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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毕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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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瑰似雪的清辉铺洒思念底层,陈姝择了茉莉细碎星子点缀其间。指尖轻捻浅咖色亚麻布,细心地折出层层波纹,像是要把时光叠成不会褪色的蝴蝶结。精心挑选的素雅卡片压着呼吸躺进花束怀中,垂落眼睫的瞬间,街角咖啡馆的钢琴曲正流淌着《walltz no.2》的韵律。

——当钢筋铸造的城市森林浸上晚霞的血色,鞋跟叩击地铁台阶的节奏已凝满倦意。忽见透明橱窗里燃起灼灼花雾,霓虹灯管里绽放的彩虹,砂纸般磨亮了蒙尘的心事。当指尖触到丝绒般的花瓣,少年眼里的星光突然破开迷雾,每步轻快都缠着梧桐树影,恍若答案书页正在前方猎猎作响。

陈姝踩着栀子花穿枝拂叶而来,军装下摆荡碎了满地金斑。藏在背后的花束被黄昏勾勒出朦胧轮廓,开口时尾音轻快得像掠过湖面的翠鸟,“学长猫在这里等着摘星星吗?”

“嗯?”林雨泠从光影交错的笔记本上抬起眼,细碎的笑意漫上眼角眉梢,“阿铮带长辈去合照了,我贪清静才逃出来乘凉。”扶着长椅的手背上浮动着叶脉形状的投影,仿佛精心排版的设计图纸,在黄金分割点上显出一丝锋利的孤独。初秋桂香与盛夏蝉鸣都曾抚摸过这道单薄身影,如今军装口袋里还揣着无人接过的毕业致辞。

“那学长帮帮忙吧,我也想合照。”

“好啊,我帮你拍。”

“用我的光脑。”

“我拍了传给你不就好了?”

“那可不一样!你快来找找,我的光脑在哪儿呀~。”陈姝忽然前倾卡住镜头反光,浓密睫毛在脸颊投下蝴蝶状的阴翳。藏匿的花束不知何时横亘在两人之间,隔着亚麻布都能听见玫瑰茉莉暗涌的芬芳河流。

“花!”晶莹水珠顺着花瓣滑落的弧度,恰好勾勒出陈姝奔跑时的呼吸频率。怀里突然绽开的白色幽香牵引着他,睫毛垂落的速度变得比秒针更粘稠。“你现跑出去买的?”

“是呀。别人都有要送花的对象,我也想要送嘛!”花束的必需性在陈姝口中从受体变成主体,她不说他在等花,偏说自己手指在等递出时的颤抖。

林雨泠怀中的花束裹着微湿的雾,如同捧住新雪初融时第一捧春水,“好看!”陈姝便笑着用沾着花店冷气的指节碰了碰他发烫的耳垂,那些被揉进垃圾桶的十六张废稿,在永不熄灰的霓虹灯下开出了最纯粹的白花。斑驳光影落成林雨泠睫毛上跳动的钻石,两个纪元的时空突然贴合得没有缝隙。上古原野颤动的花盏与水泥森林生长的心跳,原来都是奔赴爱人时震落的星屑。

梧桐叶托着细碎的阳光在空中旋舞,远处涌动的人声仿佛被包裹在蜜蜡里。林雨泠摩挲着卡片边沿凹凸的纹理,混着洋桔梗香气的墨水正悄然洇开。他能看见她在柜台前咬着笔杆,光影勾出的每一根绒毛都在陪着主人颤抖,直到世上最青涩的‘林雨泠’破茧成蝶:【赠君茉莉,与君莫离。】

陈姝的军靴碾碎满地碎金,忽然平视他的眼眸像拆开永生花礼盒的缎带,“全世界喊‘陈姝’时发光的声波震频,只有你能调准二十一年前降生时的共鸣。我爱你,毕业快乐,林雨泠。”

林雨泠骤然捧住她的双颊,破天荒在莘莘学子往来处锁住明晃晃的钟情。混着薄汗的掌心烙在陈姝颈后,“我也爱你。毕业快乐,陈姝。”他唇间的告白仿佛裹着薄荷青柠的气泡,舌尖递上的掠夺像飘摇的蒲公英,落得轻如蝉翼,却掀起满树绿涛把胸腔撞出雷鸣。

“…可以再亲亲吗?”陈姝带着温热花香的指尖嵌入他后腰凹陷,整座城市的凤凰花霎时煮沸了晴天。“嗯。”往日实验室里解剖青蛙都镇定自若的人,此刻在她裹着盛夏风情的征询里溃不成军,任凭贪欢的星火燎原至唇齿失守,只来得及溢出半声迷乱的喘息应战。

“我可学了不少摄影秘技,试试效果?”陈姝扬了扬光脑,日光在镜头镀银边缘游走。林雨泠将玫瑰茉莉调整至最饱满的角度,含笑的眼瞳盛满七月最后一场雨,“好啊。”

浮雕滤镜里定格两个青年并肩坐在长椅的身影,一摞崭新的军装搁于身旁,阳光穿过梧桐叶投下了方世杰侧颜的虚影。陈姝调亮光脑屏幕与云端相片里的若拉对视,云朵见证了一组四人同框的错位时空。她轻轻拨动袖扣串成的追思项链,在呛人的栀子花香里前去叩响乔程故友的门扉。

后颈塌湿的长发在日光下煨成割人的蚕丝,林雨泠望着她第无数次弯下嶙峋的背脊,预备役肩章摩擦着汗湿的衣料滋滋作响。他垂眸藏起被刺痛的疼惜,而她还在残阳下反复确认,“拜托了…。”

“但愿她不是在拿乔程炒作。”浮雕檐角漏下彩虹糖纸的光斑,倚着罗马柱的圆脸姑娘往嘴里丢进最后一颗奶油爆珠。

“我是阿姝的朋友,银铄。抱歉,路过时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四个姑娘手里的冰淇淋勺突然剐蹭杯壁发出海鸟般的尖鸣,沾了糖渍的指尖在屏保上戳出泠泠轻响,仿佛乔程再未更新的动态。“怎么,你是来洗地的?”戴着钛合金耳钉的短发姑娘将碎发别进汗湿的耳后,仿佛海浪裹着鱼露的涩往滩头漫。

“不。”银铄半步不退地立在蒸腾的热浪里,“朋友总忍不住要彼此维护,但这绝不是洗地。我并不是说轻视谁的死亡,不管是我还是阿杰都知道出任务的危险,也有着本能的贪生怕死。我是想说——”高温炙烤的楹树籽劈啪坠地,四十米外陈姝不停调整角度,直到快凝成盐晶的额汗终于跌碎在合照中本该属于死者的空白。

“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愿意跟着陈姝出生入死的理由。”

贪凉贪甜贪世间转瞬即逝的营营,谁不是攥着指缝漏下的流沙算日子。当死神在耳边低语,凡胎□□谁又能真正超凡脱俗?银铄懂得方世杰以命相抵的决绝,她记得在这所军校里的某个雨夜,望见陈姝在车棚里替受虐待的流浪猫清理伤口,镊子尖小心翼翼挑出来的碎玻璃碴像星星坠成的梅花斑,三年前从Abyssus的擂台上拖她出来时,这人指甲缝里也嵌着这样的光。

世上最动人的羁绊,莫过于没有血缘却超越血缘的朋友。就像暴风雪中相拥取暖的候鸟,在浊世洪荒里,朋友的眼眸始终是安放灵魂的港湾。活着本是单调的循环,但总有些东西让心跳变得滚烫。当方世杰为陈姝挡下死亡之门时,他选择的并不是终结,而是让那份比生命更炙热的情谊继续跳动。

“姐几个让小弟插几句。”罗斯裹着松枝清气贴近前来,绶带金粉的微光扫过银铄肩膀,将熨帖的军装压出的褶皱化作载满星子的绸缎。“比起方世杰和银铄,我和陈姝之间的事情实在算不上多,他们俩呢有事也老瞒着我,我也不知道他们那些情谊怎么建立的。但有些瞬间足以定义信任。记得维莉老师那株疯狂扭动的紫藤吗?当所有人都本能后退时,只有她死死拽住了那根系着我们性命的藤蔓。是,她有些特别的来历,可当她一次次用血肉之躯挡在我们前面时,谁还在意那些标签?那株野蛮生长的紫藤不会配合她演戏,那些缠绕她脖颈的毒藤、让她几近窒息的力量、生生剐蹭的伤口都在诉说真实。所以我想恳请大家给陈姝一个机会,让时间去证明,见人见心。”

“嘿,老罗,平时不声不响的,偶尔说几句这么至情至性啊?”银铄流星锤似的手肘撞向他肋下,两人立刻卷入追风逐影的磁力场,仿佛回到课本撞翻奶茶那年初秋。鎏金晚照浸透军装衣角时,罗斯已满头草叶躺在跑道尽头。

“哎,你看,脱胎换骨的粉袜子!”

“不得了,为了毕业典礼你居然洗袜子了!”

“那当然啊。光鲜亮丽来,光鲜亮丽走,将来啊咱还得光鲜亮丽回来呢。”

“嗯,等——咱们各有建树。”“有建树就能再扣开1202的门吗。”“…死老罗,你又害我难过了!”“我只是不想相信,咱们居然真的毕业了。”

两道目光穿过来往的行李箱群,迎新的塑料横幅会在夏未的风里噼啪作响,某块树皮剥落的梧桐树干上,还留有某年毕业生用小刀刻下的半句歌词。二十米外打印室吐出油墨未干的新生名册,又一次替整栋楼完成无声的吐故纳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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