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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回 孤绛珠对影惊素心 孝神瑛赚履金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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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在这里叨扰有些日子,今日既来了,也是答谢的意思。”贾母谦让一回,鸳鸯自递上来玉柄白犀麈,贾母取了近旁描金几上眼镜戴了,看一回那手把处的玉石,只信手儿的往几上放了。王夫人见薛姨妈似有心事,也不领他的那一份,只请贾母收了。一时鸳鸯依着凤姐一旁调度分配使人往各处发放。

贾母因说起薛姨妈家下之事,薛姨妈今日有备而来,听说及儿媳,便只略简言几句,不过是“青年夫妻,喜怒本无常”,又“劣儿无知,使闻非礼”等此类口前话带过,凤姐一旁见说起新婚,恐招至迎春,便插嘴道:“姑妈正该常来我们这里散闷才好,就只宝妹妹若来了,又多多少人疼顾呢。”贾母笑道:“你只顾心疼你妹妹,可知凡人常情唯有天伦最合贵。没有个刚进门的媳妇便能掌管家的。宝丫头在园子里时,听的也帮着料理过些事,再者深宅大户,人丁众多,日里事务也够缠人的。宝丫头为今正是先操着心,也是心疼嫂子的意思。没的凤丫头一说话倒象是搬弄是非,倒不是为帮亲戚,倒象是乱亲戚了。”说的王夫人也笑了。凤姐笑道:“老祖宗下了朱笔判断,可是造了冤儿了。嫡嫡亲的姑妈我岂有不盼好的?我倒想帮衬理理姑妈家,使人皆省力,一则没的空,二则怕只那位新奶奶也信不过,没的倒不象是帮忙倒落得是去做内奸似得的了。姑妈家衣料铺,香草铺,典当行,这个生意那个买卖的,大把银子经了我手中,若哪一个行事不利赚时,我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这才是里外儿都不是个人呢。”凤姐话未落,众人已哈哈的笑起。宾主正自家常,厨下早应时遣了人请饭, 贾母因命园中诸人也来此相陪。

宝玉听他姨妈来了,先打听宝钗并没有跟了同来,是以直至人来传贾母话使吃饭时,才来见薛姨妈。心里只纳罕宝钗寡情薄意。至见黛玉也来了时,又欢喜忘形的。薛姨妈见了黛玉心里不免愧涩,拉了手道:“才几时不见,大姑娘越发出挑了,神气看着也比先好了许多。”黛玉只以“妈”称呼,道了安又问宝钗,薛姨妈道:“难为你记挂着你姐姐,他在家里也是天天只惦着你们呢。好孩子,别恼,早晚有见的时候。”一时凤姐指挥人摆好宴席,大家分宾主环桌落坐,凤纨二人站着伺候添著换盏,如此琐事也无须多记.半日饭毕, 权上新茶,众人恐贾母乏了,略吃了茶,便一一辞出。

王夫人薛姨妈至后告退,姊妹二人携手同至荣禧堂。玉钏上茶时,王夫人命众人皆退守门外听唤。二人说了几句散话吃了茶,复进耳房中便向炕上歪着,王夫人也不唤人上果子,一任炕桌虚设,只与薛姨妈对面说话,王夫人探先道:“莫不是又有了何事故?是蟠儿?”薛姨妈未言以帕拭泪,只颤声儿的道:“他倒不值我淌眼抹泪的,但凡知我烦难,倒真等得龙也下蛋了。妹妹养了这样孽障,凭他上天入狱,从此撒手不管也心甘了。”王夫人见妹妹悲从中来,吃了一惊,只顾听着了,薛姨妈便如此这般把家下事诉说一通,将及宝钗时那泪只又下来了, 王夫人见情也伤起心来。薛姨妈道:“夏家女自进门,无日不生事端。百般的如愿,反百般刁挟施恶。哪里是过日子来了?分明如上世的仇人对了头了。每每无故荼毒我宝钗。今日由他窗下过时,一盆脏水黑心泼洒了香菱一身.又哪里是为泼香菱,分明是尽着我这个婆婆的脸面糟蹋。我见今日过来姐姐处,恐耽搁时辰,竟也不理会他去,敢叫个人来听听,这算是了什么?”王夫人听此住泪,若有所思。薛姨妈咳叹了一回道:“实不瞒姐姐,今儿过来这一遭,便是专意为着商议儿女姻缘来见姐姐。宝钗自幼得世外仙人许下,日后有玉方可婚配,可巧宝玉恰有玉,只望姐姐可怜宝钗在家煎熬,天天也难见个笑脸的,小小年纪若长此下去,作下病候,教我后世指靠了哪一个?!”王夫人听言察色,虽忖妹妹忽想来提议儿女之事或受人委嗦,然见他这样景况也是顾不及侦详了。半日合泪宽慰道:“合该如此罢,只愿两个孩儿承赋金玉天命,成了大礼后,竟使家宅和睦,邪祟散了也未可知。”

薛姨妈因说道:“那一年我在园子里合林丫头住了些日子,给那丫头说过合宝玉日后的话,宝钗私底下又劝我,说原是亲戚,又是客中,若只想讨老太太的欢喜,恐怕背后人闲话我们也只洑上水去了,也便罢了。只那林丫头心实,现只又作起金玉姻缘,难免遭他怨我那会子倒倚老卖老,白添他凑趣的,也罢了,不是我有意欺他,只因我如今也是泥菩萨落水,自身也难全了。那孩子生得那样模样,无人不爱的,说不得日后出阁时,我倾心为他置办了妆奁,也算能补一点子心也罢了。”王夫人既已应下钗玉的话,又见孀妹一番苦心沐德泽及黛玉,竟是意外一事宗,当下姊妹二人商裁陈说已定。

薛姨妈见来事已妥,知宝钗在家惦着,遂王夫人陪着过来辞了贾母,率同来人等一径往回去了。贾母饭后打了个盹,打听他姊妹有事,唤来凤姐李婶摸一回牌,近晚饭时又见匆忙的去了,便问道:“姨太太想今日似有心事,我瞧脸色不好的样子。”王夫人坐着听贾母问他,只执杯吃茶,却把眼看一回凤姐,贾母便道:“凤哥儿同鸳鸯在里头,把姨太太拿来的那治咳嗽的香露再取了出来,命人好生拿去给林丫头和宝玉,只留我与太太各一瓶就是了。”凤姐见有事,忙应了“是”,跟了鸳鸯进内里,遂只由后门一径也回屋去了。

这里贾母又支退丫头,王夫人便陪笑向贾母说了金玉的话,少不得说道:“媳妇这位妹妹既生了宝钗这样女儿,未免娇纵些,也是这孩子怨不得人疼他,只又得那样个奶奶,婆婆憨些,小姑子贤德,反成了那样奶奶心头刺一般了,实不想天下事真奇了,如今合宅不宁的。莫若宝丫头娶来我们家,倒是个齐头的故事,也能得四角俱全的,媳妇妹子也少生闲气,这也算不得帮亲戚,为想着宝玉罢。”因又提了薛家为黛玉日后备下一份妆奁的话。贾母因始觉他姊妹撺掇一气,先时不悦,后复有金玉之说,便不觉心有所动,沉思片刻,点头道:“若说宝丫头,与姨太太门户倒也可作得亲的。你既已对姨太太应下,越性就这们着了。只是说的有玉方可成亲的话,倒不象是咱们家聘媳妇,倒象是姨太太家聘媳妇似的,可见宝丫头命硬。宝玉能娶了宝丫头做媳妇,也可使人皆省心。既有金玉之说,倒也是吉兆。宝玉自来有玉,可见是命里的姻缘,也不可马虎这样佳话,错了这样奇缘才是。”王夫人见事笃准,心忖贾政有成说服,自是欢喜。婆媳乘兴就此商定择日下聘,先时放定。又决凤姐尤氏作媒等亲事往来繁文细节不提。

王夫人为胞妹吐胆相托,下力联结金玉之缘,只等贾政回房,直以贾母之意与道了此话。贾政听言暗自纳罕:自宝玉上日一气力作“姽婳词”,虽颜面上严勉不怠,然心下也忖此儿不喜用功,更恶上学,倒有些无师自通的才思,性情乖张,蹉跎光阴,目今又有金玉良缘在望。倒深感晚境渐至,有惑年岁,也但祈天伦合恰。既夫人喜欢,又是内亲,也无可苛择了,遂只略称了“妥当”。王夫人喜之不尽,因既定三日后便使往薛家下聘,此日早饭毕,夫妇吃茶又说了这里的话,便命玉钏唤宝玉来,告知他这宗喜事。

只说宝玉因迎春孽嫁,宝钗史湘云长日不见,林黛玉又懒懒的,见了又彼此伤感,倒使他如画地为牢般。幸早饭后贾芸来了,说了一会子话,只应了贾芸所求之事。贾芸见事情有了准,便道了扰借故辞了去了。

原来贾芸所求不过是欲娶林红玉一事。宝玉见他二人貌相年纪十分般配,就应允了,心知得空说与凤姐便完了。宝玉歪在那里,手拿着书一时只由他二人思起柳湘莲与尤三姐来,正自出神,袭人一旁针黹,见宝玉面色若蹙,只忖又是黛玉累及而至,自己一番苦心倒由那一个闹的如白费似的,若有一时不到之处可怎么处?因说道:“二爷是看书呢还是发困?若真正用功,且请去书房,若觉懒懒的,也只等午饭吃了再歇会子。”宝玉自觉忘情,拿着书直直进里头屋里。麝月送贾芸出去,回来听见袭人说话,宝玉果去了里面书案前,便跟进来伺候,见宝玉只管呆坐,抬手示意他下去,便献了茶各自走开。

哪知黛玉连日不见宝玉,便信步来怡红院探视。进门只见鸦雀不闻,袭人屋门口杌上坐着针黹,见来只摆手使禁声,又指指内里书案。黛玉进来只往门口略看了一眼,见是宝玉埋头册籍里,正自发狠呢!只欲笑又忙掩口觉不好扰了他,遂抽身轻步的出来。袭人送至院门口,才张声道:“姑娘好走,赶午后再来罢。”黛玉回头戚然相顾一回,便只低头自去了。

袭人只思黛玉才在屋中时欲笑的,走时却又转色,便疑惑他怪异。回屋呆坐,只忖他二人总有嫌隙,只替黛玉惋惜,便更着意向宝钗。

一时传了饭,袭人刚进书房请宝玉盥手时,听宝玉忽哈哈大笑,口里道:“承蒙前贤集智教化,真不失用心良苦。仕庸禄蠧之流,少有所得,却只想平步青云,为身家而欺世盗誉,今宝玉不才,延德颂昌只在掌握矣。”言罢便自起身出来,诸人伺候洗漱毕,就见玉钏来了传话道:“老爷太太立等二爷去。”袭人等请玉钏坐了吃茶,玉钏止了且站等,众人忙忙的伺候添换了衣裳。宝玉只道: “玉钏姐姐等我同去了上房。”出门时又只管打听何事,玉钏只道不知。袭人使秋纹跟着。

至荣禧堂,宝玉抬脚进槛,早觑见王夫人神色,便知无事。遂请了安,未见使坐,便呆立在王夫人身侧。就听他父亲道:“老祖宗为你取中你薛表姊宝钗为亲,不日就遣人前去下聘,届时要与你完婚。素知你表姊知礼典雅,只望你收心摄纵,多在日后前程上下工夫,万不可使佳偶遭尔涂炭,贻笑大方!”说完又直直看着宝玉几句话的工夫,叹息一声,便抖袖离座往书房去了。

宝玉听闻是作亲,头上骤似闷雷炸响,汗只渗出,又不敢张目出声,只管呆呆送他父亲已出了门,便回身扑进王夫人怀里。王夫人婆娑宝玉劝道:“你宝姐姐久在咱们家,性情人品都看在眼里的,又长你一二岁,若不及早作亲,恐怕耽搁了这大好姻缘。如今先娶来我们家,你们还如先时一样一处顽着,只等东府孝期满了再圆房不迟。你就只当宝丫头还在这边住的,不过家去转转又回来的,岂不大家省心。”宝玉只听竟是无可转还了,心里有话又不好说,只要哭出来,又恐他母亲担忧兴问,只不言语也不动。王夫人问跟的人宝玉吃了不曾,回说“不曾”,便又使仍领回用饭。宝玉听使去了,木然作了辞,只翻身便走出。王夫人见宝玉这副光景,不觉以帕拭泪,竟不知是悲是喜了。

宝玉回来进了屋子,袭人见他神色竟似病了,只和才出时大不一样,只偷滴了几滴泪来。带着屋里众人小心服侍宝玉吃了,便打发了歇下。袭人才掩了帏帐,却见宝玉猛可间忙忙出来床边,自披戴着履的往外就走。袭人忙使麝月跟着,也跟脚至院门外,见是径去潇湘馆的,便命小丫头也跟去伺候。

黛玉这边刚吃了药,正歪着看阅琴谱呢,才听门口说起宝玉,旋见宝玉跌跌撞撞的已进来,黛玉刹见宝玉神色,只心惊坐起,宝玉已直至跟前,一把握住手始哭道:“老爷太太、老祖宗已把宝姐姐订了合我作亲呢,我怎么样呢?!”黛玉闻听眼前恍若金星乱迸,惚悠重沐梦中宝钗幻化之魇,不禁此刻更觉万念俱灰,仰叹瞌目间两行清泪早又直流下来。

宝玉附首榻沿,涕泪狼藉,只泣不成声道:“太太还说先娶了来,等东府服满了就圆房呢。”黛玉听此一个欠身,又骤将刚吃下的药只吐出,紫鹃等忙近前的伏侍。

宝玉只看地上才吐的暗褐残迹只当是血,惊骇忘痛只呆住。黛玉抬手以袖为他轻拭了回面上泪痕,缓声儿道:“我不妨事,只是此事我也一早知道的。”宝玉更加呆了,半晌也无说动。正在此时,院中传来“老太太找宝玉呢”的话声,宝玉才觉异状,又不想来人见到他们这样光景,待要去又不放心黛玉,无奈狠狠心向外挪步走去,又回头想嘱他保重,也只哽噎的直说不出话来,只好强忍着,竟如生离死别一般,一步三顾戚戚切切只出槛去了。

林黛玉此刻仰卧枕上,身子毫无点力,连哭声也无,那眼泪却尽管自在腮边颗颗滚落,心里也不知要恨哪个了。

一旁紫鹃也觉此番眼泪竟是奇热的,自咬牙却禁不住双双流下,一面使帕子擦拭一面收拾了地上。见黛玉心胆俱伤,知无可劝慰,便只呆立一旁。黛玉一时稍转还些,便步至妆前自抿了一回双鬓,命取来抚琴,又往龙文鼒内亲炷了香,合掌默祝了,便盘膝坐了小琴桌前。林黛玉重操焦琴,七窍心机随曲紧凑疏离,顿挫婉转,早审势度情,集一幅心肠于念中了。

宝玉这头跟贾母房里的丫头来到前院。未及屋门首,便听内里凤姐嬉笑之声。小丫头打起湘帘传了话,宝玉半日捱进门边,进内只见王夫人,凤姐,李宫裁,并尤氏诸人皆在贾母近厢坐着,正说话呢。

凤姐见宝玉进来,便不容其他先已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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