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黄时雨在棋院屋檐织成珠帘,时光蹲在回廊擦头发,毛巾底下藏着从山洞带出来的青铜棋子。棋子棱角硌得掌心发红,表面浮动的星图纹路与俞亮银戒上的芯片产生微妙共振,在雨声中发出蜂鸣似的轻颤。
俞亮突然出现在月洞门,撑着二十四骨竹伞,伞面墨梅被雨水晕染成活物般扭动。时光触电般跳起来,青铜棋子"咚"地坠入锦鲤池,惊得青鳉鱼群摆尾游出北斗阵型。水面浮起的气泡里,竟映出三百年前褚嬴与俞家先祖对弈的残影。
"你果然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俞亮伞尖轻点池面,涟漪荡碎时空镜像。时光瞥见他颈间新添的绷带,昨夜山洞碎石划破的伤口渗出星芒状血迹,在素白纱布上勾出残缺的棋形。
两人僵持时,穆清春的嗤笑刺破雨幕:"小情侣闹别扭?"他故意将棋笥里的云子倾入池中,白玉黑曜石撞击青铜棋子的声响,竟与《天魔大化》古谱记载的"鬼手"落子声波频率完全重合。锦鲤突然发狂般跃出水面,带起的浪花在空中凝成褚嬴执扇的模样。
时光正要反驳,心脏突然被无形的手攥住。青铜棋子在水底发出妖异的青光,他踉跄着扶住廊柱,看见自己掌心浮现出与俞亮锁骨刺青相同的北斗纹路。更可怕的是,池底星图正在改写,原本属于北极星的位置,赫然嵌着他丢失的黑曜石主将棋。
"别看!"俞亮竹伞横扫,伞骨间迸发的银针钉住即将成型的星图。时光在眩晕中撞进他怀里,嗅到对方衣领沾染的山洞苔藓气息,混着某种古老檀香。青铜棋子突然破水而出,悬浮在他们鼻尖相触的位置,表面浮现出两人前世在樱花树下对饮的幻影。
穆清春的惊呼被雨声淹没。时光眼睁睁看着青铜棋子裂成两半,露出微型全息投影仪——正在播放的赫然是上周他与俞亮在器材室的监控画面。雨滴穿过投影中的两人,在"你教我的小飞守角"这句话响起时,俞亮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银戒上。
整座棋院剧烈震颤,百年古柏的根系破土而出,在雨中狂舞如褚嬴的广袖。时光被俞亮拽着逃向藏书阁时,发现每扇雕花木窗都在放映不同时空的棋局:昭和年间的对弈、平成时代的比赛,甚至包括此刻他们奔跑的身影。
藏书阁的门闩自动脱落,泛黄的书页在穿堂风中翻飞成白蝶。时光被俞亮抵在《棋魂》初版漫画的展柜前,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芯片需要体温激活。"俞亮喘息着将银戒贴上时光颈动脉,戒面七星连成光索刺入皮肤。时光痛呼出声,展柜里的漫画突然无火自燃,书页灰烬中升起褚嬴半透明的灵体。
"师父...!"时光挣扎着去够飘散的灰烬,却被俞亮擒住手腕按在心跳位置。青铜棋子残片从他们紧贴的胸口浮起,拼合成完整的浑天仪模型。当仪盘中央的玉衡星与俞亮刺青第七星重合时,整座藏书阁开始量子化坍塌,露出底层暗室的青铜棋枰。
方绪的笑声从时空裂缝传来:"师弟们找到祭品了?"他踩着能剧鼓点现身,折扇挥出翡翠棋子在虚空中布下十九路星盘。时光突然看清那些翡翠棋子内部都蜷缩着微型人偶——正是历代棋院失踪的天才少年,最新那颗里封存着穆清春惊愕的面容。
俞亮突然撕开衣襟,露出随心跳闪烁的刺青。第七星位置嵌着的玉片开始融化,滴落的玉浆在青铜棋枰上浇铸出时光的轮廓。时光怀中的玉佩应声碎裂,铜钱红绳自动缠绕两人手腕,在方绪扑来的瞬间爆发出褚嬴的残存棋魂。
当光芒消散时,时光发现置身于昭和时代的道场。穿羽织的少年俞亮正将黑子拍在"天元",而棋盘对面梳发髻的褚嬴转过头来——那张脸竟与自己完全相同。更惊悚的是,道场纸门外闪过方绪的侧脸,他手中折扇分明是二十一世纪那柄镶翡翠的现代工艺品。
雨丝穿过时空裂缝淋湿棋盘,俞亮突然从背后拥住颤抖的时光。两颗心脏隔着百年光阴共振,青铜棋枰开始吞噬交错的时间线。当时光的眼泪坠入昭和年间的棋罐,整个时空突然开始倒带重播,唯有他们相扣的十指在量子风暴中愈发紧扣,直到掌纹都印上相同的星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