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田之外，恋次和雏森桃喝着茶，突然同时打了个寒颤，恋次自言自语：“怎么突然变冷了？”

雏森桃却皱起了眉头，她站了起来，“是小白，难道他又控制不住灵压了？不行，我得去看看。”说完就跑了出去。

恋次一脸懵逼，也跟着雏森桃跑了出去。

一个瞬间，雏森已经到了冬狮郎的家门口，她把门一拉开，就见一个人从门后滚了出来。

滚出来的人，正是蝉衣，她因为背后没得靠的，又被冬狮郎灵压压制太久，一个腿软，滚了下去。

冬狮郎想拉住她，无奈她滚的太快，没有拉住。

恋次看到从屋里滚出来的蝉衣，大吼大叫：“蝉衣你怎么了？！没事吧。”说着，哒哒哒跑上来扶人。

冬狮郎看着蝉衣被人扶着，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没事，就是腿软。”蝉衣靠着恋次撑起身来，拍了拍衣角的灰，兔子一样跳到了恋次背后，等众人看不见的时候，给冬狮郎做了一个鬼脸，冬狮郎感觉自己的刀又硬了。

快要天黑时，蝉衣他们告别了冬狮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静灵廷。

蝉衣赶在春节前，回到了朽木家，和白哉还有露琪亚吃了一顿年夜饭，然后在朽木府的最高处，一起放了烟花。

这天，就连一向冷脸的朽木家主，都带上了笑脸。露琪亚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

看着满天绚烂的烟花，在天空肆意绽放，蝉衣为自己许下明年平安、蓝染走开的愿望。

在朽木府外，恋次把他从首饰店里买的珍珠串成的头花放在信封里，压在了露琪亚宿舍的枕头下。

蓝染才从实验室出来，他对于崩玉的研究陷入了停滞，他走到水龙头前，把手上的血水洗掉，脱下白外套，一个人走在了人群中。

海燕坐在家里的案几前，擦着他和亡妻的照片，他的身影在微弱的烛光中，看着外面璀璨的天幕。

乱菊回到了她和银的家中，她一直等着，12点过了，那个人都没有回来。

浮竹看着京乐喝酒，更木剑八正在睡觉，好像很不耐烦被烟花声吵醒了。

冬狮郎和雏森桃一起坐在家门口，像他们儿时一样，等待着跨年的钟声。

*

新年过后，就是忙碌的死神生活。

成长好像就在一瞬间，但是蝉衣知道，自己的成长并不是一瞬间，她新年的愿望还是没有实现，就和她以前许下的许多愿望一样。

她似乎从来就不是被上天眷顾的人，她要得到什么东西，总要拼尽全力，她如果要向下坠落，却只需要一瞬间。

所以，她总是不愿妥协，拼命挣扎，不过这一切在蓝染面前好像都是徒劳，也许蓝染看她的独角戏就像是观看小丑的表演。

总的来说，她被蓝染裹挟了，以一种她没有察觉的方式。

蓝染的浸染，就像是水渍一样，静默无声，慢慢包围，等你发现地上潮湿的时候，水已经不知道流出了多少。

蝉衣最先发现问题，是因为她近段时间的灵力，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上涨。上涨的过程不算快，是以最初她也没发现。

可，蝉衣的灵体有损，她唯二两次灵力突然增加都是因为吸收了虚和其他灵体，所以蝉衣才觉得不对，十分不对劲。

但日积月累，突然，某一天，蝉衣就像开窍一般，觉得她的世界充满了虚假。她的灵力上涨，竟然已经超过了恋次。

那天她发了疯一样冲向蓝染，蓝染正在和雏森下棋，蝉衣没有管其他的人，她的眼中只剩蓝染，她走过去，踹翻了棋盘，一把抓住蓝染的衣领。

雏森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在原地，她问：“蝉衣，你在干什么？不要别蓝染大人无礼。”

这时蝉衣才注意到蓝染旁边还有人，她的表情很乖，有一种疯狂的死寂，蝉衣开口：“你走开。”

雏森还想说什么：“可是…”

蓝染打断了她，“没关系，雏森你先下去吧。”

雏森还有点犹豫和担心，但是她全方位地信任和依赖蓝染，也只好说：“是…”

等人离开，蝉衣就迫不及待地质问蓝染：“你做了什么？”

蓝染被蝉衣抓着，衣领歪到了一边，眼镜也有点歪斜，但并不影响他贵族般的优雅和从容。

他用一只手把眼镜推回鼻梁，说：“发现了吗？蝉衣。”

蝉衣听到蓝染承认，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落下砸死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她因为愤怒而太阳穴处暴起一天天青筋，“你他/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说到最后，蝉衣双手抱头，以一个婴儿般的姿势抱着自己。

蓝染还是很平静，他轻柔地抱住了蝉衣，不顾身下人的僵硬，用蛊惑人心的口吻说：“蝉衣…获得力量的感觉不好吗？我是在帮你啊，蝉衣，你放心，上次你吸收了同伴只是个意外，你最近只吞噬了虚而已，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的，别怕。”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背。

蝉衣浑身颤抖，开口却很不客气：“你给我滚，别靠近我！！”

这次蓝染按住了蝉衣反抗的身体，用力收拢手臂，他继续说：“蝉衣，别这样，我们之前应该可以很好的相处。”

“滚！！”

蓝染没有管女孩的暴怒，他只是自言自语：“蝉衣，因为你，我的实验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你放心，等我实验完成我就给你自由。”

蝉衣的眼神很冷：“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蓝染的叹息从胸腔传出：“因为啊蝉衣，你已经走不掉了，自从你得到了吞噬的能力，自从你吞噬虚，自从你吞噬了同伴…蝉衣，回不去了，你和我早就在一条船上了。”

“不…我不要！”蝉衣的情绪，有点崩溃，“对，我要去告发你，大不了，我们一起下地狱！”

“别傻了，蝉衣，你杀同伴的证据都保留着呢，你觉得中央四十六室是会信你，还是一个为了力量手刃同伴的人？和我一起吧，实验就快结束了，和我一起创造新的世界吧。”

蓝染握住了蝉衣颤抖的双手，那一瞬间，镜花水月解开，蝉衣看到了她真实的记忆，她以为的执行任务，都被曲解成一次次的吞噬，在静灵廷的地下，牢笼里的虚，被她一点点吞噬。

她的情绪一下子崩溃，趴在地上大哭，蓝染把她抱在了腿上，他抱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蝉衣只觉得麻木，她连身体都懒得动，只是哭，放声大哭。

她哭了很久很久，好像每次遇到蓝染她斗哭得那么狼狈，她没有办法停止哭泣，就像她也没法办法停止不断向前的命运。

最后，她说：“你会下地狱的。”

“蝉衣，我在地狱等你。”

从那天开始，蓝染没有再用镜花水月控制她，她“自愿”加入了蓝染的实验。

她的灵力增长之快，就连白哉都问过她原因。她在队里接的任务越来越高，实战和灵力都越来越强。不到两年，她就成为了三席。

恋次和露琪亚说，又一次感受到被蝉衣的实力支配的恐惧了。

“唉，蝉衣一直都是我们之中最强，啊…好不甘心啊，之前蝉衣明明还排在我下面。”恋次对着露琪亚抱怨。

露琪亚微笑：“蝉衣升迁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对吧，蝉衣？…蝉衣？蝉衣？怎么回事，最近看你兴致都不太高。”

蝉衣回过神，发现露琪亚在叫她：“啊，没什么，想点事情而已。”

恋次也道：“对啊，最近你怎么总是心神不宁？”

“是么？可能太累了吧？”蝉衣勉强打起精神回答。

“那你要不还是好好休息？本来说今天去庆祝一下的。”

蝉衣：“嗯，明天吧，今天有点累。”

告别了露琪亚和恋次，蝉衣向着那个秘密基地而去，她是有点累，但主要是因为今天到了“约定”好的日子。

蝉衣又一次吞噬了虚后，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蓝染在旁边记录、观察。

几个小时后。

“今天辛苦了，蝉衣。”蓝染笑着对她说话。

蝉衣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换好衣服就离开了。离开前，蓝染抛给她一个瓶子，告诉她：“你最近情绪越来越不稳定了，我提议让你吞噬死神，考虑的怎么样？……好了好了，别这样瞪着我，知道了，我给你拿了一些药，用来稳定情绪，记得每天早晚两次各一颗。”

蝉衣握住手上的瓶子，想砸在蓝染的脸上，手握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放在了怀里，没有打招呼就离开了。

蝉衣走后，蓝染看向黑暗深处：“既然来了，就出来吧，银。”

银从黑暗中走出，用玩世不恭的语气说：“啊咧咧，蓝染副队长还是一如既往的敏锐啊，不过这样真的好吗？瞒着小蝉衣，这样她可是会恨你的哦～”

蓝染抬了抬鼻梁上的眼睛，“我不会让她知道的。”

世间之事，凡有所得，必有所失。

吞噬他人获取力量，也终究会反噬；由负面情绪组成的虚，终究带给了蝉衣各种负面的情绪，让她的精神力越发不稳定，走在哪里都有种破坏一切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