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鲁鲁托通过这一场表演赚得盆满钵满，他有些舍不得萨利离开了，但是某位大天使长的眼神实在是过于冰冷了。鲁鲁托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收回了看向萨利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起来比来的时候更加亲密了。鲁鲁托心道。

即便地精一族现在已经不需要圣剑庇护，它依然是地精族不可或缺的信物。

它在很久很久之前就被插进石缝中，等待某位勇者可以拔出它。

当然，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很少会有地精再对圣剑产生什么浓厚的兴趣了。相比于老掉牙的故事和虚无缥缈的勇者，他们更愿意去做些发明。

这使得圣剑显得有些寂寥。

它位于吉修斯高原的边陲，深埋于在一座巨大的枯石中。

萨利之前见过圣剑一次，也只见过一次，那一次它也插在石缝里。

鲁鲁托弯腰，冲萨利说：“现在，您可以拔出它了。”

萨利看着死死插在石缝里的圣剑，有些犹疑：“我？”

鲁鲁托郑重地点头：“这一切归功于您，圣剑只能感受到你的召唤。”

萨利试探着走上前，他站在巨石前，显得格外渺小，荒凉的高原成了辽阔的背景。

萨利静静盯着眼前的剑柄，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准备，结果很轻松地就拔出来圣剑。

他有些惊诧地掂量着手中的长剑，开始怀疑鲁鲁托说的是不是骗人的。

——这么容易就拔出来了也配叫圣剑？

他看着剑托上的宝石，刚刚从石缝中挣脱出来，剑托上还沾了不少尘灰，宝石也被沙土遮住了光芒。

萨利几乎没有犹豫，把中间那颗湛蓝色的宝石扒了下来，整套动作干净利落。

目睹全过程的鲁鲁托：……

萨利察觉到鲁鲁托的视线，指了指手上的剑，说：“那剑怎么处理？交给你还是插回去？”

鲁鲁托耸耸肩，指了指巨石的那道裂隙，说：“放回去吧。”

萨利照他的话做了。

鲁鲁托看着那柄剑，说：“它会等待下一个有缘的勇者的。”

萨利抱了抱胳膊，忍不住吐槽：“能不能不要这么煽情。”

下次来还要再拔一次，不纯粹找事吗。

鲁鲁托：……

萨利有些不放心：“少了一颗宝石会有什么影响吗？”

鲁鲁托摇摇头：“圣剑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只需要照做。”

萨利耸耸肩，尊重鲁鲁托的想法。他自巨石前回头，托拜厄斯站在旷野上，狂风卷着他的金发，大天使长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等待他。

萨利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他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跃到托拜厄斯身边，朝他晃了晃湛蓝色的宝石，笑了一下：“你看，像不像你的眼睛。”

托拜厄斯自然而然的拥住萨利，也微微勾起唇角，声音淡淡的：“没我的眼睛好看。”

萨利细细端详了一下，哼哼两声，说：“我以前怎么没想到你这么善妒呢。”

托拜厄斯眨眨眼：“这也算吗？”

“有股酸味。”

托拜厄斯不反驳，只是伸出手捏了捏萨利的后颈。

“事到如今，还差最后一样东西。”

萨利一面将宝石放进口袋贴身保存，一面说。

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最后一样东西是一滴魔王的鲜血。

“梅拉狄斯说他为我流过血，我却一点也不记得，在我的印象里，他即便受伤，伤口也不会有一丝血。”

“现在，我甚至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哪。”

萨利站在风里，有点迷茫。

托拜厄斯想到之前梅拉狄斯的出现，他拉住萨利的手，带着对方慢慢从风口离开。

“他大抵意识到你的离开不是一次简单的逃亡。你想要解开卡门之禁，但是，你确梅拉狄斯知道如何解开卡门之禁吗？”

“他始终认为你的逃离只是游戏人间，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何天使站在一起。他似乎并不知道和天使的结合也对卡门之禁有效果。”

萨利回想起和梅拉狄斯的谈话，当他得知自己要取他的血时，梅拉狄斯有片刻的愣神。

“你忘记我之前说的吗？”

托拜厄斯轻声：“圣域藏书阁中的《魔鬼启示》是全大陆唯一记载了破解卡门之禁方法的书。”

“梅拉狄斯之前觉得你有卡门之禁在身，无论你身在何方，你的结局终究是回到他身边，所以他纵容了你的逃亡。”

“但是，如果他现在意识到，卡门之禁有法可破，他兴许不会这样淡定了。”

萨利抿唇，他不得不承认，依照他与梅拉狄斯相处这么多年的经验，对方确实会像托拜厄斯所说的那样。

托拜厄斯抬头看向天边的云朵，日光刺眼。

“现在，我们或许应该回到圣域去。”

“你觉得梅拉狄斯会去藏书阁吗？”

托拜厄斯回答：“应该吧。毕竟，他只是意识到了卡门之禁有破解之法，但是不知道你现在进行到了哪一步，他得掌握足够的信息来阻挠你。”

萨利原本想问梅拉狄斯一个恶魔如何才能进入圣域，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当初也用邪门歪道到了托拜厄斯的家门口，梅拉狄斯一个魔王，手段应当比他只多不少。

“来吧。”

托拜厄斯站在日光下，张开翅膀，洁白的羽翼遮盖住阳光，天使长背着光，朝萨利伸出手。

羽翼上的每一簇羽毛似乎都在蛊惑着他。

“和我回圣域吧。”

萨利很喜欢托拜厄斯的翅膀，他自然无法忍受托拜厄斯似有若无的诱惑，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

梅拉狄斯此时行色匆匆，并不像离开后台时那样轻松。他第一时间回到鲁陀塞，翻找王宫中的藏书，却发现没有一本书提到了卡门之禁的消除方法。

他盯着手中羊皮纸的卷轴，心中的天平在不断摇晃。

——卡门之禁是否有真正的消除之计。

——如果有，托拜厄斯是不是知道。

还是说，卡门之禁根本没有消除的方法，这一切只不过是萨利和托拜厄斯的无聊游戏……

梅拉狄斯揉皱了卷轴，他的神色在烛火下几乎阴沉。

无论如何，他得去圣域探个究竟，而且必须立刻。

他知道怎样进入圣域，恰巧有趁手的工具。

至于萨利想要他的血……

梅拉狄斯想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如果他还是幼时的自己，可能会再为萨利流一次血，但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

他早就意识到流血解决不了问题。

梅拉狄斯的眸色深沉，倒映着跳动的烛火。

他叹息一声。

萨利，我不会再为你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