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江煜来带温雨棠去打点滴,就见她脸上又多了些小红点。
沉默盯她半晌。
惹得温雨棠心虚不已。
主动开口,语气带着不自觉的讨好,“昨晚忘了开窗通风,空气里还有点残留的花粉。”
江煜收回视线,径直往前走。
温雨棠现在对于江煜的情绪感知很敏锐,不出意外这人就是生气了。
温雨棠抿唇快步跟上。
江煜早就打开车门在原地等着她。
生气的时候都还有服务意识。
温雨棠心里胡乱地想着,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上车后,温雨棠抢在江煜播放纯音乐时,开口:“我可以放首歌吗?”
“随便。”
温雨棠暗暗挑眉,就知道他会是这个态度。
连接上手机蓝牙,戳弄了几下手机。
而后舒缓幽然的琴声如潮水般在静谧的车厢内散开。
一首《Felicity》播放完,温雨棠见江煜脸色没什么变化,途中也没有看过自己。
于是点点手机,音乐再次缓缓播放。
终于,在快要到达医院时,江煜终于将视线从前方转过来。
问:“这是什么歌?”
又补充道:“很喜欢?”
温雨棠嘿嘿一笑,嗓子还是有些沙哑,“喜欢,你觉得好听吗?”
车子稳稳停进停车场,江煜随手解开安全带。
“好听,勉强。”
高冷下车。
温雨棠在后面慢悠悠地跟上,望着那道身高腿长的身影,无声地张嘴模仿着方才他说的那四个字。
然而男人背后像长了双鹰眼似的,倏然站那,转身看她。
“怎么了?”
温雨棠眼睛转转,声音平稳。
“没啊。”
等温雨棠走过来,江煜一把揽住勉强到自己胸膛的人,板着脸吓唬道:“别以为我不知道。”
温雨棠动动身子,但又被拎小鸡仔似地揽得更紧。
“反正我没有,你不要空口污蔑人。”
江煜好笑地低头觑她一眼,道:“我何曾说过污蔑你的任何一句话?”
“好吧,如果你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温雨棠无奈地耸肩摊手。
这副模样,让江煜想狠狠捏一把她的脸蛋。
“你也就这时候胆大嘴硬。”
江煜凉凉道。
因为没有办住院,温雨棠还需要再去一趟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医生检查后,又给开了药。
临走时,江煜又特意问医生,“期间如果一直不避开过敏源,病情是不不是会变得更严重?”
医生推了推眼镜,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你女朋友本身就对百合有着强烈的过敏反应,昨天来时就已经很严重了。”
“如果不想住院,以后一定要注意。”
江煜睨了眼温雨棠。
像是在用充满压迫感的眼神询问温雨棠,听见了吗?
温雨棠一生中最怕的除了老师就是医生。
现在又多了个江煜。
“如果有时间,可以做个测试检查,排除其他过敏源。”
温雨棠之前做过,心中有数。
江煜让她去那坐着休息,自己去领药。
他本打算让家庭医生去公馆,但被温雨棠给拒绝了。
温雨棠觉得自己就是个小病,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正好下班经过医院。
护士过来给她打针。
其实她不害怕的,就是有点紧张。
毕竟很久没有打过针了,昨天也有了经历。
看着泛着银光尖锐的针头,刺破皮肉和血管,随着刺痛瞬间扎进去,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但温雨棠深呼吸几口气,觉得也没那么吓人。
可眼睛却被人给捂住。
衣袖带动一阵风,清凉好闻的气息钻进了温雨棠的鼻腔。
脑袋靠在劲瘦有力的腰腹上。
温雨棠觉得好奇怪,明明穿着厚衣服,她却好像感受到了江煜皮肤的温度。
灼热烫人。
恍惚间,又好像听到了“砰砰”心跳声。
“别怕,一会就好。”
江煜的声音清楚地传进耳朵里。
温雨棠心想,她其实不怕的。
“如果怕疼,就握着我的手。”
怎么江煜的声音越来越温柔了?
是她的错觉吗?
可能心脏被吊起,冰凉的碘伏在手背上擦拭,温雨棠的脊背攀上一阵寒凉。
她顿时攥紧了江煜的衣角,身子往男人怀里靠了靠。
江煜的背影顿了一秒,而后又紧紧揽住温雨棠的肩膀。
“不怕,我在。”
护士笑着看了眼两人,也放柔了声音,“我打针不疼的。”
温雨棠有种被当成小孩对待的恍惚。
“这瓶要滴慢一些。”
护士走后,温雨棠才缓缓放开紧握着的手。
但掌心下的眼睛好像变得有些湿润。
从前她不敢生病的。
她害怕难受,最不喜欢身体不受自己控制。
还有一点就是,一旦生病就会暴露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的事实。
她失去母亲的那一刻,就像失去了足以攀附生存的花骨朵。
所以她不敢生病,不想生病。
不会有人再握着她的手,心疼又温柔地说不怕一会就好。
不会有人关心心疼她的冷热好坏。
可是在她赤脚走在干涸的荒芜上时,无意捡到的石头竟变成了潘多拉宝盒。
也许是幻觉,也许是公主的水晶鞋。
让她短暂又真实地拥有了被爱的温暖。
她知道如何爱自己,但谁又不想要被爱的滋味呢。
“还疼吗?”
江煜的指腹摸了摸她的眼尾,问道。
温雨棠摇摇头,很轻地吸了下鼻子。
而后,就是一张柔软的纸巾放在了鼻子前。
“用力。”
江煜对着一脸茫然的温雨棠说道。
等擦完鼻子,温雨棠才反应过来刚刚两人做了什么。
江煜在给她擦鼻涕!
天!这真的离谱了!
温雨棠面上装作镇定,实则内心呐喊尖叫。
怎么会这样!
她小心翼翼打量周边人的视线,生怕那些人误会自己。
这种行为,她之前觉得情侣间都很少有发生的。
却在今天发生在了江煜和自己身上。
她的心又乱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还疼吗?”
江煜又给她调慢了速度。
“睡会儿?”
江煜给她拢好外套和围巾,将提前准备好的口罩给她戴上。
“唔……不用……”
“戴好,你身子太弱了。”
温雨棠并不这么觉得。
她指了指江煜,也让他戴上。
毕竟冬天流感还是比较严重的。
昨天来的突然,什么都没准备。
今天江煜去接她的时候,特意将准备好的口罩纸巾等放在了她包里。
温雨棠看着江煜忙上忙下,懒懒靠在那,心里诡异地升起一种满足感。
脑中也蹦出一个词——贤惠。
人夫感的贤惠。
目光也随之落在了熨烫平整的衬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