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妹妹还是这么……顽皮,你怎么会不愿意呢?别逗姐姐了。此事紧急,妹妹得赶快给国公爷写信才是。”
顾凌霜神情笃定,顾晞云望着她,淡淡一笑:“我是不会写的。”
这些皇权之争,她又不懂。调不调兵,秦诏自有主张,她才不会写这种信呢。再说了,就算她写了,秦诏也不会听的,何苦去讨这个没脸。
顾凌霜终于明白了,顾晞云是说真的,她真的不打算写信。
不可思议的同时,更多的是羞恼,她可是在殿下跟前打了包票的。
她不由冷笑一声:“妹妹有事的时候,我可是费尽心思地帮了妹妹,如今不过要你写封信,你就推三推四的。”
顾晞云道:“你帮我什么了?叫我给秦诏吃那种药?”
顾凌霜冷笑:“难道不是因为吃了那药,你才得到了他的宠爱的吗?今儿这封信你要是不写,哼,可别怪姐姐不讲情面。你说,秦国公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还会喜欢你吗?”
顾凌霜以为顾晞云听了这话,必定会害怕,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必定会乖乖听话。
谁想顾晞云却闲闲地靠在了背后的柱子上,笑道:“这样啊,那,随你。”
顾凌霜怔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要将你给他下|药的事告诉他。”
“我听见了,告诉啊,随便。”
“你不怕?”
“怕什么?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最多就是再死一次呗,没什么大不了的。”顾晞云说得气定神闲。
隐在不远处的柳蓉听得动容,原来顾二姑娘为了国公爷,连命都舍得。
顾凌霜气得拂袖而去。
入夜时分,顾开德来了,带了一百多名兵丁,将小小的檀圆寺围了个严严实实。
严夫人惊道:“守忠,这是做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开德道:“皇上病重,我怕山上不太平,带些人来保护你们。”
严夫人刚刚松了口气,想问丈夫吃过饭没有,就听顾开德冲着顾晞云大声斥道:“孽女!还不快跪下!”
顾晞云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十分反感,闻言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理都没理他。
顾开德被无视成这样,气得七窍生烟,抬手就要打顾晞云,被严夫人一把抱住了:“守忠,别这样,怎么一来就训云儿?”
顾开德怒气冲冲道:“哼,你养的好女儿!叫她写封信都不肯!”
严氏看向顾晞云:“云儿,什么信?没什么要紧的话,你就写一封。”
顾晞云不知道严氏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只道:“很要紧,不能写。”
顾开德也冷静了下来,毕竟亲自动手打女儿有些丢份儿,他黑着一张脸道:“我给你一晚上的工夫考虑,要是明早你还不写信,顾家也留不得你了。”
严氏惊道:“守忠,你要做什么?”
顾开德不理她,直直地盯着顾晞云道:“上次离京城还是太近了,这次送你远远的嫁人去,我自己的女儿,嫁给谁,我还是做得了主的。”
他这是嫁女儿,这下秦诏总没理由拦着了吧。
顾开德说完,拂袖而去。
严夫人急忙上前拉了顾晞云的手,问她到底是什么信。
顾晞云心中正烦,道:“问我的好姐姐去。”
她回了自己的小屋,愁得唉声叹气。
真要是被顾开德送走嫁人,秦诏会管她吗?皇帝病重,秦诏一定很忙,大概想管也顾不上吧。
顾晞云这个愁啊!
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糟心的父亲!
小红和如雾刚才都被支了出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齐问她:“姑娘怎么了?”
顾晞云悠悠道:“我那个爹要将我送走嫁人。”
“啊!”两人对视一眼,“那,赶紧告诉国公爷吧。”
“我得能走得了啊,你们看看外边,都被围上了。”
“那怎么办?”小红道,“要不,我们连夜逃下山吧。”
“不可。”柳蓉端了茶进来,“晚上下山,就算碰不到狼,万一摔下山也不得了。我已经想法通知了国公爷,明天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真的?”顾晞云眼睛一亮,很快又颓然道,“皇帝病重,他肯定很忙,也不知顾不顾得上管咱们。”
柳蓉肯定地点点头:“一定顾得上,派几个人过来而已。”
她都已经将顾二姑娘为了国公爷,连命都舍得的事随信一起传给了回去,相信国公爷知道了,一定会动容。
晚上,顾晞云想东想西,翻来覆去,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早上,眼下就有些青黑。
严夫人心疼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菜,道:“你别怕,你爹吓唬你呢。”
顾晞云可不相信顾开德是在吓唬她,他可是连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杀的人。
正这时,顾开德进来了,冷声道:“想好了没有,信写不写?”
严氏轻轻瞪了他一眼:“叫孩子先吃完饭再说。”
顾开德冷哼一声,坐到一旁喝茶。
严氏借着给女儿夹菜,悄悄说:“要不,你就写一封,反正秦国公也不一定听。”
顾晞云自然也明白,自己写了信,秦诏也不一定听(不知道顾开德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她写信有用)。
但她想,肯定是福王与秦诏商量,秦诏不答应,自己这时候写信去,他能高兴?
他现在可是她的靠山。
她不想为了顾家得罪他,让他不高兴。
不过,如果顾开德真要将她弄走,嫁给一个不知什么样的人,她觉得,她暂时屈服一下,写一封信也行。
她慢慢地吃着饭,拖延时间。
顾开德坐在一旁,不耐烦地喝了好几杯茶,终于耐心告罄,腾地站起来:“吃个早饭,还想吃到天黑不成!别吃了,说,信你到底写不写?”
顾晞云看再磨蹭不下去了,放下碗,拿帕子擦了擦嘴,刚想说,那就写一封呗,就听外面传来一阵兵器打斗声。
紧接着,门“呯”地一声,小禅院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她想吃到天黑又怎样?”秦诏一身朝服,手中提着出鞘的宝剑,杀气腾腾地走了进来。
“秦诏,你,你,你怎么来了?”顾开德大惊。
昨晚他不是进宫了吗?
昨晚秦诏是入宫值守了。
怕有人趁皇帝病重,生不轨之心,几名重臣轮流值守,昨晚正轮到秦诏。
五更时分出宫后,接到柳蓉的信,他连饭都没顾上吃,连忙点了人马,快马疾驰赶了过来。
“顾开德,我的人你也敢动!”秦诏冷冷地看了顾开德一眼,对顾晞云招了招手,“过来。”
看到秦诏竟然真的来救她了,顾晞云十分惊喜。
这人真够朋友!在百忙之中,竟然还顾得上救她!
以后她得好好想想,他在书中都有那些坎儿,看能不能帮他改变一下,至少让他能多活几年。
她高高兴兴向秦诏走去,顾开德欲上前阻拦,被秦诏冲着脑门一拳挥了过去。
顾开德急忙闪躲。只是他武功本就不怎么好,因伤回京后又没怎么练过,只堪堪躲过了一招儿,随后就被秦诏一脚踹翻在地,半天没爬起来。
“我们走。”秦诏拉了顾晞云的手出门。
顾开德看他们两人竟当着他的面牵手,再加上身上的疼痛让他恼羞成怒,他大喊道:“我不会让女儿嫁给你的,不管是做妾还是做妻!你休想!”
秦诏回头一笑:“我们明天就成亲,你管得着么?从你派人杀她那天,你就不再是她的父亲了。”
因来的急,秦诏没带着马车,他叫顾晞云坐在他身前,两人共乘一匹马回京。
这是他们二人第二次共乘。上一次是顾开德追杀顾晞云,被秦诏救了后。
秦诏感受着身前少女馨软的身了,突然说道:“不如,我们成亲吧?”
“啊?”顾晞云觉得肯定是山风太大,她出现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