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泠和司明昭皆是一愣，回头一看从不知哪条路上跳出来一个略显瘦弱的束发男子，身着粗布短衣，脸晒得黝黑发亮，身量不高却背着一把比人还高的重剑，显得有些滑稽。
他极为热情地迎上来招呼道：“来来来，大选在月坛，我路熟，我带你们去吧！”
“不”字没有出口，江吟泠脑海中已经响起了那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叮】
【系统检测到关键人物】
【人物信息载入中……】
【人物：楚星榆】
【身份：女主】
【修为：炼气七层】
【动机：向“钱”看齐】
“女主？”江吟泠再次抬头看向这人，无语笑了，“好好好，现在修仙小说都这么玩了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要干什么。”
她急忙点头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你啦！”
司明昭垂眸看了一眼小铃铛，没再说话。
楚星榆一张嘴喋喋不休道：“哎哟，多可爱的女娃娃呀，你也是要参加大选吗？我对这儿可熟了，你有问题都可以找我打听！”
说着想伸手摸摸江吟泠的头，一柄利剑挡在了她眼前。
“带路不要动手。”
楚星榆讪笑着收回手，“是是是，你们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个日城平常其实也没这么多人，大部分还是寻常的普通人，偶尔有一些低阶修士，或几个魔修……像仙长您这么高修为的，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说着她上上下下略带探究地扫视了一眼司明昭，“您这应该不是参加大选的吧？”
司明昭有些不悦，伸手将小铃铛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安静带路。”
“行！”楚星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真的不再说话。只是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她回头嘻嘻一笑，冲着司明昭摊开一只手。
“做什么？”
“到了呀，带路费一颗下等灵石，谢谢。”
江吟泠惊呆了，这前后不过百米的路，居然要一颗下等灵石做路费，果然是“向钱看齐”。
“你……”
“松风师叔？”十方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司明昭捏紧了拳头又松开，伸手丢出一颗下等灵石，回头像无事发生一样：“嗯，我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异常，你们去忙吧。”
*
月坛是日城中唯一由黑曜石搭建而成的建筑，位于太极鱼鱼眼的位置，在整个日城都十分显眼。现在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来参选的人群，熙熙攘攘十分吵闹。
江吟泠挤在人群外，只听到一会儿发出欢呼声，一会儿发出叹息声，一会儿又有人愤怒大吼这不可能，却看不到上面在干什么，急得直跺脚。
“各位，请依序排好队，测缘的时辰马上到了。”
东进的声音不知用了什么术法，回响在整个月坛的上空，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大家自动地朝两边散开，三名着不同弟子服的修士抬着一约三尺高的三足玄铁架走了过来。江吟泠注意到其中一人是十方，另外两人应该来自不同的宗门。
他们将玄铁架放于月坛中心放下，揭开上面盖着的锦缎，露出一浮于架上的青玉色聚灵盘，盘面上的星斗泛着幽蓝的微光。
大家的名字陆陆续续被叫到：
“张三。”“凡品，弃。”
“李四。”“凡品，弃。”
“王五。”“下品，过。”
“这是做什么的？”江吟泠有些疑惑，自言自语道。
“测仙缘啊，你连这都不知道就来参加大选？”旁边突然挤进来一梳着马尾的女子。
江吟泠抬头一看，居然是女主楚星榆，她已经洗掉了脸上黑色的泥巴，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背上因为背着巨大的重剑，所以其他人都不敢靠近。
江吟泠也后退一步，“姐姐，是你啊，但是我没钱……”
楚星榆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你怕我讹你钱啊？哈哈哈，放心吧，你这么可爱，我给你答疑解惑不收费。”
说着她突然弯下腰，凑到江吟泠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但是那仙长就不一样了，他看上去就有很多钱的样子。”
江吟泠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司明昭，他皱了皱眉，显然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但是没有回头。
“小可爱，我叫楚星榆，也是来参加大选的，你叫什么呀？”
江吟泠刚好为了怎么做任务而发愁，急忙乖巧地答道：“姐姐，我叫小铃铛。这仙门大选到底要做些什么呀？”
“问我你算是问对人了。”
楚星榆抱着手臂，扬起头解释道：“仙门大选共有三项考核，这第一项便是‘测仙缘’。
仙缘分凡品、下品、良品、上品、仙品和无仙缘五个等级。凡品仙缘只能引气入体，勉强强身健体一下吧。下品仙缘便可达筑基，但想要结丹就有些困难。良品仙缘能修炼至金丹，却永远无法达到元婴。上品仙缘有希望突破元婴，而仙品仙缘那可就厉害了，达化神境乃至飞升都有可能哦！”
“那姐姐，无仙缘呢？”
楚星榆一摊手说道，“修仙，修的是缘，无缘者便无法修道。如果测出来是无仙缘，那就趁早放弃吧。仙门是不收凡品及以下仙缘者的。”
听了楚星榆的解释，江吟泠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既然仙缘就决定了每个人的上限，那仙缘低下的人还努力什么呢？”
司明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小铃铛，目光沉沉。
“啊……这……”楚星榆一愣，转而又嘻嘻笑道，“没想到你个小女娃，考虑的事情还挺有深度的。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突破。我听说那扶光仙尊当初测出来是下品仙缘，还有仙尊的师父望舒仙子……”
“小铃铛！”
江吟泠正专注地听着八卦，冷不丁台上就叫到了她的名字，打断了楚星榆的话。
“到你了，别紧张。”
江吟泠深吸一口气，缓步踏上测灵台，将掌心覆在聚灵盘的中心。没想到盘中流转的星光骤然熄灭，台下爆发一阵嗤笑。
东进执笔的手顿了顿，他看了一眼江吟泠，犹豫道：“无仙缘……”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听不到周围的其他动静，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我的任务可怎么办……
“咔嚓”，玉盘突然迸裂，碎片四溅。
司明昭飞身上台将小铃铛护在怀中，衣袂翻飞，以不容反抗的威压居高临下道：“聚灵盘有异，重测。”
整个月坛瞬间静默，东进愣愣地点了点头。
很快抬上来一个新的聚灵盘，比前一个看上去更为厚重。司明昭上前输入了一股纯净的湛蓝色灵力，聚灵盘缓缓转动起来，他冲着小铃铛微微颔首，“我陪着你测。”
江吟泠重新走到聚灵盘前，缓缓伸出手放到聚灵盘上，闭眼不敢去看——
“良品仙缘，过。”
闻言她惊喜地睁开眼，这回灵盘未灭，点点星光闪烁着柔和的光。
“我过啦！”她高兴得回头冲着司明昭笑道。
司明昭面上并无太大的变化，只是轻点了一下头，手上却几乎快要将孤光的剑鞘捏碎。
江吟泠并不知道，在楚星榆未讲完的那个故事里，扶光仙尊司明昭的师父望舒仙子就是千百年来那唯一一个“无仙缘”的修仙者。
*
“下一个……”念名字的侍卫诡异地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正在等候的人，又看了看名册，才犹豫着念道，“赵……三。”
测灵台蹦上来一个大约二十来岁的男子。他头戴一顶赤金发冠，冠上嵌着一颗熠熠生辉的南海明珠。身穿一件绛紫色绣七彩祥云的锦绣长袍，腰间系着一条镶嵌各色宝石的玉带，走起路来丁零当啷。脸色红润，皮肤白皙，一看就是个从小没吃过苦的富家公子。
男子一上来不去看聚灵盘，先拦住了准备下台的司明昭，“诶诶，仙长，您怎么走了呀？不看着我测仙缘吗？这万一我测的时候也有问题，又炸了可怎么办呀？”
江吟泠还在想自己刚才测出来“无仙缘”的事情，突然脑海中又想起“叮”的一声，冷冰冰的机械音开始播报：
【系统检测到关键人物】
【人物信息载入中……】
【人物：赵家三公子赵无极】
【身份：男主】
【修为：炼气五层】
【动机：追星】
“啊？”江吟泠不确定地再三看了看面板，又看看那个仿佛地主家傻儿子的男子，不由得感慨道：“好家伙，一本小说人均八百个假身份啊？那我这努力隐藏自己马甲的行为可真是贴合小说主题呢……还有这个‘追星’又是个啥？”
司明昭显然也被这个“赵三”闪到了眼睛，有些懵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聚灵盘已经没有问题了，您正常测就行。”十方和东进上前来解围。
“呜~~~~仙长就帮我看一眼嘛！”赵三被架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得司明昭浑身不自在，扭头带着小铃铛下了台。
“赵三，上品仙缘，过。”
江吟泠还不想离开，她要想看看这本书的女主测出来是什么，还没开口说要留下，赵无极已经测完冲到了他们面前，“仙长，仙长，我是上品仙缘，仙长要不要收我为徒？”
周围一群人都看了过来，上品仙缘虽有，但并不常见，是所有宗门都会争抢的修仙苗子。
司明昭微微皱了皱眉，最后无可奈何道：“流光宗欢迎所有一心向道的修仙者。”
“耶，太好啦！等通过考核，我立刻就收拾行囊去流光宗拜师。”
赵无极激动得一蹦三尺高，好像司明昭已经答应要收徒了一样。
江吟泠咋舌，突然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赵无极追的星不会是顾松风吧……那到时候他要是发现这个顾松风是冒牌货，剧情会不会崩啊？
“楚星榆！”
台上叫到了楚星榆的名字，打断了江吟泠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