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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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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来了几个档头,二话不说进戏院翻了一遭,可惜戏院没有他们的头儿,尤镶月稍打听得知其实并非完全因为那什么认干爹的风气,多则是他们厂里有事处理不好,想找督公,结果哪哪都找不到人,有些担心罢了。简单说,殷祟光躲起来其实就是偷闲。

他们笃定督公不会出现在这些戏子的住房中,尤镶月打发过他们,回屋竟也没看见殷祟光。

她拨开珠帘进去走了一转,没人,不过听到内间有很小的声音,她朝内去,那是一间她放戏服的地方,很多曲目她会唱,旁人不会,戏服便只有她有,由她打理。

殷祟光就在内间,环着小臂打量她的戏服,他没有上手翻看,只静静地用目光,仔细览过,尤镶月靠近了,他慢慢看向她。

“还听戏吗?我去喊人给您唱。”尤镶月喉咙肿得说话气短。

殷祟光注意到了,也很难注意不到她嗓子眼儿,大抵伶人戏子都是在乎自己的嗓子的,他皱皱眉,有他不能察觉的细微情绪蔓延,他道:“不听了,明儿我叫人给你送些药过来。”

“督公,咱们戏院不收赠礼。”尤镶月靠近他,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却没有,于是相连的目光缩了距离,两个人也越来越近。

距离近到伸手就能碰到对方,殷祟光不再看尤镶月,错开脸后退,刚退了半步,尤镶月忽然虚把住他的臂弯,他一顿,如被控制般,不再动弹。

“督公小心,仔细后面这架子上的刀伤着你,”尤镶月轻轻笑,他转头,那里确实架着一柄长刀,看得出来是开过刃的真刀。

殷祟光不动声息地松气,他退出内间,道:“给你送药也算赠礼吗?”

“只要是看客给的,那都算。”

“要是不以看客的名义呢。”

尤镶月勾唇,跟上殷祟光,在他身侧问:“不以看客的名义?那用什么名义?”

用什么名义?他好像没有。殷祟光若有所思地唔了声,“当我没说。”

后面几天殷祟光没有再来戏院,尤镶月这几天因为嗓子原因也没有唱戏,他虽说着当他没说,可还是遣人来送药,来时没说找月仙,用的是尤镶月的本名。

打杂的不知该收不收,是尤镶月来了,她跟打杂的交代几句,打杂的就将药收下了。

入秋天气转凉,尤镶月忙着扫戏院里的枯叶,庾栗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兴奋得很,“镶月姐,我哥回来了!还带了笔大生意!”

庾栗有个哥哥,庾峥,也就是尤镶月的师弟,现任的新班主,他唱戏功夫不精,在打理方面擅长。

正要问是什么生意,庾峥回来了,他扒拉开环住尤镶月胳膊的庾栗,赶她一边儿去,她嘟嘴不满,眼神却暧昧地流连在尤镶月与庾栗之间,她数落她哥哥几句,跑开。

尤镶月装作没看见庾栗的刻意,默默拉开距离继续扫叶子,“小栗说你带了笔大生意,什么生意?”

庾峥亦假装没看出她的反应,本想帮她扫叶子,她拒绝,他便站在她身边陪她,“我们这戏院响头打出去了,有贵人找我们上府表演。”

“上府?”

“嗯,”庾峥放小声量,“是四皇子殿下办宴,叫我们上皇子府去唱,不过我听说了宫中的事,四皇子和三皇子闹得很不和,如今这宴请了三皇子,多半是少不了一番争斗,我们去时只管唱,唱完就走,不要沾染了皇权富贵。”

这个道理尤镶月还是懂的,王侯皇孙争斗不休,唯有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小百姓遭殃,历来不少戏院上府表演遇到这种事,死伤的只有他们。皇孙邀请,他们戏院岂有拒绝的权力。

尤镶月点头,庾峥再道:“曲目单子你可有?我拿一份给贵人送去。”

“后台有个柜子,里面都是曲目单子,你去拿就成。”

庾峥犹豫,“有你写的吗?”他停了停,像在找理由,“你的字儿漂亮些,拿上去顺眼些。”

“没有,”尤镶月莞尔。

庾峥笑笑,道好。

庾峥一走,躲在假山后面迟迟未走的庾栗跑回来,她嬉笑着打听,“镶月姐,你觉得你和我哥还有可能么?”

尤镶月伸出一根指,点在庾栗唇中,没有犹豫,也没有思量,果断地微笑摇头。

四皇子的宴办得很大,皇子府来来往往俱是贵人,戏班早早入府,候在后台排演,待宴一开场,尤镶月领着人上台子,四皇子请了几家戏班,他们每家唱几曲的就够了。

几曲毕,尤镶月高扬唇畔,挥袖鞠躬致谢看客,逐步退进幕帘,她习惯性地朝角落瞥,这回没有瞥见任何人。

“这是那位月仙?”台下有人疑问。

一旁小厮答:“三殿下聪慧。”

“嗯,虽是民间小戏,但不怯场,还算有点本事。”

小厮弓着腰道是,他悄然后撤,走到另一人身边,他眼神看向戏台,“四殿下,三殿下方才问了月仙。”

三皇子爱美人,侧房有几位,几乎都是伶人戏子出身,这事没有人知晓,四皇子也是派人打听来的。

四皇子颔首,“按计划的做,他来没有?”

小厮答:“来了的,候着呢。”

小厮拐进戏台后台,却见后台只有其余几家戏班,月仙所在那家早已人走楼空,他暗自气恼,退出后台。

出来后遇上三皇子,三皇子也正寻他,三皇子问小厮:“月仙可还在?”

小厮眼珠子转溜半圈,“在,他们戏班表演完了,月仙随处转悠去了。”

“哪里去了,说清楚。”

小厮弓腰指向花圃,“那边。”

于无人注意时,三皇子转身入了花圃,方一进入,有瞬影闪过,再一眨眼,花圃燃了起来,花草树木一并燃起,火势猛涨,三皇子酿酿跄跄跑出来,被四皇子逮了个正着。

三皇子莫名去了花圃,目的明确,显然的要么有人指引,要么有所吸引,四皇子揪着三皇子问缘由,后续长公主来了,宴会出了岔子,她动了气,亲自来问缘由。

长公主问:“所以,那戏子呢?”

三皇子压根就没见着那戏子,情急之下张口胡言,“兴许是烧死在花圃里了,我没见着她。”

宴会闹了意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三皇子沉溺伶人上,四皇子不提火势,就没人在意,毕竟烧的是他四皇子的府邸。

小厮隐在人群后,略带惋惜感叹月仙福薄命浅,戏唱得不错,人也长得不错,可惜被三殿下瞧中。

他一字一句说得轻,却被人尽数听进。

暗处再有瞬影过,小厮突然衣领紧勒,被生拖到无人处,他被勒得脸色涨红,跪在地上喘气,眼前步来一双皂靴。

小厮颤颤巍巍磕头,“督公,您有话好说!”

殷祟光眯了眯眼,用靴尖缓慢抬起小厮的额头,“别磕了,跪着说,今儿是谁引三殿下去花圃的。”

小厮立马伏趴着诺诺答:“是、是个戏子!”

殷祟光问:“哪个戏子?”

“是那个叫月仙的。”

殷祟光加重了语气,逼迫似也,“她人呢?”

要想局做真,自己人也得骗,小厮头一热,也不管旁的了,“可能真的烧死在花圃里了。”

殷祟光蓦地阴了神色,他笑道:“本督去找,你若半句虚言,绝不姑息。”

花圃的火早被人浇灭了,仅剩颓残的枯木和砖瓦,不多时殷祟光从花圃出来,只一个眼色,随行的人拔了刀,小厮倒地。

“拖出去喂狗。”殷祟光往府邸侧门而去。

几个档头有些担心,拖着那小厮尸首追问:“要是四殿下问起来怎么办?”

“告诉四殿下,做戏做全套,晓得这事的人都杀才没有后患。”殷祟光很敷衍,几个档头还在犹豫,一眨眼,不见他人了。

戏院院门紧闭,后头伶人戏子们住的楼阁也没有一间点了灯,整个戏院隐在胡同深巷,显得死寂。

戏院没有人,他们甚至没有回戏院,殷祟光折返出巷,他人还站在巷口黑暗处,见市坊灯火间,有三人并行,三人在一家摊子前,看上去有说有笑,很是惬意。

他很快认出来,最左边的是尤镶月。

庾栗夹在尤镶月和庾峥中间,巴巴想着得撮合撮合他俩,她踮脚去够摊子上的柿饼,眼见够不着,不明指向地道了句:“我够不着,你帮我拿一块吧!”

她期待的是她的镶月姐帮她够一块来,她的哥哥也去够,于是两只手就能碰一碰。尤镶月把她看个透透的,没依她想的做。

庾峥也看出来小姑娘的心思了,他怀歉意地冲尤镶月笑,尤镶月摇头。

老板包了几袋柿饼递来,尤镶月没有去究责什么,小姑娘心思就是这般,不做到决绝的份上她不会死心,可小姑娘并没有恶意。

尤镶月眉眼愉悦地看着庾栗兴奋万分地扯开袋子捧柿饼吃,仿佛在看自家小妹。

忽觉怪异,仿佛有人在看她,尤镶月蹙眉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庾峥出去办事许久,好不容易回来,庾栗缠着他去逛夜市,尤镶月兴致不算太高,辞了他们,独自去买了些粉膏,提着回戏院。

下了雨,秋雨淋得人骨头打寒战,尤镶月加快步子。

雨不饶人,越下越大,她提着粉膏盒子,也没办法再走快了,她有点愁地望天,早晓得还是不买那么多东西了,给自己找罪。

忽有伞移来,遮住漫天雨丝,尤镶月往后一瞧,原是殷祟光,他样子看上去是要外出,身上没有别刀,也没有穿官服,想来不是忙公事。

“督公,好巧,”尤镶月弯唇,“是要去听戏么?”

他们所处正在东厂胡同口,去戏院要再往南,殷祟光倒是真的恰好出厂院要回府上,她一问,他就犹豫了,他点头,“嗯。”

“您的药好使,我吃了没多久嗓子就好了,”尤镶月走在左前,殷祟光为她撑伞,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不过恍然间诧异,尤镶月不收看客的东西,那她,以怎样的名义收下他送去的药呢?殷祟光猜了很久,猜不到,想问,话却堵在喉间。

殷祟光不说话,尤镶月也不再说,两人一路沉默,一前一后走着。

胡同的路又长,又短,殷祟光好几次动唇,都没能说得出什么话,还是尤镶月侧回头看他,他才不自然地看向别处,很小声地问:“你东西重不重?”

什么玩意儿?尤镶月反应了会,明白他指的是她手上的粉膏盒子,她的目光里,只有他躲闪的双眸。

她看他,他始终没有回看,这般凝滞片刻。

尤镶月笑出声,故意夸张,“重啊,月仙的手都要提断了!”她转过身子,靠近殷祟光,“督公,帮我提一会儿吧。”

发丝拂了他的腰带,他看见了,于是那发丝便如同淬了火,烫得人连连后退。

黑夜里她不太看得清楚,但感觉到他伸手过来提走了粉膏盒子,听见他声如往日般的平淡,“走吧。”

戏院里陆陆续续回来人,场子里搭起简易的遮雨篷,今儿没卖座儿,没有人来看,殷祟光是唯一的看客,尤镶月没让伙计们忙活,自己去搬了一张桌椅,安置在戏台正下方。

“这儿要方便看些,”尤镶月架好桌椅,给殷祟光上了一盏热茶,她又确认好篷顶不会漏雨,才招呼殷祟光过来坐,“您要火绒不?”

殷祟光落座,他疑惑,“什么火绒?”

“我瞧您常弄烟斗,刚才一路雨回来,您就算带了火绒也没法子用了吧,”尤镶月说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未免太关注他了。

殷祟光一愣,摇头,“不必忙了,我听你随口唱几句就行。”

尤镶月意外地挑眉,“今儿不唱一整晚了?”

殷祟光不答。

尤镶月找来曲目单子,殷祟光点了之前听的那出,她会意,站台子上没有太多表演,独是唱。

曲罢了,她仍旧习惯性地去看院角,没看见人,才慢慢想起,那人在正下方,在全神贯注地,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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