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貌似看出了她想说的话,低头带着诱哄似地问:“想说什么?”
温雨棠很想说点什么,被江煜给盯着又一下说不上来。
但她其实内心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干涸的土壤在接受到阳光和水的滋养下,总是会破土发芽生长出点什么。
温雨棠压根承受不住被男人这么一直盯着,眼神幽暗又似火,快要将她给整个融化。
“你快去吹头发吧。”
温雨棠顾左右而言他。
见人不动,又想侧身离开。
但面前的男人就像个大块头,站那和一堵墙似的。
温雨棠扁了下嘴,伸手去推他。
手腕登时被握住。
掌心干燥又滚烫。
灼的温雨棠不知如何是好。
江煜沉默看人的时候,就像在无私地诉说爱意。
可他明明不是桃花眼。
“知道这几天你很忙,明天让季节给你招几个人打打下手?”
江煜拉着她来到床边坐下,随手拿起床头柜放置的药片。
温雨棠拒绝,“不用了,倒是没那么忙。”
江煜给她端来温度适宜的水,“我给你付工钱。”
温雨棠险些没有端稳水杯。
“就当是今晚给温小姐赔罪了。”
江煜歪头看她。
温雨棠自知自己虽然容易脸红,但只是生理上控制不住。
但没想到,自从和江煜在一起后,她脸上的温度几乎就没有彻底消停过。
面对这样的男人,简直是罪过。
她仰头吃掉药片,喝水。
声音有些含糊,“真的不用。”
水不烫不凉,温度正好。
在她上来前,江煜就准备好这些了。
其实,对于朋友,亲人,恋人……这些关系来说,做这些都是正常的,没必要特意放在心上。
但,他们两人的关系却不是正常的。
按理来说,如果不是唐屿笙在这,两人各睡一个房间,才是合理且正常的。
完全不是现在这副光景。
江煜“赤身裸体”地坐在床边,照顾她吃药。
甚至颇有些低声下气的意味,来哄着她。
“花的是你的钱。”
温雨棠拿着水杯,扭头去看他。
语气温顺但又带着疏离。
江煜接过水杯放置在一旁,发丝还在滴水,正好滑落在锁骨窝上。
“忘了改口费?”
温雨棠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我也本不应该接受。”
江煜却不认同,蓦地靠近她,略带有压迫感。
让温雨棠下意识想逃离。
但男人手臂一撑,几乎将她整个人都围在怀里。
实际上,两人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彼此。
“你叫爸爸了吗?”
“嗯?我什么时候叫你……”
温雨棠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天老爷,她的脑子在想什么。
江煜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温雨棠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明明她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煜像是在忍着笑,语调闲散,意味深长,“我知道。”
温雨棠看他的表情,心想:不,你一点都不知道。
“你叫了他父亲,这就是改口。那你为什么不收?”
江煜强词夺理,“你是想让我付违约金?”
温雨棠不解,这又是什么和什么。
“你也没违约啊?”
“领证后,我们就是正常夫妻的生活模式。那么你改口是正常的,给你改口费不也正常吗?”
“你都做到了,为什么要阻止我的做法?”
面对江煜的“咄咄逼人”,温雨棠脑子根本转不过来,竟也觉得他说的就是对的。
所以她应该拿改口费?
“温雨棠,你不能只准官洲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在温雨棠还没有理清思路的时候,天大一样的锅就这么扣了下来。
“我没有……”
“明明是你在强词夺理。”
温雨棠无力地辩解。
“那你就心安理得收下,不然我有权利起诉你。”
温雨棠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不带这样的……
“你赶快去吹头发吧,我要睡觉了。”
温雨棠站起身就要往浴室方向走,但又被江煜给拉回来。
许是温雨棠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起身有些猛,被江煜给拉住时脚步不稳。
身子失去平衡控制向后倒去。
腰腹被一只手给握住。
天旋地转后,温雨棠感知到自己躺在了一个结实肉感的东西上面。
后背直挺挺砸在江煜的胸膛上。
不等温雨棠反应过来,身后就传来闷哼一声。
“江太太是要谋杀亲夫吗?我好像罪不至此。”
温雨棠眼睛乱转就是不去看他。
深呼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心跳回归正常频率。
而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起身前屈肘就给了江煜一下。
“你好烦。”
江煜这次属实是委屈。
拉着温雨棠的手不放,但放轻了力道,指腹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她娇嫩的皮肤。
“你还生气吗?”
温雨棠很想说之前不生气,现在真的要生气了。
但又怕被江煜拉着胡诌一通,将黑的说成白的将死的说成活的。
“没有。”
江煜又问:“真的?”
温雨棠点头,加重了些语气,“真的,比金子还真。”
江煜笑了,握着温雨棠的手指捏了捏,“那你为什么不给我铺床?”
温雨棠很想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你……我……”
温雨棠指指被握着的手,“我进来你就拽着我开‘政治’讨伐大会,我有机会吗?”
江煜眼底染上带有温度的笑意,“那现在可以吗,亲爱的温小姐?”
礼貌绅士。
但此刻的温雨棠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你等得及。”
说完,温雨棠就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温雨棠身上尤其是胳膊上,起了些红疹子。
打针吃药后,到没有那么痒了,只是还是很不舒服。
她简单泡了个澡,又涂了些药膏。
清清凉凉的,倒是舒服了些。
等她收拾好吹完头发,就见房间没了江煜的身影。
沙发上放着先前叠好的床褥,只是还没有铺好。
温雨棠走出来几步,就见江煜正在阳台打电话。
吹干的头发柔顺地搭在额前,遮挡住部分深邃凌厉的眉眼。
没了白日的沉稳压迫,多了分随性和居家感。
他侧身慵懒地靠在栏杆上,筋骨嶙峋的手像是件艺术品般,轻握着手机。
温雨棠踩着地面,过去弯腰将床褥铺好。
“嗯。”
“会去老宅。”
“不用那么麻烦……”
“好。”
江煜和对面简单聊了几句,他便找借口挂了电话。
转身就见温雨棠站在身后,“刚洗完澡不要站在这。”
“还在处理工作吗?”
江煜反手关上窗帘,“一点小事。”
进来就见温雨棠给她铺好了沙发,眉梢轻轻挑动,“谢谢江太太。”
一会一个不一样的称呼,让温雨棠无所适从。
“不要说话,我要睡觉了。”
温雨棠脱掉鞋,就往被子里钻。
洗发水的清香夹杂着淡淡的药香。
“睡觉不要乱蹭。”
窝在被子里的人动了动,没吱声。
江煜好笑地勾了勾唇。
早上江煜送温雨棠上班,让她早点下班,下午接她去打点滴。
“不用了,我忙完就直接过去。”
“你知道你一打点滴就会睡觉吗?”
江煜反锁上车窗,问她。
温雨棠打点滴确实会睡觉,但她一直都以为是药水的副作用。
对于江煜说的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有多想,以为只是指的昨天。
“如果昨天你遇到的是个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温雨棠泄了气,放轻了声音,“我就觉得很麻烦你。”
“我并没有觉得麻烦。”
温雨棠不相信。
是个人就会觉得这是场麻烦。
签协议前两人就已经说好,只是逢场作戏的婚姻。
“即使不是真的夫妻,那也是战友不是吗?”
江煜反问。
温雨棠垂下的眼睫盖住了眼中的情绪。
“有时候拒绝才是麻烦。”
温雨棠沉默地回到工作室,坐在位子上发呆了一会儿。
而后又开始工作。
企鹅收到消息。
同城的单主。
对面很重视这个标本,于是温雨棠几乎每完成一个步骤就要给对面拍照确认一次。
谁让对面给的钱多呢。
——这个花朵形状我不太喜欢。
温雨棠手指在键盘上敲打。
——抱歉,上次您已经确认完了,现在不能再更改了。
——这个标本对我来说很重要,可以加钱。
因为接单都是在专有平台上,价格都是固定的。
所以对面直接转来一个大红包。
温雨棠无奈。
——事先我们都已经确认好了注意事项……
字还没打完,对面又发来消息。
带着真挚地恳求。
——实不相瞒,这个标本是我用来表白的,他很喜欢百合,标本对于我们两人的感情来说,也有着及其重要不可替代的意义。
——如果现在再换的话,时间上不能保证。
——我明白,但真的很拜托你。
温雨棠合上电脑,先是趴在桌子上闷闷哀嚎了一声,从包里拿出药吞了一粒,而后又去洗干净了手。
将自己给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甚至还戴上了防目镜。
这还是之前赵若清买的,谁知道今天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温雨棠一边小心翼翼处理着洁白美丽的百合,一边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干完这一单,就去吃大餐!
人一旦忙碌起来,心里边积压的另样情绪也都给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