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狄斯幽红的眼瞳宛如毒蛇信子,肆无忌惮地舔上萨利。托拜厄斯身形一侧,毫不留情地挡住了梅拉狄斯的视线。
梅拉狄斯挑眉,语气轻描淡写:“别这样,这位天使长。我和萨利认识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托拜厄斯没有理会梅拉狄斯,自顾自地把花放在了萨利手上。
梅拉狄斯摊了摊手,他捧了一束深黑曼陀罗,现在那束花被他挤在臂弯已经微微变形了。
梅拉狄斯毫不在意,他语气轻松:“看来离开鲁陀塞、离开我之后,你的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萨利从托拜厄斯身后探出雪白的脸,紫罗兰色的眼睛瞪着梅拉狄斯,讥讽道:“喂,梅拉狄斯!我的生活从来不是你的附庸,你大可不必把自己说得这样伟大。”
“远离你会让我当然觉得好过,不仅如此,我应当提醒你,你才是把我生活弄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
萨利抱着托拜厄斯送的花,包装纸被压在胸前,发出纸张的摩擦声。
托拜厄斯朝梅拉狄斯扯出一个淡淡的笑。
梅拉狄斯心道:他是在和我炫耀吗?好恶心的天使。
托拜厄斯毫不躲避地同梅拉狄斯猩红的眼瞳对视,他不动如山,表情冷漠得完美无瑕,萨利站在他身后,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托拜厄斯静静地说:“别这样,这位魔王,你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梅拉狄斯咧开嘴巴,露出尖牙,他冷漠地“哦”了一声,把目光投向萨利。他尖锐的目光好像想要把托拜厄斯的身躯刺穿,以此窥视到他的珍宝。
“我认为我们需要好好谈谈,萨利。”
梅拉狄斯站在门口,最后一声萨利念得低低的,像是恳求、像是絮语。
托拜厄斯心想: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撕烂这个恶魔的嘴。
后台的顶光打在托拜厄斯的脸上,他冷笑:“别装可怜。”
萨利倒是很有兴趣的样子,梅拉狄斯能看到他伸出来的犄角。
“你想谈什么?”
梅拉狄斯有些为难:“我认为恶魔间的谈话的第一步应该是让天使先离开。”
托拜厄斯的目光冰冷地刺向梅拉狄斯,转瞬又柔和下来,转身和萨利对视,他微微低着头,光线扫在他的脸庞,他轻轻问:“我需要离开吗?”
萨利作为第一魅魔,这种勾引的技巧过于拙劣,他一眼就看破,不过他很享受托拜厄斯这种近乎讨好的训从。
不过,萨利还是轻轻拍了拍托拜厄斯的脸,挑了挑眉,抱歉地说:“我想是的,不过,我保证就一会儿。”
托拜厄斯皱眉:“我担心他会伤害你。”
萨利勾了勾唇:“那你就再把我救回来,我相信你。”
托拜厄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梅拉狄斯早已不耐,他冷冷地打断:“拜托,你能不能不要再和他调情了。”
“萨利不懂,你难道也什么都不懂吗?天使长。”
梅拉狄斯目光凌厉:“我认识萨利的时间比你久的多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勾引他了,你们天使只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吗?”
托拜厄斯冷嘲:“先看看你自己吧,恶魔。比起我,你还是先藏好自己想冲萨利摇的尾巴吧。”
萨利眼见气氛越发剑拔弩张,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好了,朋友们,我们暂时休战。”
他从托拜厄斯身后走出,看着许久不见的梅拉狄斯,说:“梅拉狄斯,我们俩的账还没有算完。”
托拜厄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退至门外。
梅拉狄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和托拜厄斯擦肩而过,自来熟地挑了把舒服的椅子坐下。
萨利语气淡淡:“如果你一定要把我俩之间的恩怨这样轻飘飘地带过的话,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是不会同意的。”
梅拉狄斯坐直身子:“我不明白,萨利。我们之前那么要好,我们是最亲密的伙伴,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是,我们是伙伴,但也仅限于伙伴。因为你的逾越,你把我们的关系弄得一团糟,才让我们走到这样的地步。”
梅拉狄斯不置可否:“什么地步?我接受你我二人针锋相对,我喜欢看你富有攻击性的样子。但是,你选择和天使站在一起。”
后半段时,他的语气骤然冷了一下。
萨利并不害怕。
或者说,从小到大、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害怕过梅拉狄斯。如他所言,他们二人曾经确实无话不谈,也密不可分。
萨利的离开斩断了一部分联系,但是斩不断他们之间最深层的纽带。
萨利歪头:“你在指责我吗?”
“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和天使,玩玩就行了,为什么不能和你之前那些床伴一样呢?”
梅拉狄斯:“天使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都烂透了。”
萨利也找了个靠椅,坐在梅拉狄斯的对面。
光线把他们二人的位置恰好分割开来。
“我如果不和他在一起,我根本没办法活下去。”
萨利冷笑,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腕:“给我用卡门之禁的是你。”
梅拉狄斯笑:“对啊。所以你一开始就留在鲁陀塞该多好呢。”
“你现在也可以选择和我回去。”
梅拉狄斯从臂弯处把曼陀罗再次拿出来,献给位于他对立面的萨利。
萨利的脸在灯光下更加美艳,他静静地沉没在光晕中。
梅拉狄斯递上花束。
萨利没有伸出手,他坐在原地,盯着梅拉狄斯渐渐冷下来的脸,笑:“时至今日,不要再做梦了。”
“我不会忘记你带给我的一切。”
“我要亲自取你的血。”
梅拉狄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慢慢绽放出一抹笑容,他深深地盯着萨利,像是要看穿萨利的眼底。
“血?那玩意儿我很早以前就已经给过你了,萨利。”
他轻轻叹了一声,低低念着萨利的名字。
“可是你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瞧,你一直都是这样。”
“我有时候倒是希望你把我当做猎物,当做盘中餐。可惜你没有。”
梅拉狄斯阴湿的目光再一次扫遍萨利的全身。
萨利环臂,依然不动如山。
梅拉狄斯像是在下最后的判决书:“你才是自始至终最冷心冷情的那一个。”
萨利轻轻点了点头,说:“是吗?这是魅魔的基本操守。谢谢你的认可。”
梅拉狄斯起身,曼陀罗被他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和托拜厄斯的那束花并排。
“我等着那一天,你亲自来。”
梅拉狄斯低声:“你总能让我流血。”
萨利站在原地,目送梅拉狄斯的离去。
他思考着梅拉狄斯的话。萨利需要判断魔王的话是否可信。
梅拉狄斯到底有没有为他流过血。
吊灯摇晃,带动室内的光影摇曳,投下一大片不知名的阴影。
萨利倒在靠椅上,托拜厄斯从门外走了进来,顺手锁上门。
他面上看起来依然很冷静:“我没有偷听。”
萨利躺在靠椅上,歪头看向托拜厄斯,在摇晃暧昧的光影中,他笑:“是么?需要我给你一些奖励吗?”
他轻声:“过来吧,天使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