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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冻小说网 > 是教官,不是求偶申请处 > 第96章 偏爱

第96章 偏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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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深夜,放晴一整日的圣希维尔落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于无声处覆盖了上百公里山野。

路灯下,雪烟霏微,一道身披纯白军官大衣的人影沿着木栅栏,走过一树又一树山茱萸和垂花紫薇,侧身一拐,推开一扇钉有『Alpha一级禁区』警示牌的门,踏进了Omega们的小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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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径曲折,草坪染白。水池结了一层薄冰,冰下几尾游鱼。

天寒地冻的,屋檐下的那把摇椅空了,阿尔兰德教授的两个心肝宝贝——长毛三花和垂耳小猎犬——都躲回了屋内睡觉,空留一根磨牙骨头在椅垫上。

还有一只滚去了远处的草编玩具球。

曼宁踏上台阶,捡起那只孤零零的草编球放回椅垫上,和磨牙骨头偎在一块儿,然后掏出钥匙,打开了走廊最角落的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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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很暗,也很暖。中央空调无声运转着,窗帘缝隙中漏入一丝微光。

他反手关了门,往门板上一靠,疲倦地吐了口气。黑暗中,碎雪逐渐融化,大衣肩头洇开了三两点水痕。

又一天过去了。

终于。

一股没来由的低落感包围了他,混杂着孤独、忧郁和自我厌弃。人的心理状态是很容易受季节影响的,尤其是对天时更敏感的Omega。成年后,曼宁的每个冬天几乎都不太好过,除了生理机能衰退,还倦怠、畏寒、渴望某种贴肤的暖源。

想……被用力抱一抱。

每回去白鸥镇拜访卡锡教授一家,他的夫人吉安娜教授总会颠着小碎步迎上来,给曼宁一个霸气豪迈的拥抱。夫人个头敦实,胖嘟嘟的圆梨身材,带着慈爱的笑容和西芹肉丸汤的浓香,“嘭咚”拥了他一个满怀。

热情,坚定,不容拒绝。

曼宁很喜欢这种感觉,顺带着连卡锡教授煎焦的土豆饼都成了无上美味。

凛冬时节,他偶尔会想念吉安娜的拥抱,又不好意思隔三差五就跑去叨扰。所以,大多数窗外飘雪的日子,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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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宁脱去大衣,往椅背上随手一搭,走到了床头柜前。他没有旋亮台灯,而是摸索到旁边的另一个开关,轻轻按下了它。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先是亮起了一支“路灯”。它三四寸高,投下巴掌大的一团光,照出了草坪、乐队和宾客。

然后,一串碎钻似的小灯泡开始飞速游走,折过四道弯,勾出了方方正正的栅栏。

再然后,拱窗、钟塔、门柱灯、洗墙灯……所有光源在同一秒点亮,一座灯火通明的乡村小教堂出现在了曼宁眼前。

暖调的色温自带一种宁静的夏夜质感,在它的烘托下,青草、野花、萤火和白玫瑰交织出热闹的暑气,降临在万物萧索的寒冬。十二月的雪夜,窗外隐约传来了一声声燥热的蝉鸣。

曼宁目不转睛地望着它,在床畔慢慢坐了下来,冻僵的指尖开始回暖。

很漂亮。

是那种第一眼看到,就会惊叹到呼吸暂止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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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他收到了裴兰顿发来的消息,说要送他一件礼物。

起初他婉拒了,没想到二十秒内,收件箱里一口气“哐哐”砸进来五条新消息。Alpha言辞恳切,夹杂着几处匆忙间的拼写错误,说不是什么昂贵的厚礼,只是向韦森教官学了一点粗浅的木工活,抽空做了件小工艺品,用的也是废弃木料,不值钱的。

他信以为真,这才答应了。

和归还围巾那次一样,裴兰顿主动将礼物留在了哨塔上,没要求私下见面。曼宁取回来一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抽空。

还真是抽了很多空啊。

植绒草坪,繁花星星点点,黑白鸢尾小径是用两色碎石一粒粒手工拼成的;栅栏有几处豁口,吻合了现实中被野鹿踹断的位置;教堂外墙是原木横板,做了旧,纹理斑驳,色差自然,保留了半个世纪的岁月痕迹。

连那一株冠盖如伞的白橡树……看着也像是真树枝做的。

不值钱么?

以曼宁的看法,它应该摆在工艺品店的临街橱窗内,沐浴在射灯明亮的光芒中,再挂上一枚数字不菲的价签。

不该收的。

一份倾注了太多心血的礼物,相应的也承载了太多情谊,而曼宁已经下定决心,要斩断裴兰顿野草一样疯长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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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大雨滂沱的周六只是一场意外,源于自己在哨塔上的一时心软。裴兰顿却似乎理解成了某种“进展”,甚至是准许更进一步的“鼓励”,将他在教堂内的嘱咐忘了个一干二净,课上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滚烫。

除了频谱共鸣这个缘由,也要怪他主动给了一次私底下相处的机会。

身为教官,他理应是负责把控事态发展的一方。

于是,曼宁不再造访哨塔,掐断了“偶遇”的可能性,加上即将到来的圣诞假,希望借由长达两三个月的断联,扑灭裴兰顿这一团给点氧气就窜上天的火。

可惜裴兰顿天生不懂什么叫放弃。

曼宁这边裁短一截,他那边就忙不迭地添长一截,缝缝补补,非把断桥续上不可。诡异的是,他这人……

竟然每一次都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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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这座小教堂并不在曼宁的床头柜上,甚至都不在宿舍里。

收到礼物的第一夜,它被留在了MPE部办公室;

第二夜,它虽然有幸住进了曼宁的宿舍,位置却在最偏远的窗台上,还被窗帘遮挡了大半;

第三夜,它悄无声息地搬去了餐桌;

第四夜,它蹦上了书柜;

第五夜,它终于完成了四段跳,被曼宁亲自摆上床头柜,和当地原住民——五寸的旧相框放在一起。

相框里是一张老照片。

山丘,荒草,夕阳,流云,一辆停靠在路旁的轻型战术车。

两个身穿林地迷彩的年轻军人坐在车前盖上,小小的孩子站在中间,双臂用力展开,气吞山河地一边揽住一个。爸爸们歪头向他靠拢,肩抵着肩,三张脸亲昵地挤作一团。

风吹乱了孩子的乌发,他面对镜头,笑得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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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抚过相框,隔了一段空,又抚过了守护小教堂的参天大树。茂密的枝叶蹭弄掌心,毛茸茸,痒兮兮,像小动物刺挠的毛发。

裴兰顿,谢谢你的礼物,它和我的旧相框实在很登对,只是……

下不为例了。

往后,无论你怎么示好,哪怕奉上更用心的礼物,大约也只会收获一个铁石心肠的冷面教官,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也希望你能明白……

我并不是真的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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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雪重,寒气挥之不去。

曼宁一个人冒雪步行回家,筋骨还冷森森地冻着。他坐在床头,陪相框中的双亲待了一会儿,起身脱掉衣物,光脚进了浴室,想先冲个热水澡。

经过镜子时,他猛然刹住了脚步。

身体僵滞地偏过一个小角度,只见赤裸的后背上、肩胛骨侧缘,赫然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血丝渗得极凶,肩背微肿,遍布不均匀的紫红斑块,几乎像是颜料刷一笔笔粗涂上去的。

这……不对劲。

太严重了。

曼宁不是不知道自己大概率受了伤——下午那一发不讲规矩的背摔,他是结结实实吃满了的,痛感火辣,大半天过去了,非但没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他只是没想到,裴兰顿的破坏力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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