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霜问顾晞云,对靖南公有什么打算。
顾晞云被她问得有些懵:“什么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搞好关系就行了呗。”
听顾晞云说想搞好关系,顾凌霜笑了。
她从袖子里遮遮掩掩掏出一个浅碧色,绣并蒂荷花的锦囊来:“这里面是我特意从潭灵寺求来的灵药,只要隔个几日给他吃一点儿,他就会喜欢上你,死心塌地。”
什么?这是想让她给秦诏下|药?当她傻的吗?被抓|住了,她不得被秦诏弄死?再说了,她也不想让秦诏喜欢自己啊。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记起原书中,秦诏好像最后身体不好,缠|绵病塌。
可那是福王当了皇帝以后的事儿了,现在福王还没能成功登顶呢,就开始给秦诏下|药,是不是忒早了些?
秦诏帮了她不少忙,她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帮他一把。
她决定先不动声色,将计就计试探一下,看这到底是怎样的药。
她装出一副既惊喜又害怕的神情:“潭灵寺的灵药?……这,这么行?要是被他发现了怎么办?会不会吃坏他的身子?”
顾凌霜笑得极温婉,柔声安抚道:“不会的,绝对不可能被发现。这种药无色无味,一次只要一指甲盖那么点儿就行,并且这药非但对身子没有坏处,还能滋补强身。”
顾晞云犹犹豫豫,一副想拿又不敢拿的样子,顾凌霜一把将锦囊塞进了她手中:“妹妹,你就放心吧,姐姐还会坑你不成?姐姐只盼你能嫁得良人,越过越好。”
“如此,我就多谢姐姐了。”顾晞云终于将锦囊袖进了怀中。
顾凌霜面露微笑,心中却暗自鄙夷,心道:还是这么蠢!
西翠亭中就只她们姐妹二人,丫头们都远远地站在曲廊上,按说她们二人的对话是不会被任何人听到的,正是因为如此,顾凌霜才选了这么个地方。
却不知秦诏刚刚派给顾晞云的丫头柳蓉并不是一般的、普通的丫环。
秦诏听说顾晞云要去定宁侯府小住,担心顾开德又出什么幺蛾子,就给她新添了个丫环——柳蓉。
柳蓉是秦诏的暗卫营里培养出来的,武功高强,身为习武之人,听觉也比一般人灵敏得多,亭子里的对话,她几乎一字不拉地听到了。
第二天一早,顾晞云带着严氏给她新做的一堆衣裳,还有一匣子首饰回了靖南公府。
如雾这次没跟着去,一见她回来,欢呼一声冲上来:“姐姐这些天不在,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这下可算是回来了,姐姐在侯府住得好不好?……”
柳蓉趁机退了下来,往前边去向秦诏报告去了。
听完昨日发生在亭子里的事,秦诏脸上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她就真这样接了?”
“属下站在外面廊子上,只能听到声音,应该是接了。”
还是这么蠢!竟然相信什么灵药!他救她的命,替她撑腰,换来的却是她给他下|药?
秦诏又气又恨又失望。更多的则是寒心。
他挥手叫柳蓉退下,沉着脸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还是压不下心头那口气,决定现下就去找顾晞云质问,她要是不承认,就将她捆起来,搜她的身!
杜亮见他怒气冲冲要出去,小心翼翼地劝道:“爷,顾姑娘虽说拿了药,却还没给您……也许只是她的权宜之计呢,不如再等等看。”
秦诏冷笑:“她还会权宜之计?只怕是蠢得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顾开德这个老匹夫,亲生女儿都拿来利用……”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杜亮对顾晞云的印象大为改观,总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
爷心里对顾晞云其实也是有好感的,那次她出了事,被贪官欺负,小红匆匆回来向他求救,爷听到了,连朝服都没顾上换,就亲自赶了去。
爷这次如此生气,也是因为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吧。
杜亮又劝道:“顾姑娘也许只是一时糊涂,别人对她说这药能让爷喜欢她,又是潭灵寺求来的,顾姑娘可不就相信了……”
秦诏这才想到,顾晞云给他下|药是想让他喜欢她,心头那口气一下子小了不少,竟还隐隐地生出了一丝暗喜。
他冷静下来,端起桌上的凉茶一口喝了。
“如此,本公就再等一天,明儿……要是明儿她……”秦诏在屋里又踱了几步,“算了,先去看看她在做什么。”
他带着杜亮,刚走到院门口,就见顾晞云院里的小红过来了。
小红上前给秦诏行了礼,拿出一个锦囊:“爷,姑娘从外面得了些药,据说是补身子的,姑娘不敢乱用,想请爷帮忙找人看看,这药可能用的?”
倒叫秦诏楞住了,她竟然把药拿来,让他验?
看来倒也不算太傻。
秦诏的唇角慢慢地勾了起来,浑身的骨头都感觉轻了二两。
他叫杜亮接过香囊来:“去叫王大夫来看看。”
王大夫很快来了,验看完后,说道:“这药初一看没什么问题,还有强身健体的效用,可是再细验,就能发现,里面还混了另一种极为罕见的西域药材,长久服用的话,会让人的身子慢慢变得虚弱,极难察觉。”
西域药材?顾开德还挺舍得下血本的。
秦诏道:“我知道了。”
王大夫是个药痴,查验完了药,却是磨磨蹭蹭不走,又跟秦诏强调了好几次,这药极为罕见。
看秦诏毫无表示,只得直说道:“国公爷,这药能否赐予属下一些?”
秦诏好笑道:“你想要就直说,转弯抹角做什么?行了,你拿一半去吧。”
王大夫如获至宝,捧着药走了。
秦诏叫杜亮将剩下的一半装起来,依旧放到锦囊里。
杜亮问:“可要小的去送还给顾姑娘?”
秦诏伸手拿过锦囊:“还是我去吧。还有些事要向她问问清楚。”
秦诏快步去了顾晞云住的疏月楼。
顾晞云正指挥着丫头们摆放她从定宁侯府带回来的东西,听下人来报,说秦诏过来了,知道是那药的事儿有了结果,忙迎出屋去。
秦诏已经进了院子,负手站在院子东南的桃树下。
秦诏这一条做得还是挺好的,自从说了不让顾晞云做小妾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她的屋子。
顾晞云上前见了礼,又叫人在桃树下摆了桌椅,上了茶。
二人相对而坐,秦诏叫下人们都退下,这才将锦囊拿了出来:“这是谁给你的?”
顾晞云问:“怎么样?可有问题?”
秦诏将王大夫的判断说了。顾晞云陷入了沉思,看来秦诏后来之所以身体不好,并不是因为长年征战,伤病在身,而是有人下毒害他。
可是原书中,原主这时候早就死了,那么,是谁给秦诏下的药呢?
都怪她当初看书不仔细,竟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是顾凌霜给我的,她说这药能……能强身健体,叫我给你用。本以为她是好心,没想到却如此歹毒。”她提醒秦诏道,“她背后之人这次没能得逞,肯定还会找别人做,你一定要当心啊。”
谁想秦诏却不甚在意的样子,却问她:“你担心我?”
顾晞云心想:当然关心了,你如今可是我的大靠山,你要是出了事儿,叫我靠谁去。
她笑道:“我当然担心了,国公爷对我这么好,我要是不关心您,那不是忘恩负义吗?”
秦诏听了这话,莫名有些不舒服:“就只是因为感激?”
“还因为您是国之栋梁,为人正直,清正廉明?”顾晞云一脸讨好地看向秦诏。
这下秦诏更不舒服了:“罢了。这药还给你。她要是问,你就说给我吃了。”
“好。”顾晞云点头。
秦诏这招不错,反正是慢性药,她说给他吃了,谁也不知道到底吃了没有。
两人三言两语将事情商定了,却谁也没意识到,两人之间闹了误会,顾晞云说的背后指使之人是福王,秦诏却以为是顾开德。
秦诏说完了事,起身要走,顾晞云跟在他身后相送。到院门口时,秦诏突然回头,问道:“你不是说要做新菜,怎么还不见做好?”
顾晞云紧跟在秦诏身后,他突然一停,她一时收不住脚,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了。
急切中,她往旁边一闪,谁知踩到了一个石子,脚下一崴,就要摔倒。
秦诏伸手一把扶住了她。只觉入手绵|软,满怀馨香。
他像被烫到了一般,猛然间缩手,又放开了她。
顾晞云慌乱中伸手揪住了他的袖子,才保持了平衡。心下有些难堪,她就这么惹人嫌吗?
两人都有些窘迫,都没有说话。
静了一瞬,顾晞云率先开口:“国公爷刚才说什么?”
秦诏轻咳一声:“我是说,你的新菜什么时候做好?”
顾晞云:“……已经想好做什么了,明日吧,明儿就能做好。”
“行,那我明儿过来吃。”秦诏说完,疾步出了疏月楼,转眼间就不见了人影。
“哎——”顾晞云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呢。怎么到她这儿来吃啊,她还寻思着给他送过去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