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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二十五回 栊翠庵烟香擎缁女 蘅芜苑红苏主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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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慧心只低着头,稽首道:“阿弥陀佛!庵院今日紫气盈门,幸得贵施主添香一束,可见我佛慈悲,感化太太奶奶只亲身礼拜,祈菩萨保佑太太奶奶诸事称心,万福万寿!”说完,只一抬头便刹时与众人皆愣住。主持因早退步出槛只去了。

原来惜春本自隐了身份姓名的,又与贾宗多年未通音讯,哪里料到此刻挤挤一屋子只绫罗鲜袂,香艳凝脂的富家内眷竟是自家人,待要狠心离去,又一时不能决绝的。只扭脸背身泪便下来了。因不过早年恍惚听只流离京野,岂料又这般重逢?

王夫人眼看向窗外,并不启齿,众人也不敢说。半日只见惜春恹恹跪了,称了“太太”,问了安。因知只叫免了斋饭的,这会子时已过午,不觉流泪道:“老太太想吃不惯这里的斋饭,只好亲送了老太太回去。也不知太太今日所愿可也完结。”众人听只暗喜。王夫人走近拉惜春使起了,遂拉手看着便走出。至院中,王夫人只向隐悟辞了,隐悟听要去,便带众尼相送,王夫人并不说及惜春和还愿的话。众人拥着王夫人出了山门外,惜春只得和王夫人同车的坐着,只车上向伺候的小尼嘱了,便撂下窗帘,小尼车旁听了只跑进向主持报了惜春所说,又忙着拾掇各人包袱,只等惜春底下使人来接他去一处。门外后头诸眷丫头伺候各个也上车,贾环兴儿早使跟来的人依序只前后的护着,照着来路便往回。

史湘云平儿因未同着去,王夫人只使他二人看着修饰布置栊翠庵。王夫人这里才要离了,兴儿等外头伺候早命人回园子里报了。平儿便命昭儿带人接应着,再打发跟去的人来回报了众眷行至路段。一时听已进城,便命栊翠庵伺候的丫头婆子始烧水,叫往香案龛前香鼎内添加了檀麝百合香。史湘云闻讯也带着园中几个男女学生上来,只栊翠庵等候。

半炷香工夫,方听平儿门口接了王夫人等向这里来了。史湘云带着芷菁桂儿子初润格贾棠贾梅儿三姐儿,出山门下阶相迎,早教了众姊弟兄妹几句。只见彦氏胡氏左右搀扶着王夫人,一旁惜春一身缁衣低头跟着上来,李纨黛玉尤氏等后头走着。众侍女丫头只依命驻足原处等着。那惜春忽听几个学生在称叫了自己,拿眼看时,便注目在桂儿脸上,只忽略了别个,惜春猛见了桂儿面目只觉似曾相识,等走近,却叹了,因念了“阿弥陀佛”,便绕开去。王夫人览了孙子进堂下,众人伏侍坐了,玉钏早挪了跪蒲,惜春跪了请安。王夫人早止了,上前挽起搂着便以帕拭泪。尤氏忍了劝住,王夫人使皆坐了。

平儿接了茶托拿茶上来,众人拿杯吃茶。王夫人笑向惜春道:“早日里你闹着出家,因有老太太,我也不能多劝了你,然终究是一家子骨肉,现如今你哥哥也没见个影儿,宝玉又淘气,一心绝了我们一家子,赖好你倒有点子底细,想着接你进园里,一般的只管修行你的,平日我也不叫哪个打搅了。我因记挂着,逼了勒掯你今日只进来,谅你也懂得我和他们的苦心,嗳,又跟你讲这些,可不是我也糊涂了。一见了你,竟连菩萨也忘了。只说好今日在那里一并还了愿呢,等离了那会子,只忘记向菩萨磕头了。”惜春半日合泪笑道:“想天下水总归同源,菩萨心肠也是一样的,老太太竟这里还了愿也未为不可。”众人忙道:“果然这话不差,只要心虔,不拒哪里的菩萨也瞧得见。”王夫人笑了道:“你只伺候菩萨久了,也懂得菩萨的心。竟是依着你的主意,想菩萨也可感应得。”说着便另炷香,因带着众人向着香案拜一回。惜春便道:“我也才自外头回了那里,既要助老太太完愿,这一处竟由得我做主,这会子我也乏了,竟请老太太回屋吃了午饭才好。”彦氏便笑道:“我这个菩萨姐姐总记得我们老祖宗今儿晌午还饿着。”众人听了笑叹,却见惜春只向着彦氏打了稽首,只道了“阿弥陀佛”,王夫人点头只好叹了,因摆手使皆出去,湘云牵着七个男女学生先出,众人只得辞了跟着王夫人向外走,惜春送至山门前,便一稽首只转身进了,那门只由内关闭。

只说贾政自入园,衙中事务不屑全力便得周全的,终日只闲散。便渐有好斯文弄翰墨之不第清儒,须发童生慕名趋至。

时值暮春,贾政此日午睡醒转,小丫头伺候洗漱毕,正欲向园庭参天荫杪藓簟处追风,以消永昼。坐着才吃了茶,便听老少二位门客来。贾政请入唤人拿茶。贾政请此二人坐了,便道出屋散散往沁芳池垂钓。魏邱丰年已逾六旬,须发较贾政还华丝霜重,却骨骼雄壮,肌健步阔。听是往山水花柳处,便笑道:“如政公和老朽这般年纪,正该常多疏散疏散筋骨,倒也是养生之道。”另一个名裘姬声,正当英年,先来只为园中诸子弟西宾,后恐为师力所不逮。只举荐了归田学士取代自己居馆,贾政因见他敬业慎微,又温文儒雅,故只叫园中驻留了。日间有此二人一处闲聚把酒吟诗,笔画对弈只各取便宜。

此时听贾政欲穿林度水拂柳沁芳,正和己意,只称善,道:“有恩师一同赏花践草,想那湖光山色也凭添诗画雅韵了。”说话相请出槛。贾政下阶捋须笑道:“殊不知当面羁居城野郊郭,乡寨山村,日间只把锄作田,至迁离之时,多不忍弃之。不想回了旧庭花园别墅,虽展眼地亩田园,且略有署务聊牍,倒只拾不起屯野乡趣,只每觉惭愧了。”魏邱丰道:“此乃常人入乡随乡之理,政老何必以此嗟怀。想人之尘世一来,只莫负上界钟毓惠恩便是。莫若竟叫些走卒贩夫,憨戆氓痞居此敕造府邸省亲园林,只又何其涂炭建设一众工阀苦力之拳拳匠心所愿了。”

裘姬声笑道:“古语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致多磨,恩师曾是空罚身躬于贫瘠农桑,竟实不合了此典?又耿耿于怀起来。”贾政笑道:“我自知无有齐天济世之德。毕生总规训犬嗣,只以期臻达明宿昌礼,或可襄盛升平,未想……”言罢叹息。魏裘二人早由每日闲话中知贾政惟有一嫡子宝玉,遂以贾兰的话宽慰一番。说话已行至柳叶渚,顺着柳堤苔矶曲径闲散,各类香圃奇株异葩蜂蝶流连,越发显得崇光泛彩。

忽又一带翠竹映入眼帘,犹是出类拔萃,更兼龙吟埙喁,若扑面森然凉风,不觉同道了“好”。走近竹院粉墙外举目仰看,魏邱丰道:“此一处乃避暑佳所,只可惜无板桥唐寅在世,谁可再祯重此处潇湘精神。”绕过正门一箭之地,由上沁芳桥步入桥亭,他二人便览看亭楣及两侧对联,诵了:“绕堤柳借三蒿翠,隔岸花分一脉香。”沉吟了,裘姬声笑道:“如此现成隽实佳句,肚里若无饱墨,断难有这般一气力成风格。此沁芳二字,竟得如此大方有便宜,既具雅韵又不失合景文俗,极致无可替代之神思绝笔。”问时,乃知为宝玉早年所作,只称颂不已。

低头又见依了亭桥间或莲叶田田,又是一番馥郁清香。白玉曲栏蛇延廊桥走至尽头,踏上一截卵石小径,迎面清雅院落在前,院墙内芭蕉冉冉,海棠如株如盖,花色妍妍,杜鹃花叶肥花媚,娇艳滴翠,果是怡红快绿了。裘魏二人只叹门头匾额尤见题者才思,只道亦属宝玉笔墨,贾政笑而不答。一时半个园子将走完,远了滴翠亭里歇足。随行小厮命婆子取茶来。几个人吃茶。

魏邱丰道:“岁将暑而暮迟,听闻墅院山嵍间,道庵梵呗冥播,颂扬神会,只招来游方仙尊,老主母敬奉圣道修真祈福于此,不知政老也曾聆听道家法课?”贾政笑道:“无为而奉罢了。倒也无意讨扰。”裘姬声笑了道:“好一个无为而治!如此方显得尊师敬奉之肺腑痴诚了。”贾政笑道:“既你二人想见了,自当陪同去了便是。”裘魏忙离座站立道:“不敢,老世翁前请。”贾政带头下了亭阶,随侍小厮早往达摩院去了一个。

等到了只见山门大开,小道士站立门边相迎,见来唱了道号请进,三人进院,长髯道长打了稽首屋门阶下恭迎。贾政停步不觉点头,笑了道:“此处如此洁雅,才进来便觉离尘了。“魏邱丰笑道:“果然道者风范,众生楷模。眼前但见奇葩,别无馀缀,周遭芒蒺送香,更无嚣屑。才举步犹见履齿落落,使人几欲却步,恐是芒足践踏冰湖了。”

裘姬声听只笑了道:“魏老何谦恭如此,只恰见道长扫径之芹怀,足见早慕知音了。”说的大家一笑,走近与长髯道长彼此见过,应请的进来。只见烟香云绕,窗明几净,清香扑面。龛堂祭珍器皿铮铮,青纱迷离,几道垂幕龛禁着达摩塑身。贾政便见供案一侧另设香龛,所供乃关圣彩雕。

长髯道长躬身请坐。三人只往光洁可鉴之锦簟上散撂的蒲团上各个盘坐了。两个小道士早摆下两个精致小巧的洋漆雕镂茶几,几碟果品只摆着上头,方端了小茶托来请了。贾政拿杯吃茶,笑道:“仙道不必过谦。只想问了,那法案达摩尊驾旁又有了关圣香火,以愚见,必为仙道自携来供奉了案上。庸人只前所未见于此。”长髯道长团坐瞌目唱祷了,道:“关圣玉驾正是小道囊中之物。”贾政道:“仙尊乃飘摇世道之外,关圣为撰纪中供后世膜拜之俗圣,仙道只可注重于本门之道,何必日日为俗尘中模范供奉。”

裘魏二人便道:“此果然须理论理论。想关圣为罗公笔下或有或无之人,岂可与达摩祖师有考来的正宗,却至此一处同披香烛?”长髯道长冷笑道:”狂傲匿世原为修身罢了,果然又有几人可成了仙去?正所谓同类而惺惺,敬仰膜拜者,实出自心期使然,据此庶可日省罢了。小道姑妄言,未知老爷与二位夫子更有何高见,愿闻惠训。”

贾政笑道:“可见人心一理,众志同归了。原以仙道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竟忘了也属凡人根本,庸人倒自扰了。”长髯道者道:“老爷自以恭谦雅量权衡贫道,实另自惭形秽。只感念老夫人崇善修德,只好心接纳了。渺山人终日惶恐,不知何以为报。”贾政吃茶笑道:“此当属门第之幸。仙道只不知我贾氏早年布施庵庙僧道者何止百口之众,今也止仙道三人,又何足挂齿。只因荊内自来笃善信奉,道长下降屈尊苟居浅庵,目下权且暂行生计,他日若欲长足云游,庸人当复酬谢。”髯者低头道:“果云游耳,不过为觅人间蓬莱罢了,为今定念至此驻马歇程,只怕相扰无期了。再只冒昧一问,老爷此刻所啜薄茗,可也尝出是何茶味没有呢?”贾政笑道:“惭愧了,仙道青目门下,少不得多耐委屈。如此与道友两下取便也是极好的事。”髯者唱了“无量天尊”,道:“全凭老善人功德无量了。”贾政便搁杯站起身,笑道:“我哪里敢称了善人,不过依着祖上道理罢了。方才尊驾所问此间茶味?”说着因看向裘魏二人。裘姬声早跟着站起,见贾政寻看,只笑回道:“依在下品之,乃枫露之茗。”贾政笑道:“仙道屈尊居此一日,只赖祖宗门楣功德,我等凡俗中人,岂敢漫言聒絮道法仙踪。时候不早,今日唐扰至此,也该去了。道长数人只请清静怡安,日后必不轻扰就是。”

见几个人欲走,髯者只唱祷:“无量寿佛,惶恐之至。”贾政拱手作辞,往外便走。裘魏二人也躬身辞了。髯者送至廊下,两小道士送出山门外。见门口两个婆子候着,贾政便知是王夫人打发人寻来请回去吃饭的。三人下了阶矶,那小道士念了“无量天尊”,便将山门轻声关闭,贾政等自去。

却说这达摩院内并无闲人伺候,日用也由着道士出入角门的自采办,只每日园中例行打发几个小厮抬水使用,圊侧时派人拾掇罢了。此时见贾政等尽去,小道士掩门上闩,进屋见髯者道长只复盘坐了只低头唏嘘。眼里只滴下泪。两个伺候的小道士只彼此摆手噤声,一同进了一边厢房内。又半掩了房门。一个便叹了,笑道:“阿弥陀佛,我只当老爷来想撵了我们去了呢。不成想竟只如爷……师傅说的,只管叫安稳的这里过日子呢。”这一个也笑道:“我只信师傅说的,即便不耐烦一径收留我们,叫我们去,也不怕,总不是单留下他,只使咱们两个离了这里,合该总一处的。”那个又道:“该伏侍的吃饭了,”回道:“先不急,这会子他正伤心呢,倒不用先收拾了外头那些。”那一个道:“又要忙忙的进来了,又不肯把真面目给人,这个闷葫芦几时才打破。”这个又道:“这里二三年都如此过来,你又急着这一时。莫若九十九个头都磕了,倒嫌再作了最后一遭揖去?又岂不是他早嘱的,前功尽弃的话?”二人房里正低声说着,便听叫道:“藕官,你们又在咕哝什么话?该吃饭了。”二人忙答应着,藕官便掩口悄声笑道:“嗳嗳,且听,连旧名儿也只直叫了出来,看再耐得了多久。”说了出来,便要拾掇了小几座蒲茶窠,髯者止道:“这里先这样撂着他。你们只说我的话如何?我早知道园子里人的心脾的,纵是话已点破,奈何听者只不察,我只叹老爷一生只推崇世外高人,倒由着心里只一叶障目的,竟不思认出我来。”

藕官笑道:“这个倒没也没理论。师傅来此前在外头,担了多少年的风尘呢,面色也比早年时候暗淡了,又早早积蓄了胡须,一身珈蓝袍子裹着,任人怎可见了两面便能认出?只是总掖着藏着似的,倒越发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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