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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二十八二十九回 恋生恩宝玉合宁馨 渎祸彰贾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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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王夫人因畏人言,定了要使达摩院内道士三人出园去,只日日煎心此话。因成殓贾赦骸骨的棺椁停灵于玉皇庙,贾琏一屋子人皆重孝,平儿斋期只祭奠,又发了日用使费银子,小道士与惜春处小姑子只轮番值诵超度,丰儿领着,几个个婆媳媳妇丫头自在灶间伺候茶饭,并守夜诸务。

看官早也明了,达摩院内道士原是宝玉,那随身伺候的两个小道士一个是藕官,一个是蕊官,他三人只如何到得一处厮守着,自有一番经过,此还须由宝玉离家始道起。

原来宝玉当日遇见甄宝玉,一番真假裁定,只自惭形秽。兼自幼在那富贵温柔乡里只抱愧自己荼毒“富贵”的,更自罪情淫不辩?当日又无可退路,自思原废物一般的,却日耗嗟来之食。只神思恍惚不知何方才得以宣泄,便欲斩断尘缘,能取一身清静罢了。与甄宝玉替换只暂解了仕途禄蠧之忧,又恐放榜时出了差池,只略携了食水离京远走。

始入一莽山野林间宝刹,倚门跪求剃度。寺中问起家乡出身,却含糊支吾的,寺主只叫暂居寺中,倒安心听唤,只洗心革面,自为方此顽石光景。如此几年后,乃狠心剃度矢志付残年于青灯古佛旁以修得往生。只等寺中另他出外化缘,方风尘辗转,随意游走。

这日路过一庄屯,只见满目草瓦蓬屋,几处竹篱围着农院,院场内鸡鸭牛羊柴稷狼藉。门户四周长着高大树木,不过槐椿桐榆之属。见依了矮墙有麦草散垛,因卸下肩上僧褡,铺垫了草薪上便坐卧了。又取出褡裢内几块风干炊饼,使手分掰了送入口中嚼咽,又拿出几个干枣解渴。一眼只见街道对面一户人家,门楼阔展,院墙齐整。

忽见对面那一户大门开启,门内一老妇人正出槛。便站起掸了衣走上前,欲讨了水喝。宝玉躬身站了,两手当胸稽首,道:“阿弥陀佛,行者见过贵人!请向贵人讨水解渴,还烦贵人不吝打发了。”

那老妪见僧道过来又说话,半日只将耳朵伸出,道:“你这和尚说的什么?有水?”宝玉见他原耳背,只得凑近了又问,看老妪听了,笑道:“你且门墩上坐了,等我喊人拿水来给你。”说着扭头向门内叫了人,听里头答应一声,一时跑出来只是个儿童,手里泼泼洒洒举着个大海碗水上来。宝玉纳了稽首称谢,接碗喝了,递去碗复只道谢,正退了转身,不想那老妪却跟了他看,宝玉此时是不抬眼看的,因觉窘迫的,只稽首暂住了。

那老妇人两手扶膝头只下了腰,只顾细打量宝玉面目,忽自一手拍了腿便指了道:“您不是京里荣国府的宝二爷么?我听声儿就觉耳熟呢。我虽老了,眼看人却不差,这不是那位宝二爷,又是了哪一个?”说着左右看了便只跪倒,道:“二爷府里出事了,都知道的,哪里想二爷竟叫闹到了这幅光景呢。”说只使袖抹泪,道:“二爷该听出来声儿了,我便是进过两遭儿荣国府的老刘。”宝玉不等他说完,早已慌了,只忙忙向那边走过去,捡起褡裢便要走去,不想慌忙中只叫杂草羁绊了一个趔趄跌倒,仓惶间只伏卧了。

原来这老迈妇人正是刘姥姥。这会子刘姥姥复赶上依旧跪了。宝玉越发不思响动。刘姥姥半日看着宝玉,思起先日所见的旧模样,心里涌起万般滋味,不觉眼中滴泪。就有过往牵着儿童的妇女只将香囊内铜钱取出向宝玉褡裢上投来,又叫儿童一起礼拜了方走去。一老叟对面走来见了,因见过了,只问询的道:“这位上僧师傅敢是腿脚受了伤的?我便向村头那里叫了高郎中来好给师傅瞧瞧病?”宝玉摇头又摆手,忙打了稽首,那人只好也纳一躬的走去。

此时刘姥姥女婿狗儿出门来,那刚拿水的儿童只倚门看。宝玉只得端正了打坐,口中默念起经文。刘姥姥招手另狗儿过来磕了头,便起身,刘姥姥向狗儿嘱了,只往门檐内石门墩上拄拐的坐着,邻人门边看了,走近问了刘姥姥,刘姥姥只支吾了,并不道破。一时狗儿出来,只将一个新褡裢呈上来,内装了许多果点炒面并银子铜钱,还有褂子鞋袜等。见宝玉只合目打坐,回看刘姥姥只摆手,狗儿便放下褡裢,复只跪叩了,方走回去扶了刘姥姥进门里去。宝玉听门声响时,睁眼扭头看那门已由内而闭,忙拾起两个褡裢只疾步的走去。几个邻人只凑堆低声道:“老王家这些年真殷实了呢,布施一个和尚也拿出许多吃用,兴许还给了银子钱呢!”一个道:“还是善心好,有菩萨保佑着……”宝玉隐约听了几句,只出村去了。

只说彼时甄宝玉已补任应天府,那妙玉见甄宝玉堂前龙凤,□□卺鸾,早成双入对玉照呈祥,知甄宝玉即便念旧情,也不能充作正室的,是以只力拒甄宝玉纠缠。却不知甄宝玉虽对他二人情缘信誓旦旦,然一朝衣锦还乡,难禁族人幕友撺掇说劝,又听妙玉早还俗登堂,不得已明媒正娶了门户相当的小姐为妻,自以为庭院深幽,倒可为妙玉勘保一方金屋,以结盟约。不想妙玉已全无理会,似路人一般。

原来妙玉当日与甄宝玉一夜缠绵后,便暗结珠胎,是以不得已方才嫁了一户商贾人家,以妙玉之心计聪慧,豪绅自是不知妙玉所诞之女原为甄宝玉骨肉,乃雀孵鸠巢的,只将妙女捧在手心,百般宠爱,将他母女视若眼珠子一般,唯命是从的。

且说宝玉路途跋涉,此日见已至姑苏,先往蟠香寺见识一回,知妙玉果然早已离了。行至金陵往甄宝玉门前求见,甄宝玉请入,二人在书房内屏退闲人,说些离别旧话,甄宝玉又与他许多盤费,宝玉婉辞不了,只得收下。辞了甄宝玉,便思离了金陵,意欲返程。

此日天亮离了店房,方行至城郊,忽迎面结伴过来两个女尼,宝玉只低头与之稽首见过,不料一女尼只指了惊问道:“敢问上僧可知京城里贾府宝玉贾二爷?”宝玉不妨闻声唬的只摇头,又连连稽首,因不敢看他二人。岂料那说话的女尼却早跪了,满眼含泪道:“宝二爷,我是原在府里伏侍了林姑娘的藕官,二爷该认得我。”宝玉再听此话,只失了主意,另一个便看出端倪来,早也叩伏了哭起来,道:“都知道旧府只叫抄了,我俩满世界化缘,也只寻人打听,哪里料到宝二爷受难了这幅光景?老远看着像,这会子瞧着只信了。我是一起跟了芳官的蕊官呵。”

宝玉至此得新遇故旧,只回看四下少人,口里“嗳”了一声,便向道边乱石上坐了。他二人只以手撑着膝行着扑近,藕官抬起泪眼道:“原地藏庵老妖婆只拐了我们三个离了府里,诓了只跟着,倒当了丫头使,也不管原为着六根清净的,只想拿我们卖了换银子呢。芳官听了这话只唬的独自偷跑了出去,也不知死活。见我二人只死拼着剃发,方留在庙里,又费了几番工夫才得离了圆心妖婆。知是二爷府上出了大事,也不知该想哪里可寻见了芳官。现只在蟠香寺倒得了正经出家行事,只说尘缘断绝,哪知这里忽刺巧遇了二爷,见二爷这个模样儿,便狠心也只恨不来,可不只泪巴巴儿认了。”说只哽咽难禁。

藕蕊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道了此一番话,宝玉听了叹道:“纵大家彼此相认又怎样,不过各有其志罢了。既入了空门,自有一番道理。我也不知是喜还是忧的。你们还惦念芳官,他早已还俗落归了门户里,如今恐怕已是绿叶成阴子满枝了。你们只管跪着作什么呢,快坐了歇着罢。”

藕蕊相视,并不起身。藕官见宝玉僧褂松散,只低着头说话,忽失口道:“二爷的玉呢?如何项上也只空空?”宝玉听此只更觉辛酸,黯然叹道:“什么玉,不过平常一介石头罢了,倒哄得你们只记得他。”藕官不觉使手搭了宝玉膝头,看着道:“二爷从何处来此?如今又想要往哪里?好容易见着了,何不同往蟠香寺中暂守着,只想再伺候着二爷,若好,便只我们二人伏侍着二爷终了也认了。二爷这会子不答应了,倘日后叫人听了我们两个如此遇着了二爷,又凭二爷只这般又独自的去了,还不知遭多大罪过呢。我们不过自小叫家里人卖给了人,到今日连父母家乡一概不得再有。又遭着逼了学戏,机缘巧合又进了府里,只一心用功,才说免遭了祸孽,只等日后有了正经了局,却不想白做梦一场,只落了算计心肠一力摆弄,到底抛头露宿的日夜担惊受怕,凭着拼尽一番气性才争下点子心安,索性作了姑子倒干净!只是不忘府里人,纵另行许身为奴为婢的,世人也概难入眼。再者,底下有日府上只运势转还,自今日起,我二人只一心伏侍二爷,天天儿只守着爷,光这巧宗,岂不是旁人无有的造化功德?到了那时,府里上上下下的,老爷太太奶奶公子,岂不念起我两个伺候二爷一场,依旧跟着,得了一辈子一处,也去了当年叫遣发的葳蕤难怅?如此竟只当总跟着二爷,不过出来顽一顽,归踪的回去,二爷还须顾着老爷太太生养一场,要尽了百年大礼,我二人便如是菌子,可得总依附着二爷门户的大树,才有了生地墒飨的,又如是了风筝,早日里只叫断了线儿的,到今日方有了根底呢。只如此,方才应了戏文里唱的忠义二字,二爷依了这主意,全了我们一片痴心,便是义,在我们则是忠,既得忠义两全的,岂不好呢,求二爷万不可再弃了我二人去。”

宝玉听此不觉眼里滴泪,将才见了他二人的心早灰了大半,半日点一点头,伸手挽了使起,蕊官喜道:“二爷是要跟了我们往蟠香寺了?”藕官嗔视蕊官一眼,道:“快起来罢,不用再问着他了。”宝玉看他二人,道:“往蟠香寺也可斋忌省心,只恐到了那里,反扰了你二人不得比丘尼上果了。”藕官一旁早卸下宝玉肩上褡裢,只自负了,道:“那比丘尼真性也莫过个善字,难不成原为二爷旧婢,今儿跟了主子爷伏侍着,便不是善事了?这会子见了二爷只这个样儿,哪里又顾得了那比丘尼的话。”宝玉点头,只暗庆芳官已有主,又幸得见此二人,实意外巧合之事。

未想此一路倒惹得过往人皆指点议论的,道是和尚尼姑同行,只别有意趣等轻薄话。三人遂商议了,日后只归了道路,能少了许多是非口舌。宝玉遂改了信仰,三人只在金陵一带化缘,如此寒暑碌碌,只等蓄发丰盈便往选定的关王庙拜门,因与甄宝玉替换罢了大考,甄宝玉高中探花,又全了他与世无争脾性,便觉义气二字勘重。哪知道教正理十分合他心脾,只虔心修性,早将“阴骘文”断章可背诵,犹是喜爱。本悟性过人,深得庙内上人青目。不过二三年工夫,庙里为宝玉申报了官方度牒。日里论道只头头是道,远近道家明宿只慕名请来会讲,一时声名遐迩,宝玉便自为终获其果的。一日又忽生了游方传教的之念,便向其师道了。

庙内法官玄瑯师从张正一天师一脉,封号玄瑯真人,平日主持宣讲本派宗祭明目,最静心感悟浩渺韵律,总有足踏云端鸟瞰万象之遐思。殿间星象图案正中团坐,正端相守志,早知有人来,只使近前坐了,听宝玉道了欲往外头布道,只点头道:“汝在此数年,也不曾告知出身家乡。以本座观之,料为显赫望族根基,若往别处传播教化,恐误了日后正果,以汝才思通达,只怕取了朝上徽号亦未可知。若能昭告国标,想你出自我院,此亦属关王正一派之功德佳话。”宝玉先唱祷了“无量天尊”,因拱手道:“蒙尊师指点,弟子自当铭记。若往天子福地,尊师何不由弟子伴着也去了,只给予弟子厚望,然弟子何德竟敢僭越了师尊自图他日身家名利?”真人笑道:“汝胸有海墨,文韬过人,识书学问,岂不闻后生可畏,后来方能居上之理?为师自有分寸,只许光兴我道门,不可教为师失望便是。我教衍话天地正理,万物生息周而复始,其中大小周天层层叠叠,万般按律因序始终,奥妙不尽次第花开。静动生发者惟物,是物究其道理却略一致,嗳,又说远了。总本门旨虽不在修仙妄求不死之身,觊觎名利之贪念只绝然无涉。汝一言,倒是中了庐山中人之讥,可谓当局中迷了。”言罢,捋须呵呵一笑。宝玉也笑了,道:“弟子谨记教诲。明日便往神京,以期光大正一法门。”见法官点头,宝玉告退回房,便使藕官蕊官收拾包裹。遂道友众人略作了践行,玄瑯法官又将亲笔书信使宝玉携了,往京地同门中。

宝玉三人拜辞了山门,取路便往京城,只在京畿远郊,便会同了几处门教,游走数月,方向清虚观来。清虚观主持法官见了玄瑯真人书信,只张迎款待了。然此一清虚观便是先日随了贾母来打醮曾来过的,到底是二番进来,心肠只别有迥异,悲者,乃为真沉沦道矣。奋者,感方寸皈依苍茫大地栖息新获宁静,与天地共生息,却好脱离尘网,当真是“念天地之悠悠”了。知家人只在城外寨中,向藕官蕊官也不提及。忽此日亲见他母亲带着众眷来打醮,便不由生了思亲之心。藕官蕊官因见王夫人等进了观中,宝玉黯然神伤的,因问了离家的话,宝玉只得陈说了。三人遂商议一回,只等王夫人领了众人离了清虚观,便后脚向主持指一事道了要出去,只忙忙结束了辞出,径向大观园投来。因为道日久,一时半刻只感尊重作风难改,心忖若家人只认出,也便罢了,若拿他当了道家,倒可继修顽石于闭室,不成想竟瞒哄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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