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清，你在不在这里？”
“嗯？阿淮，我在这！”
陆景淮站在神像前仰望他，拿起桌上的苹果擦擦灰就上嘴啃，“你变成雕像那我怎么救？”
“后面。”
哦哦……陆景淮叼着苹果跑到神像后面，映入眼前的是和神像一样高的玻璃水缸，水中苏慕清的双手被束缚无法挣脱，银色的鱼尾轻轻摆动，朝他游过去。
陆景淮关闭麦克风和弹幕，走上前，指腹轻触玻璃缸，“怎么被绑起来，灵力呢？”
“我一觉醒来就这样了……”苏慕清的脸贴着玻璃触碰他的指腹，垂眸委屈道，“灵力也没了。”
这样的苏慕清让陆景淮想好好捏他的小脸，委屈巴巴的样子太可爱了。
“可能帮我太多次，系统忌惮你。”陆景淮说，“不过你算NPC还是玩家？”
“跟你进来的。”苏慕清抬眸看向他，动了动耳朵。
陆景淮跑到墙角把木梯搬过来架着爬上去，苏慕清在水里跟着他，像只粘人的小狐狸。
“这个副本和你有关，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熟悉？有没有想起点什么？”陆景淮问。
苏慕清浮出水面，湿漉漉的狐狸耳朵连毛发都不松软，根根分明，他甩了甩脑袋身体也跟晃，胸前的白色十字架吊坠也跟着在水中摇曳。
眼眸深邃含情，自责道，“想不起来，要是我能帮到你就好了……”
陆景淮一愣，苹果核差点没拿住，顶着冷峻魅魔的脸撒娇，可太要命了。
他凶不起来，把手上的银线展示给他看，“你干得？”
苏慕清点点头，怕他误会又解释，“你说太阳过敏，我就把它绑你手上，这样灵力就能一直保护你，是它勒疼你了吗？”
“没感觉，只是今天突然看见。如果你以玩家的身份，那你现在是实体还是精神体？”陆景淮揉了揉他的脑袋，“和上一回一样的触感。”
“是精神体，只不过附在此副本的海神身上，真正的我在海底。”苏慕清朝他靠近，眼中覆上一层水汽，小可怜样，“但会饿……”
饿啊，饿了就朝他撒娇？
他也饿，不过刚吃了一个贡品，还算饱。
“叫声好听的，我给你买。”陆景淮恶劣的笑道。
爱好之一罢了，更何况这样的小可爱他怎么能不逗呢？商店界面已经转到交易平台。
十万一只鸡腿，他直接买了，鸡腿色泽诱人，飘着香味，拿在手上等苏慕清说。
苏慕清直勾勾的盯着鸡腿，又瞄向陆景淮，眼眸含泪道，“一定要说吗……”
陆景淮瞧了一眼，暗骂一声，立即偏过头把鸡腿递到他唇边，苏慕清眼眸一亮，立即喊道，“谢谢哥哥。”
“！”陆景淮耳朵悄然泛红，偏头不敢看他，只能拿着鸡腿投喂苏慕清。
“你不饿吗？”
“不喜欢吃，别问 ”陆景淮淡漠道，“吃的时候小声点，别出声音。”
苏慕清点头，细嚼慢咽，本来就没什么声音，这些更安静了，陆景淮只是靠着木梯，看着窗外的夜景，把注意力全部投到外面，不放在肉上。
他怕忍不住把胃里的苹果吐出来。
“你知道后天……你就要被献祭吗？”陆景淮垂眸说，只是他还没想好该以什么样的方式通关。
如果死亡是海神的结局，那他应该做什么样的改变才能挽救，并且得到碎片。
苏慕清摇了摇头，“如果为了救我会给你添麻烦，那就让我当一回祭品也行，只要你能活着出去……”
“………我说过会不救你吗？麻烦什么？要是麻烦我就不会这么晚还来找你。”陆景淮看着他的眼眸，不由得语气有些凶。
他把鸡腿骨头扔在地上，把手伸进水里洗干净，直接捧住苏慕清的脸，看着湛蓝的眸子，眼神坚定道，“真的想不起来吗？这个副本很有可能是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苏慕清眼中有些悲伤，扯一抹无奈勉强的笑容，“既然是过去，那就让过去成为过去。我并不想因为过去的结局影响你如今的判断，我只是精神体，就算死了——”
“你不是没感觉，你也会痛！精神体就可以肆意妄为吗？谁给你的权力？”陆景淮严肃的语气打断了苏慕清的话。
苏慕清点点头，眼神时不时偷瞄他，还生着气呢，只好用冰凉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
“我不会死，因为我知道你会来救我。”
“行了行了，真是会撒娇。”陆景淮放开他，不和他一般见识，“其实原结局怎么样我很好奇，而且……系统说不能改变，但是我的身份牌又告诉我，我极度信仰海神，这样的话……我一定会阻止献祭，而我的任务就是救你离开这个岛屿，这算结局。”
“这或许只是一种结局，解救的方法有很多种。”苏慕清思索道，“也可能是脱离神殿。”
陆景淮摩挲着下巴，苏慕清说得有道理，结局千百万种可能，但他们没有赌的机会。
“我再找找有没有线索。”陆景淮眸色微沉，“不过今天有个可疑的事，你的银线可以挡海洋污染？”
“我只给它设定了防太阳，并未加其他的。”苏慕清解释。
那就奇怪了，他怎么会没有变异，其他人触碰过污染的东西都变异了。
“你遇见什么人了？”苏慕清看他皱着眉头，询问他。
他今天接触最多的除了夏然和叶舟就是……
寒煜！
“寒煜，你还记得吗？”陆景淮眼眸一亮，“霜冻组织的头，今天他邀请过我入会，晚上我又看见他和变异体混一起，早上和晚边都拉过我的手……会不会是他？”
苏慕清欲言又止，像是挣扎许久才开口说，“那你要跟他走吗？”
“啊？”
重点是这个吗？不应该是变异的事，怎么就成了他要走……
“你要走，可不可以跟我走，不要跟他……”
陆景淮“噗嗤”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脑袋，“我要走今天晚上就不会来了，但变异的事，肯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取净水的小弟，神殿要关门了！”
守卫催促道，陆景淮顺着木梯爬下去，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你的贡品我可以吃吗？”
“你刚刚已经吃了。”苏慕清浅笑道。
“那我明天来看你。”陆景淮安全着落。
苏慕清的一头银丝在水中如银藻般柔软顺滑随着水波轻轻摇曳，眷恋不舍的看着陆景淮。
“明天也有饭吃吗？淮哥哥……”
木梯差点砸到陆景淮的手，探头看向门外的守卫，丢下一句话，往兜里揣了一个贡品橘子就跑了。
“明天看你表现！”
殿宇内恢复宁静，苏慕清唇角微扬，躺在水中无所事事闭目养神，至于陆景淮会不会跟寒煜走，能不能解救他，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身体被冰凉的水包裹，脑袋昏昏沉沉，模糊平稳的脚步声朝他靠近。
他不想睡……
“海神大人竟会有如此粘人会撒娇的一面，真是千百年难得一见。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真实样子，会不会觉得恶心？
“你说，你的子民要是知道，你还与他在一起，三千万的灵魂会不会都得不到安息？”
意识重回苏慕清脑内，熟悉的身体和灵魂，那双湛蓝的眼眸和海水一样冰冷。
“副本前他来找我，副本里，你又前来，反反复复唤醒我是你们的恶趣味？”苏慕清连眼神都懒得分他一个。
“你不是想不起来，我帮你回忆。”黑袍人阴冷的笑道，“可惜了……真想让你再体验一次灵魂破碎的感觉，但你已经成碎片了。”
“陆景淮是无辜的，我们的恩怨就不要扯到他。”苏慕清垂眸说，“我如今这样，你又有何不满？”
“满意？你没化成灰烬我就不满意，哈里斯从我身边离开，我要你的誓约者也同样离开你！”
苏慕清闻言嗤笑，不屑与他争执。世界是他淹没的，好人他当，坏人自己当。
这锅甩的比印度飞饼还快。
“还是那句话，他们都没做错，并不是所有人都是罪该万死，你该留些余地也该给他们机会。”
“机会？你和我谈机会？当初我退而求其次，甚至只求冰川能安然无恙，我也不再追究他们的过错。再□□让，是他们在我的家园建立研究所！是谁抓走了我的哈里斯，杀我的子民。你以为失去记忆就可以忘记当初海上发生的事吗？
“苏慕清，我恨你的怜悯慈悲，虚伪至极，如今这样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他俊俏的脸变得扭曲，眼底是狂风暴雨的怒意，苏慕清轻叹。
大海需要冰川，冰川也要大海的依靠，他们都没做错，只是别有用心的人加剧了这一切的变化。
“我有我的使命和责任，海神的灵力对航行者没有任何作用……”苏慕清说，“如果恨我能让你痛快，那就恨吧，我的命你取了也不止一次……但加剧污染的不是我，你心如明镜。”
“你和“他”，我都恨，乃至整个世界。”
“几百年了，你都找不到“他”的破绽，连杀“他”都无法动手，承诺你的事“他”做不到。”苏慕清游到他面前，笃定道，“‘他’只会带你走向灭亡。收手吧，不要让这个副本也变成第二个海洋……”
“那就一起毁灭，让这个副本和世界为我陪葬，包括“他”。我没有什么好留恋的，疼痛和伤疤无法消除，我也不能放下！”
黑袍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背影清冷孤寂，皮下是数不清的伤疤组成的血肉之躯，汇成一颗阴暗扭曲的心。
是否过残存一丝善意……
苏慕清昏昏沉沉的陷入沉睡，阖上眼眸，晶莹的泪珠落入水中汇成珍珠，砸在他的心上。
冰精灵啊……
你们的王回不去了。
他的轻声低喃最后淹没在水里，陆景淮附耳倾听，屋里寂静无声，他偷偷摸摸的进门，蹑手蹑脚的绕过地上的杂物，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