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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有过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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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梦衡对此并不意外。

阴间这些办事工具,小到寻鬼定踪的罗盘,大到开阴门的印信,就没有一个用得流畅丝滑的。数百场的考核,管用的时候比不管用的时候还少。

说好听点,是年久失修;说难听点,就是旧工具没跟上新时代。

再加上,上述种种工具研发运作的秘法/底层代码,现行冥秘主事人并没有多大的改动欲望。冥秘们例行维护,也不过是频繁打补丁勉强维持运作,根本懒得,或者说没法进行大修大改。

以判官笔为例,日常抽风是常态,一个月里失效个百八十回也不足为奇,只是今天抽风得格外厉害,接连试好几次,都不起作用。判官那边情况类似,若非如此,靳梦衡几个也不会等了那么久,惹得「衔蝉」不耐烦地跑去盯梢了好几次。

本来,靳梦衡还想耐心等候片刻。

却听一阵嘈杂声后,有冥护奔突来报,本部两个冥护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在冥秘中心大打出手,场面一时失控。

纵然有冥护长「寒鸦」飞速赶到现场,给了这两不知死活的家伙一人一口,对冥秘处中控炸了的结果也于事无补。

靳梦衡道:“点灵犀吧。”

相比于判官笔自行通灵书人平生事迹,退而求其次选择点灵犀,方法或许有些“蠢”,但效率未必更低。

一尺五寸的冥秘闻言脸色大变,「衔蝉」很是镇定,甚至张嘴打了个哈欠。

不同于阳间以己身为媒介,请怨灵上身,令死者开口,获取其生前讯息的法子。阴间的点灵犀虽然单刀直入,能令施术者直接从灵/鬼身上感知其喜怒哀怨,见效甚快,架不住它古老且繁琐的事实。

相较于那跟老太太的裹脚布般又长又臭的施术注意事项,所谓的意志不坚定者易受灵/鬼过于浓烈的情绪冲击——身临其境,闻逝者所闻,恸逝者所恸等类似的副作用简直不值一提。

虽说,注意事项里的的确确记载着一条,“极端情况下,施术者意识将与逝者一道,再经历一次死生轮回。”但无所谓,被社会多番毒打的法学僧自有不怕开水烫,迎难而上的精神。

*

完成点灵犀,靳梦衡再睁眼看到的场景,叫他有些意外。

太平常了,甚至显出一丝诡异的温馨。

这是,那个小姑娘的家?

老城区灰扑扑的筒子楼,一层当商品房的一层半高,外墙钉着老式的铁皮棚和生锈的实心铁围栏。木制的窗柩,玻璃有些旧,不算宽裕的楼栋之间还乱七八糟扯了些晾衣绳和电线,叫本就采光不好的客厅显得阴沉沉的。

初夏,蝉鸣声有些聒噪,楼上楼下洗衣机震动、人来人往的动静与做饭开火的喧嚣搅和在一处。

“咕噜、咕噜。”

新换的煤气桶,即便开的是最小火,依旧烧得砂锅底通红。气温渐高的夏季,砂锅熬煮出的鸡丝豆粥就着自家腌制的酸萝卜,就是最好的晚饭。

“小惠,去把衣服拿去晾了。”一道女声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靳梦衡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余光在发黑的墙面上张贴的带裂纹的镜子上瞧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心忖:小姑娘本就不大讨喜的长相,配上他淡漠的眼神,更加不叫人欢愉了。

但紧接着,这场沉浸式的剧本杀便到此为止。

靳梦衡……或者应当说,此刻的张惠操控了自己的身体,而外来的靳梦衡,不过是有第一视角的旁观过客。

这会儿,小姑娘走路还正常,脚没伤,身上也没那么覆盖那么多的淤青。也是张惠踮着脚拖了桶,踩着小板凳晃晃悠悠去晾衣服的时候,靳梦衡才猛然察觉,那些所谓的青黑色的胎记……实际上应当是一层叠一层的瘀痕。

离得远还瞧不大出,透过这第一视角,红肿与血痕清晰可见、一览无余。

衣服才晾完,张惠回头就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走廊尽头突然冒出,遮天蔽日。

平心而论,男人的面相甚至有几分粗糙的英俊在,纵然拎着电工包,脸颊染了几道机油留下的污迹,也难掩优越的骨相。

但,那是男人给靳梦衡留下的第一印象。

下一秒,他的视线如水墨动画过场的影像般模糊了一瞬,男人也随即转变为黑眼圈浓重、满脸胡茬、眼神凌厉、嘴角下压的凶狠模样。

他一眼便认出,这就是张惠的父亲。同样的长相,放到成年男人的身上,是一种硬朗的阳刚,放到一个眼睛很大的小女孩身上,就有几分不合时宜。

靳梦衡心道:班味很重,还是那种夹杂着戾气和怨气的班味很重。

更让人意外的是,他不拎包的那边外套袖子空空荡荡,随着人的动作不时甩动。

没有右手……即便如此,这般高大强壮的男人,也不是张惠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对抗的。所以,判官为什么会将她父母的死,算作是她的过错?

日落月升,靳梦衡被迫与吃过晚饭洗漱完的张惠一道阖眼。

蝉鸣声止,倦鸟归巢。

母亲拖地的动静盖过夜间车辆的鸣笛,发黄的瓷砖有洗不干净的陈年污迹,灰尘并油烟一道被拖净,水汽为夏夜染上几分凉意。

三、二、一……今晚,是个平安夜。

但,睡着的只是小女孩,靳梦衡从始至终都清醒着。眼见她自觉睡下,早起,洗漱梳头,收拾书包,坐校车去幼儿园上课……似乎一切正常。

除了,小家伙在回来的路上捡了一只才刚刚睁开眼睛的小奶猫,灰毛稀稀,叫声凄凄。

这是一只可怜的小猫,父亲不明,母亲也没了踪影。张惠却觉得,小猫的命运也不全然糟糕,只被同样命运凄凄的自己抱在怀里几分钟,便被一个拎着漂亮皮包、马上要从B大的好心姐姐领养了回去。

姐姐身上香香的,车也香香的,没有嫌弃有些狼狈的小猫和同样狼狈的自己。

灰色的小猫有了新的主人,伤口上过药的她也要回到那个小小的家里。

真是奇怪……她的母亲并不怕脏,也不怕累,那么黏腻厚重的油污都能清理干净,打包废品的动作更是麻利,却害怕小猫这样软绵绵、毫无威胁力的生物。

今天的晚饭依旧是粥。

因为天热,好些菜蔬隔夜之后卖不出好价钱,下午过后折价得很厉害,母亲买过菜之后难得有余钱又添了半朵银耳和小半斤冰糖熬甜粥喝。

米提前泡过,水开后小火慢煨,虚掩着的砂锅之下不住钻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空气都甜丝丝的,燥热但香甜。

早在小姑娘回去筒子楼的路上,见她特地绕路去了小公园拧开水龙头仔细洗过手,又沾水猛拍了拍身上,靳梦衡就猜到了她家里约莫是有人猫毛过敏。

但,他没想到,张惠的母亲——那个看上去最最温和不过、仿佛没有半点脾气和个性的妇女,在察觉自家孩子沾了小奶猫的体味之后会面色大变。

而这种令人防不胜防的改变,在看到从窗台一跃而下的母猫之后,顿时转变为勃然大怒。

“张惠,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说过要听话的么,这就是你答应爸爸妈妈的听话?妈妈不是说过,不能养小动物,更不能随随便便去摸路上的野猫野狗……你爸也再三说了这件事,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就是不听!”

很难想象,只是一点点的异样气味,就能让一个勤快能干,哪怕身形有些迟钝也能坚持收拾家里卫生的人全然失了理智,将耗时费功熬煮好的粥打翻在地。

“砰——咚!”

砂锅落地的巨大声响,惊得女孩身子不自觉瑟缩一下,仍下意识解释:“可妈妈,今天是……”

疾言厉色之中,张惠感觉到有一只手落在自己的头顶。

她顺着几乎要扯掉她头皮的力道后仰,只见门外的余晖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还未来得及看清具体是谁,就被一巴掌狠狠打翻在地。

头晕目眩,世界颠倒。

身形灵巧的猫儿一个无声高跃,轻而易举便避开了倒向它的小女孩,抬头紧接一个从喉间发出的呲牙低呜,企图吓退逼身上前的高大男人。

靳梦衡面色不改,双眸清冷,瞧不出他同小张惠一样受着那几乎逼疯人的不适。

他先是瞧了一眼单手甩了电工包,对自己的女儿拳脚相加的男人;余光又瞥见了状若疯癫的女人在骇人的掌掴声、孩童无助的哭喊与猫咪凄厉的叫声中怔怔回神。

女人脸上浮现不可置信的表情,哀然道:“……小惠,妈妈不是……”泪如雨下,她抬眸又朝男人怨道,“跟你说几次了别朝孩子动手,不能打人啊!”

女人穿着廉价的拖鞋,小迈几步探手俯身打算去看张惠的情况,却正踩中倾洒在地的浓稠甜粥骇然滑倒在地。

跌倒的人上半身先着地,巨大的闷声后,殷红浸染了本就黏稠不堪的地板。

男人:“!”

他顾不上其他,飞快上前,才牵握住一只颤抖的手,后背突袭而来的巨大力道让他顿时失去平衡。独臂的不便让他几乎跪趴在地,腰腿勉力支撑才没有压倒在女人身上。

“喵——!”

泪珠从眼角滑落,女人无助地望着倾倒在她身上的男人,无力的手在摸到身下湿热黏腻的血之后,顿时紧握成拳,“孩子,我们的,儿子……”

她……失去了姓名,消磨了个性,模糊了过往。这个神经早已紧绷、久处樊笼而不知的妇人,情绪终于彻底崩溃。

只字片语,如熊熊烈风助燃了男人的怒火,凶焰顷刻间便烧灭了他的理智。

他单手撑在满是鲜血与粥浆的地面上,猛然起身回头,还未来得及朝一人一猫动手,就被凶性大发的“母亲”抓瞎的了一只眼。下一秒,忍痛去掐猫的手却被有着一双如墨般漆黑大眼的人紧紧抓握不放,任凭他如何踹踢都没有松手。

“你这个扫把星,害人精究竟还要做什么?”

“你妈妈、你弟弟被你害得这么惨还不够么,到底要给我们家带来多少霉运才肯罢休……你说不想留在老家,有奇怪的人总是跟着你,我们带你到城里来了;你说要去上学,我们花钱让你去了;你说不想晚上那么吵,我们夫妻已经分房睡了。”

“你到底要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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