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儿从楼上下来,见顾晞云竟然来了,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姐姐,你来啦!太好了!太好了!姐姐一直说没能亲眼来看看铺子,今儿我就带姐姐好好瞧瞧。”
“好啊。”顾晞云笑着拍了一下憨儿的肩膀,“你小子,干得不错嘛!”
憨儿嘿嘿地笑:“都是姐姐教的。”
顾晞云叫憨儿把小红先安置在雅间休息,然后才悄声跟他说:“你打发人去悄悄雇一辆车来,停到后门,我想去城门口逛一逛。”
憨儿一向是听顾晞云的话的,二话不说,也没问她为什么要去城门口,立马派了一个小伙计去了。
在憨儿的带领下,顾晞云楼上楼上都看了一遍,还尝了几样特色菜,又尝了烤串,对于做法、味道还现场指点了几句。
这时,小伙计回来了,说车已经雇好了,现在就在后门等着。
顾晞云:“那行,那我先去了。”
憨儿道:“姐姐,我陪你一块儿去。”
顾晞云摆摆手:“不用,你留在店里,稳住小红。”
她从后门出去,坐上车去了京城南门。
到了地方后,她下了马车,试探着走向城门口。很好,并没有人来拦她。她心中狂喜,看来秦诏并没有安排人跟着她。
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地直接走了。
可是,她观察了一下,进出城门是需要路引的。并且她今日出来是一时起意,没有任何准备,身上连钱都没带多少。
站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又上了车,叫车夫顺原路返回。
却不知两名暗中盯着她的暗卫见她上车,这才将腰间的刀回了鞘。
刚才她是要真出了城门,只怕此时已经被逮住,押回靖南公府了。
顾晞云依旧从后门回了铺子。
小红正站在一楼的楼梯口,焦急地问着:“姑娘到底去了哪里?你凭什么不让我上楼去找?你再不放姑娘出来,我就喊人了!”
憨儿低声地耐心解释着:“刚才在楼上雅间,姐姐遇到了一位相熟的夫人,两人想要说说话,吩咐了不叫人打扰的。”
“小红——”顾晞云上前一步,“那会子送那位夫人出去,我们在门口又说了几句话。”
“姑娘,你可把奴婢吓坏了。”小红几乎是扑上前,拉住了顾晞云。
“好了,我能有什么事儿?这可是我自己的店。”顾晞云拍了拍小红,“走吧,也该回府了。”
二人又从前门坐车,回了靖南公府。没多久秦诏也回来了,并没有派人问她早回来的事。
这下顾晞云心中提着的一口气彻底松了下来。
她开始悄悄地做起了准备,为将来时机成熟时跑路。
她叫憨儿想法子,看能不能帮她弄到一张路引。她准备了好几身男装,还有一些能遮掩肤色,乔装打扮的东西。她还用自己拙劣的女红在里衣上缝了内袋装银票。
她几乎每晚睡下后,都会看看这些东西,心中充满了喜悦。
那日跟着顾晞云的两名暗卫是秦九和秦十,一回府,他们二人就向秦诏报告了那天的情况。
顾凌霜不认顾晞云,说她是假扮的,她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在城中开了店,那天跟在他们队伍后面一起回京的小乞丐在帮她打理。她独自跑到城门口,看样子是想走,最终却又回来了。
秦诏暗自嗤笑一声:大概是舍不得她的银子吧?毕竟那店刚开没多久,只怕本儿都没回。
“还有,爷,我们跟着顾二姑娘的时候,发现还有几个人也在跟着她。看起来像是定宁侯府的人。”秦九说道。
“定宁侯府?他们想做什么?可有什么行动?”
“他们好像没打算做什么,只是跟着,小的们就没惊动他们。”
“好,我知道了。”秦诏道,“退下吧。”
秦九脸色为难,欲言又止:“爷……小的还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秦诏奇怪,他手下的暗卫,什么时候这么黏黏糊糊的了,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他扫了秦九一眼:“说。”
秦九:“是。今日在福王府,顾二姑娘净手后,在竹林小径上遇到了安王殿下。安王殿下试图与顾二姑娘搭话,顾二姑娘问他是谁,还推了他一把。小的们看顾二姑娘的神情,应是真的不认得他了。”
“安王……”秦诏冷笑。真不认得了吗?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却说顾凌霜那天,自从见到了顾晞云,就一直心神不宁,她派人去和烟楼给父亲定宁侯传了话,勉强支撑着送走了大部分客人,这才跟巩夫人说自己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府了。
她回去的时候,定宁侯还没回来,她急急地去了母亲院中。
“娘,你说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
“瞎说什么?”严氏拉了她的手,“怎么这么凉?脸色儿也这么苍白,可是身子不舒服?”
“娘,我今日看到妹妹了,”顾凌霜眼神茫然,“不,她不是妹妹,她只是恰巧跟妹妹生得一模一样罢了。”
“这是说什么呢?”严氏摸了顾凌霜的头,怀疑她病了,烧得都说胡话了。
可是头摸起来也不烫啊,严氏指了指跟着女儿的丫头凝碧:“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夫人。”凝碧赶紧将今儿在福王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严氏听了,几乎瘫软在椅子上。
一定是那秦诏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派人把自己的二女儿从山中弄了回来。一定是这样的!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顾凌霜一看母亲的样子,心中更慌了:“娘,您这是怎么了?”
正这时,外面丫头通报:“侯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定宁侯顾开德就疾步走了进来,帘子掀得哗啦啦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你……”顾开德看见女儿也在,顿了一下,“她不是病死了吗?怎么会叫秦诏找了回来?”
严氏目光惊惧而茫然地摇了摇头。
顾开德又问顾凌霜:“你今儿见到她了,你可能确定,那位……就是她?”
顾凌霜脸色发白,眼角红红的,先点了点头,然后又慌忙摇了两下。
顾开德神色严肃:“在父亲面前,不必有所顾忌,你只实话实说就行。”
顾凌霜这才点了点头:“是,确实是。她耳后的痣女儿看见了,应该不会错。”
严氏呆坐着听他们父女对话,听到这儿,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她对顾凌霜说:“霜儿,你先回去,这事儿我和你父亲再好好思量思量。”
等顾凌霜一出门,顾开德就气得摔了两个杯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人死还能复生不成?”
严氏知道瞒不住了,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
“什么?你,你竟偷偷将她藏到了山间?你糊涂!”顾开德气得胡子翘得老高,“妇人之仁,妇人之仁!”
“我这就派人去山中探查,要真是她,这次不用你动手,我派人去做,一定要做的干干净净。”
严氏听了,心如刀绞,那是她的女儿啊,虽说从小没有长在她身边,但那也是她怀胎十月,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
她拽住了顾开德的衣袖:“守忠,既然秦诏已经知道了,也没杀她,我们也不要管了,只当她死了就是了。”
顾开德一甩手:“你懂什么?她做出了那样的事,秦诏恨她入骨,怎么会轻易放过她?倒不如由我来出手,给她个痛快。再说了,她如今竟做了秦诏的姨娘。我堂堂侯府,嫡出的女儿怎能为妾?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事儿不用你再插手!”顾开德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他一出去就派了人去严氏所说的山里探寻,发现严氏私买的那个小院里果然已经没有了人。
侍卫们在在周围打听,附近的猎户说,那位姑娘叫她的男人,靖南公接回京城去了。
这下确定无误了,顾开德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气死。
这个女儿决不能留。靖南公府守卫森严,他的人没法儿进去,但她总有出门的时候。
顾开德派了十几个侍卫,轮流在靖南公府几个门口附近悄悄守着,只等顾晞云一出门,就将她杀了,一了百了,免得丢人现眼。
以后如果有人提起,定宁侯府只咬死了她不是顾二姑娘,只是长得像而已,就行了。死无对证,没人能按头让他认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