑回路真是.....”田井中律因为平泽唯的话反而有了点精神。“不过，虽然对面是专业的，但是我们一分也拿不到了，也太糟糕了！”她往后一倒，丝毫不在意自己穿的是校服白衬衣，也不在意楼梯上有多少人来往的足迹，就那样瘫在地上。

而秋山澪双手捧着一瓶冰水在给自己的双手做冷敷。比赛的时候，她几次双手拦到了对方的球，但是因为力气不够，体力也不够，虽然勉勉强强挡到了球，但是后续1班这边都没办法完成扣球得分，反而在耐力赛中被对方扣球得分。她的双手也因此红了起来。秋山澪整个人仿佛失去了颜色，怔愣着呆呆地抱着冰水。

“这几天都不能碰贝斯了......”她嘴里念念有词，双手还在发胀有轻微疼痛感，“我的贝斯......”

藤原愁和赤司征十郎拿着慰问品找到她们时，平泽唯正在手忙脚乱地安慰田井中律，而对方真可怜兮兮地背对着其他人，仿佛在抹眼泪。藤原愁蹭地一下就大步跨上了台阶，蹲在女孩旁边。

“田井中.....”他伸出去的手停顿了一下，像是有点犹豫，但是最终还是放在了女孩的脑袋上，“你没事.....吗？”

田井中律被他这个摸头动作惊吓到了，呆呆地抬头看了他两秒，眼角那是干干净净，一滴泪都没有，“没事没事，我在逗唯啦~”

“律~你怎么这样，人家真的很担心唉？”平泽唯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把抱住田井中律，两个人开始打闹起来。

藤原愁也因此松了一口气，默默收回自己的右手，背到身后，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微红。左手递给对方一根冰棍，那是班级里面的同学一起买的慰问品。

琴吹紬戳了戳秋山澪，双眼发光地看着那边。

琴吹紬和秋山澪，一个因为发球，一个因为拦网，两人的手掌都是发红的，甚至还在微微发抖。赤司找到她们的时候，两人共同握着一瓶冰水在冷敷。

赤司轻轻笑了一下，“比赛辛苦了。”他将冰棍递给两人，然后在秋山澪的旁边坐了下来，竟是丝毫不在意这是人来人往的阶梯，丝毫没有大少爷的样子。连一边的琴吹紬也只是蹲在上面。藤原愁见状也直接坐了下来。

秋山澪将冰水放在地上，接过了冰棍。“辛苦倒算不上，只是，输得很彻底。”她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能在专业人员手下坚持下来，还能进行拦网，已经很好了。”少年看见女孩的手还微微发抖，似乎是没有力气撕开包装纸，他伸手拿过冰棍，撕开了再一次递到女孩手上。

“啊，谢谢。”她拿过冰棍舔了一口，“只是有点不甘心，毕竟一分都没有，太失败了。”

冰棍是按照排球比赛人数买的，所以他们拿过来的有4根，除了女孩子们的三根，还有藤原愁自己的一根。他本想把这个让给另外一名少女平泽唯的，但是对方却拒绝了。

“这是1班同学的慰问品，我是3班的哎......”

“那，唯跟我一起分享这个吧！”机智地琴吹紬十分敏锐地觉察到，此刻田井中律身边坐了藤原愁，秋山澪身边坐着赤司征十郎，怎么看都非常养眼，她动作迅速地将还在状况外的平泽唯拉到了一边。

“自己亲身参加过才发现，体育竞技真的好难啊，赤司君能这样长年累月地坚持下来，实在是太厉害了。”秋山澪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掌心，依然还有疼痛感。

赤司见状，将冰水重新递到了她手里，“是吗？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倒没有觉得很辛苦。”

“不要用那样一副理所应该的样子说这样的话啊。”秋山澪微微瞪了赤司一眼，“就算赤司君再怎么天才，既是篮球队的队长，又是学生会的会长，说已经习惯了这样，感觉好像让人觉得其实不是那样辛苦的样子，”她停顿了一下，“但是其中付出的时间精力和努力，并不会因此减少的。”

“不，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习惯了而已。”他眼神微暗，只是一瞬间的事。“就像是秋山，在练习贝斯的时候，也不会觉得辛苦吧。”

秋山澪看着他，然后开始摇头。

“那你就猜错了，赤司君。”一旁本来在和藤原愁说着练习排球时发生的有趣事情的田井中律听到这句话，凑过来反驳了赤司征十郎。“律，刚开始练习贝斯的时候，手疼到不得了，就经常跑来我家哭诉来着，喊着说不要练习了。”

秋山澪脸一红，“律不也是，敲鼓手起泡了，非要跑到我家说疼，还要我给你处理。说什么打鼓太累了。”那个时候，秋山澪看到她手里的水泡都会吓得把门关上。

“什么.....那也是澪先喊疼的！”田井中律不服气，一把扑到秋山澪身上，双手捆着她。

“等等，律，冰棍冰棍，水要滴到我身上啦！”秋山澪抗议到。

“啊！律好狡猾，我也要抱！”平泽唯见两人抱在一团，迅速移动过来，从另一边抱上了秋山澪。

“啊，我也要。”琴吹大小姐见状，也扑过来。

于是，两名少年一不留神，就发现轻音部四名少女已经抱在一团了。准确来说，是秋山澪被其他三个人抱着，挣扎不得。“啊，你们，真的很热哎！”大声喊着的少女无奈地看了她们一眼，逐渐放弃挣扎，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藤原愁起身，“但是我觉得秋山同学说得没错，并不能因为自己能抗住这么多的压力，就以习惯了来忽略掉自己的辛苦。”他笑着看着赤司。

“是吗，你不也是一样，藤原君？”

他们两个人的身世，就注定了自己不可能不背负压力，只能采用各种方式来安慰自己，不过是习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