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姐!”
李执秋从车窗往外看了一眼,看到了激动朝她挥手的小艾。店铺外各种配件材料散乱地摆放着,小艾和几个工人各自站在材料间隙里,看样子正为材料问题发愁。
“嗯。”李执秋下了车,“材料哪里弄错了?”
“姐,是这样的。”其中一个看上去像是工人领头的男人犹豫着开了口:“您不是想要做玻璃壁挂吗,我们就计划着早点来。材料是分类一箱一箱摆的,上一家用剩的木料子跟玻璃摆一起弄混了,但昨天我们走的急,我们把玻璃料子拿成木头料子了,现在回去拿又很浪费时间,所以想问问您的意见。”
李执秋也不急:“拿玻璃料子的话大概要多久?”
“开车往返差不多要十个小时。”
“有没有能替用的玻璃料子?”
“装窗户的时候玻璃料子都切完了,只剩一些碎料子。”
“碎玻璃料子和木头料子都拿来给我看看吧。”
小艾把碎料用塑料袋子提过来的时候李执秋就知道用碎玻璃料子根本不可行了,也就木头的看起来还可以。她琢磨了一下日期,发现凭自己根本没法推算出能不能再20号之前成功开业。
“Elva你说现在回去拿料子的话来得及吗?”
小艾愣了一下:“来是来得及,就是招聘的时间会很赶,但刚开业的话我一个人能应付。”
“那就不回去拿了,一个人忙不过来甜品和花店的。”李执秋当机立断:“那木料子能做全实木浮雕的吗?”
“可以的。”工人头立马应下来:“这事真挺抱歉的,我给你做按全实木浮雕的原价打七折。”
“嗯,好,花纹就按原图纸上的雕就行,麻烦了。”李执秋环顾了一下店外,工人立即开始忙碌起来,切割的,组装的,一切都开始发出声响。
她又想起了小艾说的招聘,关心问道:“Elva,招聘得怎么样了?”
“还没招到人,我去问问我其他熟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吧。”
“不用太急,反正都要店面修好之后才正式开始招人。”李执秋对她点点头,补了一句:“辛苦你了。”
“不客气。”小艾笑了笑,转而又问:“你今早怎么了?电话一直没打通,别给我说你真的在洗澡。”
“给我爸上完坟就碰到了个伤员,先把她送医院办完手续然后去做了笔录,忙到半夜,太累了睡得很死。”
小艾抓重点的地方很奇妙:“啊,那你昨从下午到现在一直没吃饭啊?今早也没吃吧。”
李执秋被问住了,原来一直觉得累没精神的原因是自己忘记了吃饭……经小艾这么一提醒,她顿时感觉很饿。
“没有。你吃了吗,等会一起去吃点?你请。”
“我刚才点了外卖,一会儿到那家冒菜量挺大的,应该够我们两个的量,你吃不?”
“都可以,谢谢金主妈妈。”李执秋自然不会嫌弃,和小艾一起走进店里面捡了条凳子坐下。不过她实在太饿了,想先吃点东西垫垫。
店里没有东西,连甜品原材料都还没送过来。为了排解饥饿,李执秋随手拿起打印好的菜单研究起来。
莓果混搭千层、芒果猕猴桃双拼蛋糕、果茶……
怎么这么多水果相关?
水果?
李执秋瞬间想起了本来作为贡品的水果此时都呆在车后座下,水啊土啊闷了一晚上不知道坏没坏。昨天的惊吓劲儿一过,她就怀疑自已是被吓傻了,即使伤者真需要补充体力,也不至于哐哐一大袋水果往胃里塞,给伤者拿水果的举动纯属多余。
仔细想想就会觉得脑抽的行为在这一会儿意外起到了垫肚子的作用。
只是委屈老李了。
当李执秋认为自己良心已经遭受到足够谴责之后,她提着一袋挂着水珠的水果走进店里,收获了小艾意外的目光。
“秋姐你哪里买的水果呀?这附近没水果店吧?”金主妈妈眼巴巴地望着李执秋。
“对面隔壁的超市有水果,但这个是我昨天买的,也没放冰箱,吃坏肚子没补贴。”
“秋姐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小艾嘴上说着不满,却很诚实地手往塑料袋里掏。
李执秋斜睨她一眼:“反正你不是存款一百万的金主嘛,看个病花不了多少。”
小艾拿一张纸擦了擦苹果,开始咔咔地啃起来:“哪能跟你比,再说了光这个店我就预先投资了二十万,还要最近的生活起居,早就没那么多存款了。”
“反正那二十万离用完还差的远,剩下的钱够你去医院治好多次。”李执秋把塑料袋随意搁在第三张小板凳上,拿了一根香蕉剥了皮,在饥饿的驱使下几口就吃完了。
“不噎吗。”小艾震惊的看着她,同时朝她亮了亮手里还剩的大半个苹果,又朝她手里的香蕉皮抬抬下巴:“这俩体积可差不多。”
“硬度又不一样……我太饿了,晚一秒吞下去估计得犯低血糖。”
小艾嘴里鼓鼓囊囊正奋力嚼着,就算空不出来嘴也尽力对她翻了个白眼,表示了对该夸张修辞的不满。
等小艾终于咽下最后一口苹果,正要跟李执秋贫嘴的时候,滴滴滴的电话铃声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李执秋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喂?妈?”
小艾为了给冒菜空出肚子,只吃了一个苹果就停下了,现在无事可干的她打开了手机刷视频。
电话没开免提,但另一头的声音却能隐隐约约传进她的耳朵。
她瞥了一眼李执秋不是很好看的表情,暗自盘算着要不要装作去外面视察下情况的样子出去避避嫌。
亚风很茫然地醒了。
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感受到身体各处的钝痛。
她想站起来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大力地一掀被子,一个侧身就赤着脚往地上踩。
这个起身太急促,亚风没站稳,晃了晃就往地上摔去。左手带着输液架一起倒地,叮铃哐当弄了个满地狼藉。
针头接着惯性飞出手背,雪珠迅速从针眼里冒出。亚风随手往裤子一抹,艰难地就要爬起来。
“哎,哎?A104床的女士不要随意起身!”领着一个人的护士从门窗往内看了一眼,察觉不对立刻出声阻止。
隔壁B104床位的阿姨看到这一幕,惊地不轻:“小姑娘,你这是干啥?”
护士急匆匆地跑进来,先搀起了摇摇晃晃的亚风,随后把一地的预料设备扶回原位,给亚风的手背消消毒贴了个创口贴又重新给她扎了个留置针。
“这?……”被护士领着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是先叫人帮忙还是先进屋,于是站在门口等一切稍微稳定下来后才开口。
亚风愣愣地躺在床上,正在梳理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她闻声看去,看到一张好像在哪见过的脸。
李执秋惊讶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两人沉默着,没有一个张嘴说话的。
李执秋最终没多问,绕过A104就朝着那个阿姨走去:“妈。”
阿姨扫了她一眼没说话,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护士惊疑不定地等着,发现没人说话就讪讪出门打算把推车推进来。她刚出房门,就听见了昨天被送来的那位无名氏病人说出了清醒之后的第一句话:“你长的好眼熟。”
护士眼睛睁得老大,只见B104床那位阿姨的脸瞬间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