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行辅助人,是指由债务人指定的替代债务人完成给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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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还能有这样一片闹中取静的天地。封雪默默咋舌,跟在赵逸池身后,走进入户的小花园。
石板小径的尽头,已经有人立在门口等待。
顾之文只随意穿了一身居家服,衣襟松松垮垮,隐约露出胸膛的肌肉线条。他见到赵逸池,正要迎上前,“这么晚还……”
下一眼就扫到了他身后抱着猫咪的封雪。
她穿着米白色的无袖连衣裙,长发挽在脑后,露出纤长优美的脖颈,耳垂上的珍珠坠子尚不及肤色三分。
此刻,她琉璃般的眸子瞪得大大的,表情就跟怀里探出头来看他的小猫一样。
顾之文低头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封雪和赵逸池身上转了一转,“我倒是不知道你还带了女朋友……”
“没有没有,我是他同事。”
“胡说什么,她是我朋友。”
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同事会这么晚一起……救一只猫咪?顾之文笑而不语,他这个表弟和做善事根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更别说是救助路边流浪猫了。
“我叫封雪,抱歉这么晚打扰了,实在是情况紧急,只好找您先帮忙了。”封雪赶紧自我介绍,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小猫也乖巧地咪咪叫了一声,好像在附和。
“不打扰,我也‘很乐意’帮忙。”顾之文上前,伸出手抚慰着小猫,让它熟悉了身上的气味后轻轻接入怀中。
只是说到“很乐意”三个字时,几不可察地加重了咬字,斜睨了赵逸池一眼。
赵逸池感受到了他的嘲讽,有些讪讪地碰了下鼻尖,挡住了脸上的神情。
三人移步室内。不同于外面偏中式的花园风格,内部是冷硬极简的美式工业风,整个黑白灰色调中还夹杂着木质元素,鲜花和绿植点缀其间,充满了自然和原始的质朴美感。
“粗略检查了一下,好像还有点骨折……唔,我先给它消毒包扎一下吧。”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伤口周围游移,随即用镊子夹着棉花擦拭着伤处,猫咪时不时发出哀戚的叫声。
封雪蹙眉,盖住猫咪的眼睛,另一只手控制住乱动的四肢。
“这只猫……是不是跟你养那只有点像?”赵逸池凑到她耳边,轻声打岔。
想到Mia,封雪不自觉地松开了眉心,嘴角上扬起来。她摇头道:“我家那只眼睛是蓝色的呢。”
顿了顿,她补充道:“这只猫,莫名感觉很像我上一段实习的时候,所里养的一只叫大黄的流浪猫。看着又脏又凶,其实很会看人下菜碟,撒娇可厉害了。”
“要不你给它也起个名字?”
“嗯……既然我们今天看了《星际穿越》,不如就叫Stella吧?”
“可是它好像是男生。”
“?”
在缠绕绷带的间隙,顾之文不作声地用余光瞄了一下这两人。
封雪的注意力都在猫身上,随着它的动作变换神情。而赵逸池却只侧头凝视着她,表情柔和又亲近,嘴边一直挂着两个小括弧。
两人一言一语之间,已经有着说不出的默契和温馨,但他们自己则好像全然不觉。
刚刚还一口一个同事、朋友……顾之文心底暗笑,手上动作不停,打了一个漂亮的结,不紧不慢问道:“你们现在一起实习?认识差不多一个月?”
“对,但我们其实是高中同学,很早以前就认识了。”封雪老实回答。
“这样啊。”顾之文继续问道:“该不会前段时间,你们还一起去杭州出差了吧?”
他怎么知道?封雪诧异,赵逸池却笑容一僵。
果然。顾之文见到赵逸池的神色变化,立刻明白过来。
他的直觉果然是对的。赵逸池口中的“玄学”,突然求的什么平安符,多半跟旁边这个女孩有关。
笑容扩大,他正准备出言调侃,赵逸池及时打断:“这么晚了,猫就先寄放在你这里,明早我来领走。”
“你,走吧,我送你回去。”没等主人开口,他就突然下了逐客令,半推半搂地带着封雪离开。
封雪只好匆匆跟顾之文道谢告别,一脸懵逼地回到车上。
“发生什么了?”她边打安全带边问赵逸池。
“没什么。”他压住翘起的嘴角,若无其事地打着方向盘。
封雪嘁了一声,转过身靠着窗不再说话。
“你就这么喜欢猫吗?要不把它带回家养?”
“我在上海待多久都还不知道,负不起这个责任啊。”她长叹一口气。
竟有点不舍得结束这个夜晚,感受着夜风的吹拂,再加上环绕音响里的小提琴音乐,一时间困意和倾诉欲都涌上来。
“其实我以前很害怕猫猫狗狗的,属于喜欢但不敢靠近的那种。”
“但是上半年在T所实习那段时间,跟所里的流浪猫结下了很深的缘分。我周末一个人去所里加班的时候,它会一直缠着我,甚至跟着我到厕所去,所以我慢慢克服恐惧,学着喂猫粮。”
“离开之后,听说它也不见了,我一直很后悔当初没有鼓起勇气领养它。”
“也许我再也找不到它了。”
低落只有一瞬,毕竟那对她来说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封雪转移了话题,“还有当时我的带教养的狗狗,是一只柴犬,很喜欢跟我们一起玩飞盘。”
“我离开的时候,还研究了好一段时间狗狗玩具,想作为离职礼物送给带教的。”
“离职礼物送狗狗玩具?”赵逸池忍俊不禁,“你怎么想的?”
封雪也扑哧一声笑出来。那时候太想送一个别出心裁的礼物了。
可能是坐得太舒服,也可能是影院里哭了一场,封雪居然就这么安心地睡着了。
而且还挺沉,直到赵逸池叫醒她的时候还以为在做梦。
在视线还未聚焦的时候,猛地发现他的鼻梁距离自己只相隔不到一个巴掌的距离,她甚至能数清楚他有几根睫毛。
“封雪?到了,醒醒。”他凑过去轻轻摇晃她的肩膀。圆润的肩头,温顺的眉眼,比她清醒时看起来好接近一万倍。
以至于他没把控好距离。封雪显然吓了一跳,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红晕,连耳朵和脖子都泛起淡淡的粉色。
她好像整个都烧着了,手足无措地想解开安全带,却不知道怎么卡住了,赵逸池伸手帮她,而她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收回手,眼晴朝车顶看去。
救命,他的头就在她的下巴下方。
封雪都有点不敢呼吸了,怕胸口起伏幅度太大。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些不可描述的片段,暗骂自己想入非非。
事实上,这整个让她坐立不安的过程只持续了两三秒。
“好了,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不用了,拜拜,我自己上去,明天见!”
封雪先一步打开车门,利用时间差飞快溜上楼,简直是落荒而逃。
这一晚上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封雪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耳边一直有铃声在响,好似催命符,一刻也不歇停。
是闹钟吧?该起床了?要不再多睡一会……她在起床和多睡五分钟的挣扎中,逐渐意识又模糊起来。
吵死了!这个闹钟好难听,把它摁掉!
她正想坐起来关闹钟,却感到一丝不对劲——
……这不是闹钟铃声,而是iPhone自带的来电铃声。
欢快活泼的马林巴琴声,在循环往复中显得极其阴森和诡异。
这就是,她前世在临死前听到的那段旋律。
封雪只觉得全身瞬间冷汗涔涔。她猛然睁开眼,却发现自己一人坐在车里,周围一片昏暗,只有手机屏幕在手中不停闪烁。
手机?这不是她的手机。
但屏幕上显示的头像,是她和郑楠那张大学时期的合照。她把手机拿到面前,努力辨认,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两张原本熟悉的面孔。
她们没有脸。
铃声还在响,震耳欲聋。
封雪颤抖着手想挂掉电话,屏幕却没有反应。她把手机扔掉,去扳门把手,然而车门也纹丝不动。
“喂——有没有人啊,来救救我!”她用尽全力拍打车窗,又尝试操控驾驶座的按钮,但一切都毫无反应。
就在她缩在座位上濒临崩溃时,车门咔嗒一声被拉开了。
是赵逸池。他扶着车门,胸口急促地上下起伏,一脸焦急地看着她,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封雪觉得心一下落到了实地,眼眶里涌出生理性的泪水,“呜——吓死我了赵逸池,你怎么才来?”
他搂住她,一手在她的脊背上轻抚着,一手温柔按着她的后脑,嘴巴开合着好像在说着什么,但她却只能听到自己一抽一抽的呼吸声。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你说什么……”
他微微抽开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真的听不到,唔——”封雪仰起头解释,然而来不及说出口的那些支离破碎的话,全部被封住了。
他的鼻尖擦过脸颊,温热柔软的唇,正贴在自己的唇上。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封雪的心脏像要炸裂一般剧烈跳动,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去。
连铃声什么时候停下了也不知晓,只迷迷糊糊地数着他的呼吸和自己的心跳。
“冷静了?”他的唇微微抽离,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封雪呆怔点头。
然而下一秒,继续气息相闻。不同于刚刚的安抚,这次是真正的唇齿交接。
这个梦好真实。她不仅能感受到他的鼻尖轻轻蹭着脸颊,听到耳鬓厮磨间发丝的窸窣声,甚至还尝到了极致紧张下幻觉似的一丝腥甜——
他的攻势从容不迫,没有迟疑,也没有莽撞,从一开始的试探到逐渐放肆沉沦。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拆解入腹,灵魂都被吸走,整个人酥酥软软。
这……到底是噩梦还是春梦?
封雪彻底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