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曼宁留在卧室,又容易沾染Alpha信息素的礼物?
无非就是一些柔软的纺织物。
围巾、大衣、毛毯、抱枕……几样东西接连掠过文森特眼前,每一样都符合要求,只是……
“不,行不通。”文森特眼神一黯,苦笑道,“你不了解他,他这人……从不收学生礼物。要是肯收,我这两年早把他的宿舍堆满了。”
学生?
原来是个教官啊,联邦军校居然还有Omega教官这种珍奇生物。
布德在那头无声地笑了,继而深表遗憾:“是吗?那……我们就得找其他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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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呢?”文森特冷不丁问,“浸染的事我晚点会自己想办法。你刚才说,‘第一步,信息素浸染’,那第二步呢,是什么?”
“第二步……听着可能有一点离谱。”
布德没马上正面回答,先给文森特打了一剂预防针,得到首肯后,才说:“你要向他传递一条明确的信息:你很期待和他拥有一个孩子。”
“你开什么玩笑?!”
文森特瞬间黑了脸。
他当然是想让曼宁怀孕的,这种事,试问天底下哪个Alpha没想过?但就算想得抓心挠肺,也不能宣之于口。
一个字也不能。
以他和曼宁如今的进展,师生往上,连暧昧都沾不了边,敢当面不知死活地来一句“你愿意给我生个孩子吗”,下一秒就得被拖进黑名单。
不,是刻进黑名单——拿冲击钻刻,这辈子都别想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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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德倒没被他的怒火吓住,开口时,语气依旧镇静,甚至是严肃的:“我没在开玩笑,海金斯少爷,请信赖我的专业判断。何况,以动机论,这件事捆绑了我的前程,一旦搞砸,你决不会再拜托令尊向麦钦部长引荐我,我有什么理由害你?”
对,他没有理由。
文森特这才压住了叱骂的心,只听电话里说:“我的建议基于一个非常简单的事实:性|欲源自繁殖欲。为什么Alpha信息素能促使Omega发情?因为它的气味中蕴含了一条对Omega极具诱惑力的信息——我,能让你怀孕。”
“Alpha信息素本身,哪怕契合度拉到满,也只是一种表层诱惑。藏在它背后那个‘孩子’,才是致命的深层诱惑。”
文森特一愣,怒火尽数散去了。
他知道,布德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但……”他犹豫着道,“我和他的关系,还远远没到能提孩子的地步。”
“只要你提,就能到。”
“……!”
文森特眼眸乍亮,握着手机的那侧腕部分明颤动了一下:“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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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Omega和二十二岁的Omega,性成熟度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布德解释,“他今年如果刚满十六,繁殖欲或许还能压一压,但很不幸,他二十二了。这个年纪的繁殖欲早就不以本人的意愿为转移了,只取决于储精池的兴奋程度。”
“以报告上的性激素水平,海金斯少爷,你估计都想象不出他发情时会有多么……”
布德戛然而止,及时收住了某个溜到舌尖的脏污词汇。
他思索两秒,换了一种相对委婉的表达:
“请原谅我说一句冒犯的话。基于你喜欢甚至仰慕他的现实,这话听起来可能非常刺耳:Omega这种性别,无论平常是害羞得不敢正眼看人,还是高傲得不屑正眼看人,发了情,就只有同一副面孔,猫狗似的,满脑子只想被Alpha搞大肚子。”
“他……他不一样。”文森特条件反射地驳斥。
“一样。”
“不一样!”文森特火冒三丈。
那边却从容地笑了,仿佛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海金斯少爷,别骗自己。扪心自问,你真的希望他和别人‘不一样’吗?”
文森特哑巴了。
是。
他承认,他巴不得曼宁在床上也变成那副浪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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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来教你诱导。”
布德实在是个很擅长察言观色的人,一秒不到的微妙死寂,他就读出了文森特的尴尬,主动将话题往前跳了一步。
“除了告诉他,你非常想跟他有个孩子,你还需要往他脑中植入一个具体的婴儿形象:大约四五个月大,白白嫩嫩的,越可爱越好。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是一个男孩,Alpha,一头珀金色头发,还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
“……我?”
文森特呼吸一滞,隐约领会了布德的意图。
布德点了点头:“聪明。”
“只要这个金发碧眼的小婴儿印刻得够深,就能在发情期第一时间霸占他的理智。那么,他还有丝毫空间去幻想其他Alpha吗?不会的。因为只有你,才能让他怀上这个孩子。”
“第一步,信息素浸染;第二步,孕育诱导。这组双保险走完,从此,他就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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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夕阳斜照。
文森特沉默着立在窗前,脸色凝重。
楼下是川流的人潮,军校生们陆续考完试,结伴从学校各处返回了宿舍。电话早已挂断,黑了屏的手机弃在桌上,布德的话却仍在耳边萦绕。
他有些心绪不宁。
倒不是怀疑布德的忠诚,这位小医师还要仰赖海金斯家才能出头,必然会全力以赴帮他——是他自己下不了决心。
他害怕,怕就此埋下一枚隐雷,某一日走漏了风声,捅到曼宁面前,汲汲营营得来的爱情终要灰飞烟灭;也愧疚,愧疚于他正打算趁人之危,将曼宁发情期的弱点利用到极致。这并非君子所为,而他一向……
暮光斜移半寸,经由玻璃折射,刺痛了文森特的眼睛。
他避光一躲,视线却刚好不偏不倚地掠过了楼下一行人,那踌躇不决的眼神竟如钝刀子架在砺石上,顷刻磨出了锐利的恨意。
只见狐朋狗友四人组勾肩搭背,正沿着网球场向一年级宿舍走去。
明明穿着同样的雪地迷彩,有一个人却格外惹眼。他步子悠闲,一手插袋,一手百无聊赖地甩飞了学员帽,在空中潇洒地打个小回旋,又分毫不差地一把接住。
狗叼飞盘都这样。
活灵活现的。
文森特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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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情敌,格斗考场上那暧昧到湿粘的双人互动一秒浮现在眼前,1080p高清回放,外加死机式循环。文森特一口腥血涌上喉头,视野都因飙升的血压而黑了大半圈。
他刚才竟然……心软了。
疯了么?
难道要为了这一丝荒谬的仁念,就放弃一年一度屏障瓦解的绝佳契机,再慷慨白送对手一整年,好跟他公开抢人?
裴兰顿可不是什么谦逊礼让的善茬。
Alpha之间的求偶竞争向来无所不用其极,脑子一热,脱裤子硬上的也不在少数。曼宁特殊在武力值高,硬上只会死无葬身之地,但凡软乎一点,能被裴兰顿一口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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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双手撑着窗台,目送那个仇恨值堪比人形靶纸的身影踏入了宿舍楼大门,眼神一点点阴冷起来。
裴兰顿,你记住,在这件事上……错的不是我。
是你。
该为此忏悔的是你。
我原本有充裕的时间追求曼宁,用一种最温和的步调,润物无声,徐徐图之,不借助暗中谋算,更不必背负道德债,我们会拥有一个无限完满的未来。是你非要入场搅局,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才迫使我出手自保。
对,不是算计。
是自保,是反击,是情感上的正当防卫。
如果将来因为这件事,曼宁和我生出了什么嫌隙,裴兰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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