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爱瑞伊将最后一块奶油蛋糕塞进嘴里,甜腻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却依然无法填补胃里那个无底洞般的空虚。这是今天的第四块蛋糕了,可她仍然觉得饿。
"小姐,您最近的饮食有些不正常。"诺埃担忧地看着她。
爱瑞伊擦了擦嘴角的碎屑,望向镜中的自己。原本圆润的脸颊反而消瘦了不少,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她摸了摸自己的腰肢,束腰似乎又松了一些。
“这太奇怪了,诺埃,我不知道自己居然越吃越瘦。”
"小姐,一般这种情况,我怀疑您体内可能有不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
"具体情况不太好说。"
爱瑞伊感觉一阵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想起最近新来的仆人,有几个总是低着头,沉默寡言的。难道他们中的一个,或者几个,在她的饮食里动了手脚?
“小姐,要不要把所有人集合起来,严格搜查?”
"慢着,"爱瑞伊压低声音,"我需要你帮我,做一场引蛇出洞的好戏。"
接下来的日子里,爱瑞伊开始了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她在人前吃得更多,却悄悄将食物藏起来。诺埃曾为她配置的“病容妆”再次派上了用场。在外人眼里,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身形也日渐消瘦。
终于在一个月后,爱瑞伊"昏倒"在了餐厅里。
众人将她抬到卧室的床上。她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周围慌乱的脚步声。女仆的啜泣,诺埃的呼喊,还有...一个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脚步声终于停在了她的床边。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束寒光扫过紧闭的眼皮,爱瑞伊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那人持匕首的手腕。与此同时,诺埃闯入房间,将凶手按倒在地。
"你...你没病?"对方惊恐地瞪大眼睛。
"侍女布兰?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布兰摇着头,泪水飞溅:"我不想这样的...是妮娜...她威胁我..."
“妮娜?威胁你什么?"
"她绑架了我弟弟...妮娜说,如果我不照她说的做,就让我弟弟永远消失..."
爱瑞伊和诺埃对视一眼。爱瑞伊走到布兰面前蹲下,声音放柔:"你弟弟多大了?"
"十...十二岁..."布兰抬起泪眼,"我们父母都死了,就剩我们俩... "
"布兰,把妮娜的计划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不,你们帮不了我的,妮娜说,如果我说出去,她就会杀了我的弟弟。"
"你不说,我现在就以谋杀的罪名把你送进监狱!"诺埃厉声威胁。
布兰浑身颤抖:"求您不要把我关进监狱,否则妮娜会杀了我的弟弟..."
房间里陷入沉默,只有布兰压抑的啜泣声。
爱瑞伊忽然开口:"你和妮娜,存在定期联络吗?"
布兰震惊地抬起头,爱瑞伊那双锐利的视线仿佛要把自己看穿。
“回答小姐的问题!”诺埃催促。
"小姐...求您救救我弟弟!"布兰突然磕头恳求。
爱瑞伊扶起布兰,示意诺埃先把她放开:“只要你说出真相,我以温思礼的名义起誓,一定会保护你弟弟的安全。
“我...能相信您吗?”
"你别无选择。"诺埃冷冷地说,"要么相信小姐,要么等着被妮娜灭口。"
布兰擦了擦眼泪:"妮娜...她说要让小姐慢慢衰弱而死...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她让我每隔一天,就往小姐的饮食里放一些...脏东西的虫卵。"
爱瑞伊感觉一阵剧烈的恶心。她强压下不适,继续问:"妮娜现在在哪里?"
"她叫我每隔一天到学院西北角的石墙下,一般是天黑以后,她就会来与我联络。我把写着小姐情况的纸条塞进石缝,过一会儿,包着虫卵的纸条就会像这样被送进来。”
诺埃的眼睛亮了起来:"小姐,这是个机会。"
爱瑞伊点点头:"布兰,你继续给妮娜传递消息,就说我快不行了。"
"那...那我弟弟..."
"一旦抓住妮娜,我就亲自派人去城里,搜寻你弟弟的下落。"
安迪·伯坎南,温思礼上尉麾下的旗手之子,自幼习武,在西塔的阵营划分大动员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爱瑞伊。现在正是他派上用场的时候。
"小姐,安迪少爷来了。"
诺埃的通报话音刚落,爱瑞伊就看见一身骑装的安迪大步走进了客厅。他那头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匆赶来。
"抓到人了吗?"爱瑞伊急切地问。
安迪脸色凝重:"我按您的指示守在学院的围墙外,抓到了那个往石缝里塞东西的家伙,但...是个平民男性。他说有个女人雇他每隔一天来送东西,其余什么都不知道。"
爱瑞伊的心沉了下去。线索断了,今晚的行动无疑是打草惊蛇,布兰的弟弟恐怕有危险。
2
深夜,王都某处阴暗的地下室里,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腐烂的气息。布莱恩蜷缩在角落里,双手被粗糙的麻绳绑住,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的衣服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面容并不憔悴,反而比来之前更加红润了一些。
“吃吧。”妮娜将一盘带肉的饭菜放在他面前。
布莱恩抬起头,眼中带着恐惧和疑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是坏人吗?”
“我是坏人?真正的坏人是那些该死的贵族,他们从来都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她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蛊惑,“他们住在华丽的宫殿里,吃着精致的食物,穿着漂亮的衣服,而我们却要在这里挨饿受冻,像蝼蚁一样地活着。”
布莱恩抬起头,眼中带着困惑:“可是……我姐姐说,贵族里也有好人。”
妮娜冷笑一声,眼中充满了讽刺:“他们只是假装善良,实际上比谁都虚伪。他们享受着我们的劳动成果,却从不关心我们的死活!”
布莱恩被她的语气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听着,布莱恩,只要你姐姐按我说的做,你们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布莱恩低下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挣扎。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默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
3
诺埃站在兰斯洛特的书房外,快速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和衣领。他的手中紧握着一卷羊皮纸,上面详细记录了妮娜的罪行——绑架侍女布兰的弟弟布莱恩、雇人往爱瑞伊的饮食里投毒。
“殿下,爱瑞伊小姐的侍从诺埃求见。”
“进来。”
诺埃走进书房。兰斯洛特正坐在书桌前看文件。
诺埃单膝跪地,将羊皮纸双手呈上:“殿下,我有紧急的事情禀报。”
“什么事?”
“是关于妮娜的。她绑架了爱瑞伊小姐侍女的弟弟,并雇人往小姐的饮食里投毒,企图加害小姐。这是详细的证据,请您过目。”
兰斯洛特接过羊皮纸,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他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眼中却闪过一丝犹豫。
“这些证词可靠吗?”
“千真万确,殿下,妮娜已经丧心病狂,若不及时阻止,恐怕爱瑞伊小姐会有生命危险。请您立即派人展开秘密营救,将妮娜绳之以法!”
兰斯洛特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中。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与妮娜初见的情景——那个寒冷的雪夜,他独自登上气象塔,看到一个伏案用功的女孩,她的发梢上沾着雪花,双手被冻得通红,像一颗未经雕琢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兰斯洛特认为,她是一个勤奋好学的女孩,只是过于傲慢和愚蠢,才会犯下那些错误。
“殿下!”诺埃急切地打断了兰斯洛特的思绪,“时间紧迫,请您尽快下令!”
兰斯洛特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个来路不明的投毒者并没有说清雇主的名字,此事未见得就是妮娜所为。”
诺埃愣了一下:“殿下,布兰是王宫的老人了,难道她的话您也不信吗?”
兰斯洛特眼中充满了挣扎。他无法将记忆中那个勤奋好学的女孩与诺埃口中的罪犯联系在一起。
“殿下,爱瑞伊小姐的安危至关重要,请您不要再犹豫了!”
兰斯洛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此事不必再议了,把布兰和那个平民男人关进监狱,严加看管。明天我亲自去看望你家小姐。”
4
第二天清晨,兰斯洛特亲自来独栋看望爱瑞伊。温暖的房间内,爱瑞伊坐在兰斯洛特的怀里,手中捧着一杯热茶,茶香袅袅升起,温暖了整个房间。
“兰斯,这么好的天气,令我想起了那个寒冷的冬夜。我独自一人在气象塔里补习功课,忽然来了个自称小迈赫德罗少爷朋友的人。我吓得拔腿就跑,还狠狠跌了一跤。”
兰斯洛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兰斯,你要答应我,不许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这实在是...太不体面了。”爱瑞伊羞涩地晃着兰斯洛特的胳膊。
“是啊,这确实...很不寻常...”兰斯洛特忽然起身朝门口走去,“抱歉,我突然有事找莱因哈特教授。稍后再来看你。”
5
公厕附近的茅草屋里,妮娜蜷缩在小小的草席上,手中清点着一袋沉甸甸的钱币。昏暗的烛光映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巴顿家派人送来的钱还剩下很多,这些钱足够她策划下一步的复仇计划。
就在这时,茅草屋的门被猛地踹开,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冲了进来,手中的火把将昏暗的屋子照得通亮。
“你们干什么!”妮娜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钱币散落一地。
为首的官兵冷冷地看着她,展开一卷羊皮纸,高声宣读:“奉兰斯洛特王子之命,妮娜因犯下绑架、投毒、冒名顶替等重罪,现被判处放逐至边疆之外极苦极寒之地,自生自灭,即刻执行!”
妮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不……这不可能!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官兵们没有理会她的尖叫,上前粗暴地将她双手反绑。妮娜拼命挣扎,指甲在官兵的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但她的反抗毫无作用。
“放开我!你们这些贵族的走狗!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
“这是王子殿下的命令,你罪有应得。”
妮娜被拖出茅草屋,官兵将烙铁狠狠地按在她的脸上。皮肉烧焦的声音伴随着妮娜凄厉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从今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罪犯。”
她的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中充满了仇恨与不甘。
“兰斯洛特!你这个伪君子!”妮娜对着夜空尖叫,声音中带着撕心裂肺的愤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6
奥菲丽雅的房间里,新烫好了两盏红茶。爱瑞伊坐在床边的软椅上,目光有些游离。
“禀二位小姐,”诺埃躬身道,“妮娜已经被发往边疆了。”
“妮娜犯下的罪行足以让她死上几次,殿下只是将她放逐,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奥菲丽雅语气中带着冷漠。
爱瑞伊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忧虑:“希望她能安分守己地在边疆了却余生,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奥菲丽雅摇了摇头:“有些人天生就不知足,总想着一步登天。像妮娜这种人,怎么可能甘心平凡地度过余生?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我担心的是,边疆多是迈赫德罗家族的领地。以妮娜的性格,她很有可能会去投靠他们,试图东山再起。”
“可是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能力再做什么了。只能希望她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
“别想太多了,爱瑞伊。世道艰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能做的,只是保护好自己,不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得逞。”
诺埃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小姐,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先告退了。”
爱瑞伊点了点头:“去忙吧,诺埃。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