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冻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果冻小说网 > 燎夜手册(女A男O) > 第158章 阴谋

第158章 阴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折光在停尸台游走的瞬间,冷霜便攀上了呼吸的白气。陈姝的眼睑垂下三分,视线黏在解剖刀尖,直到金属刃面映出交通肇事的残影——的确是寻常落霜的日子里,冬青枝叶托着层脆生生的琉璃壳,车辙细得像是漏窗雕出的缠枝梅影,那几个侧翻在雪絮里的实验室同事也都已丧命。

解剖室的冷调台灯将病历档案照得有些发青,陈姝食指无意识划过档案纸页,证件照里那双手分明沾着庭前芍药的晨露,杏仁色套裙装着人间炙热的烟火气,与基因实验室垂坠的银丝防护服格格不入。

这让她蓦然忆起数百层玻璃穹顶之上,皇帝晃着鎏金茶杯说林家像养兰人痴守枯盆,以为往无机土里浇够了珍珠雨便能养出同一枚叶片。“我才不得不用‘携核心技术叛逃’的谎言封印他们的妄念。”

实验室那排昼夜不息的玻璃柜,如同被烧坏的薄胎瓷。林夫人总锁着什锦糖盒的甜气进来,眼底映着数据表上幽蓝的数字,仿佛要在离心机的嗡鸣里筛出幼子嘴角的糖渣。可那座培育永生花的玻璃盏终究是皇帝架的捕虫笼,连玻璃壁攀着的晨露都是谎言凝成的。

湿漉漉的悲哀漫过陈姝的静脉,林夫人那日的话像条泡发的蚕丝,在她心尖上结了茧。

【“你记住,这一次你父亲是为你而死的,我们很快就什么都不欠你了。”】

山风卷起满地白花,在烈士陵园的台阶上滚如碎盐粒。他们一度以为这句话是泼向‘退婚’的愤恨之水。可回头望去,林承孝的身影依然清晰。

那个在战火中呐喊“不丢下任何人”的凛冬军司令,就算婚约仍在,他也绝不会临阵脱逃。如今细细品味,林夫人的言语却并非责难,而像是幽深的暗河,静静流淌着她已知的命运终局。

【很快我们就什么都不欠你了。】

狼被逼急了会咬人,鹰飞高了会被射,其实是在说:“你们太出众,让上面忌惮,而我们这些站在你们身边的人,成了皇帝立威的牺牲品。”

铜把手第三次浸透皮肤,廊灯光掰扯着陈姝的影子。她将指节抵死在铁柜棱角处,每次推这道金属门,门缝里溢出的寒风都能捏准新分寸刺骨,连指甲盖里的月牙弯都染着浅蓝的霜色。供桌上的水珠结了连环冰牡丹,每年开在玻璃瓶里的时节,总要把人间尚未结痂的疼蹭进她骨髓纹路。

那些缠绕在林夫人眼睫上的透明蛛丝或许从未真正蒙住真相,即便她曾经困在虚幻的幕布之下,像水晶球里碰壁的雪花微粒。可当‘楚门’触摸到海水尽头虚假天空的裂痕后,又为什么仍沉没在实验室里配制褪色糖屑?

不,不对。分明是曾经啄破天空的‘楚门’,如今成了八音盒里的机械鸟。他们给林夫人披上了‘莎莉’的戏服,不是她忘了飞翔的姿势,是齿轮锈住了挣脱的姿态。那些常与她分享咖啡拉花的同事,眼睛都是反装的猫头鹰瞳仁。路口那场惊飞鸽群的碰撞,也早就写在驯鸟手册的附录。现在又有只呆头鹅在学‘楚门’的腔调叫早,而幕后导演正对照着林雨泠的标本,往空蛋壳里浇灌松脂。

若陈匡愚的叛逃是场皇帝精心编排的木偶戏,基因实验的核心便该始终攥在皇室掌心。帝国何须让整个基因工程院化作永不停歇的炼金炉?

最拙劣者信口雌黄,稍高明者穿凿附会,更精妙者真伪参半,而登峰造极者,字字确凿却乾坤颠倒。——失去核心技术的帝国,让一个母亲成为了最忠贞的蚁后!

3S级别的基因谱系犹如夏夜萤火坠落不明,林家浸透脐带血的产床便成了新的圣坛。而所有掌权者都爱圈养一对唱诗班夜莺,其中总要有个负责替圣歌背面的诅咒发声。

翡翠碗里金澄澄的鸡汤总带着露水的腥气,如同五楼明暗交界处的水晶灯,既要照醒缎面睡袍下蜷缩的真相,又得给碎钻编织的谎言镀层蜜色釉光。皇帝出卖基因实验的存在给她看爱女情切的‘真心’,用夜莺‘争权’的假消息掩盖秘密蒸馏着的毒月光。

她要当温顺的羔羊,实验室便是她的囚笼;她若想做清醒的狼,战场便为她备好坟冢。

——协议书上鎏金火漆还烫着春茶的余温,军靴踏过七十里海岸线时碾碎了满地棠棣落花。当信号塔顶端的军旗摇成风铃,琼楼玉宇的落地窗上映着蓝汪汪的火光,士兵们笑起来的法令纹里,还藏着蟹壳青的碎浪。

没人料想到滨城港口的晨雾竟比别处漫得蹊跷,那些在防波堤上萦绕的湿气原是预备着裹挟硝烟的。银制的餐具整整齐齐摆在白餐布上,军用加密频道里飘出的‘轰炸’‘撤离’如同下午茶烤焦的司康饼屑,轻轻巧巧落在曹鑫绣着金线的桌巾折痕里。

扼住凛冬军咽喉的从来不是滨城的虫潮,而是第一军衔在掌心的柳叶刀。

其实那几座城市早早就被帝国戳上了弃子的印记,救援的幌子下海滨碉楼的轮廓在月历上斑驳得越发快,像瓦罐底没刮净的霉斑,不用等到春风劈开冬霭,檐角便会自行蜷成褶皱的皮壳。

事后舆情机器渗出粘稠的糖汁,满屏滚动着榨汁机卡壳似的呼嚎。新闻画框里挤满石青调的灵柩,凛冬军的名字被刺上鎏金咒文,愈发衬得活人黯淡。哭声一起,烟尘卷着纸钱纷纷地散,哪里有谁还去想,那城墙根儿下的草是怎样一寸一寸枯下去的。

多荒谬,多可笑。

用一座城,葬一支军;用一篇讣告,掩一场谋杀。连共谋的皇后,也成了局中的祭品。

铁门下沿的月光在门轴上凝成盐粒,陈姝的影子被搓碎了落在过道,蜷作一团发酵过头的糯米糍。指甲刮过霉斑织就的爬山虎纹路,指腹在冰凉的金属壳上擦了又擦,划开微光的屏幕时,走廊尽头泛潮的墙皮簌簌地往下掉着屑,像雪前夜的铅云坠在地上。“勇子哥,你那边工作都搞完了吗?”她把问句搓成棉线,缠在墙缝里半死的蜘蛛网上。

沙沙声里爆开粒去年栀子的干香,那人掀开毕业的云彩探出只拍抚的手,“快了。”

消毒液的酸涩突然在鼻腔里酿成了酒,眼眶就汪成两盏隔夜的冷茶,“那你快点搞完,咱们出来喝一杯,缓一缓压力。”话音未落护理车的钢轱辘轧过来,把这滩湿漉漉的瓷茬碾进地砖缝。

“行,我尽快。”

五十小时后。林雨泠的机甲阵列如沸鼎的蚁群沉降进滨城溃烂的静脉。断壁残垣裂口处萌发的孢子攀着液压管疯长,每个驾驶舱的红外成像都凝着发酵鱼鳔的黏膜。那些被等离子刃劈开头颅的虫族突然滚落在铅灰色冻土上,流淌的神经索如同陈年春联的褴褛残片在钢筋混凝土上挣扎。

它们一个个从沥青路面拱起,半融的躯壳拖拽着紫色神经束嘶鸣,“——!!”“——!!”“——!!”

林雨泠头盔里倏地灌满碾碎蜂蛹的浆液腥,千千万万根腐烂的舌头舔舐向他的太阳穴。是祠堂香案下鼠啮族谱的淅索,是涝灾后泡发的皮囊在探照灯下泛着尸绿,是黄梅天发涨的棺材板在咯吱作响。

机甲关节瞬间在阴云中划出痉挛的弧度,粒子洪流不似光芒倒像无数玻璃纤维在燃烧,在虫族喉管里破出一道猩红的流体,裹着鳞片状光斑灼烧过一地甲壳,犹如热蜡滴在蟾蜍褪下的死皮之上,腾起炊烟般纠缠的腥锈雾柱。

那断颈处滋生的肉芽仍搐动着神经抽打钢铁装甲,恍若千万条被酸菜缸泡胀的蚯蚓。新扑上来的虫族口器翕张间,裹挟着被撕裂者未消化的脏器碎未,仿佛饭店口馊桶被打翻时喷溅的凝稠渣滓。

流线型的机甲腰身在暴风雨似的虫潮中轻颤,如一柄雕花银匙游弋在蛆虫攒动的蜜罐。虫族利刃般的爪牙却似情人的妒火,带着不死不休的执念碎裂的凄鸣震颤着钢铁表层。能量盾绽开涟漪光华的瞬息,又有新的冲击携着宿命般的牵引抵达,但见炽白闪电编织着火树银花,最终化作潋滟星湖在焦灼雾霭里翻涌流泻,将这炼狱照得恍若白昼。

“——————!”

“获救了…,我们获救了!”

“是援军,援军到了!那是凛冬军的旗帜!”

“林司令的儿子来了!我们有救了!”

“我就知道,就算帝国会放弃我们,林司令不会!”

“冲!我们要和小林司令站在一起,司令的愿景就是我们的愿景,把虫族赶出去!”

“赶出去!”

“…”

林雨泠撕裂无数虫族甲壳,血色脚印从中心大厦绵延至碎浪翻涌的沙滩。咸腥钻入早已破碎的面罩,溃逃的异种、虫族与人类残肢混作废土,劫后余生的哭泣声却在此起彼伏地破土发芽。

忽然冰冷的战衣后颈如熔岩炸裂,滚烫的剧痛肆意啃咬着omega纤细的腺体。顶级信息素织成荆棘牢笼的时刻,围剿虫族的土兵们猛然定格。枪械跌落时撞击钢板的脆响尤为刺耳,一个个瞳孔收缩成毒蛇竖瞳的模样,喉间滚动着野兽发/情的呜咽。基因等级在此刻化作镰刀与麦穗,高悬的信息素浓度差让空气都流淌着甜腻的毒液。

那些掉头爬来的Alpha仿佛被淋上蜂蜜的蚁群,与虫族扭曲的面孔竟别无二致。而所有贪婪聚焦的中心,是扼住自己后颈颤抖的那截雪白手腕。

蓝口罩后小护士核对单据时的勤勉姿态分明是真的,她遵循流程取药时刷卡通过的自动门也是真的,错的是曲径通幽处的药库,从一早就埋下了偷天换日的寒光。

为了驯服金丝笼里叛逃的珍禽,皇帝不在意折了霓羽还是污了翎眼。不惜让数千AIpha将他噬咬成破布娃娃,只要精密仪器测出孕腔完好无损,或只要活着能让基因序列仍在实验室的无菌舱内闪耀,就算是濒临崩溃的精神也从来算不上值得计较的筹码。

“呵…。”凉薄笑意凝结在唇畔的刹那,林雨泠指尖划过灼烫的机甲。金属质感碎裂的银光中,雪刃刺入月光般的后颈仿佛要涤尽星辰的叹息。

那些困住候鸟的柔软红线,所谓的孕育权柄与牵绊性征,不过是造物主恶意编织的荆棘冠冕。猩红顺着菱形刀刃反射出光学迷彩的暗纹,他始终清醒如衔着冰雪的战隼。

标记契约的枷锁怎配囚困掠过长空的羽翼?陈姝必须爱的是他这个人,不能是他的孕腔,也不能是他的信息素。他不容许基因编码裹挟着爱意在血液里藏污纳垢。当浸透碎发的汗珠如珍珠坠落,刀尖剖开生命纹路的时刻,抛却的是游鱼本就无需的脚蹬车。

“呃…啊!”齿缝泄出碎玉般的痛呼。天鹅颈上的荆棘图腾越来越深,顶级信息素被铁锈味的海啸吞噬成齑粉。林雨泠脊柱弯成雪松残枝的模样,任由蜿蜒的血线淌过眼尾霜色,竟像是婚典摘下头纱时波光粼粼的红宝石珠链。

“中校!”

“杀!”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