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硬仗？”

路知随略带叹息：“我们破除了一个困扰中央区很多年的诡域，总部的人一定会仔细盘问我们整个过程。”

这的确是一场硬仗，凌序想，要是两人回答的不好就容易引起总部的怀疑。

“所以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

凌序虽不想麻烦路知随，但她也觉得身体疲惫的很，略想了想后便同意了。

第五分局的人也和他们住同一个酒店，跟凌序一起回去时，路知随还把在总部等待他们的第五分局一起叫上了。

第五分局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到总部楼下，将停在门口一溜的车开走。

此时时间已到傍晚，天边的太阳逐渐暗下去，云层由浅蓝变成了一片浓郁的深蓝色。

凌序和路知随在于澈的强烈要求下，坐了于澈的车回酒店。

于澈的车虽然不如安聆的车好，但总体也算得上舒适，唯一让人不太舒适的地方大概就是于澈那张碎嘴了。

他一会关心两人的伤势，一会询问诡域里的情况，一会又破口大骂总部不做人……

反正这一路上嘴就没停过。

凌序转向车窗外，看着市中心缓缓旋转的摩天轮，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只有路知随被烦得忍不住叫于澈闭嘴。

于澈还很委屈，表示自己只是在表达关心他们。

路知随道：“如果你真的关心我们，就让我们安静一会，OK？”

于澈陡然沉默下去，然后隔着后视镜看路知随，眼神中满是委屈：“局长，你是不是嫌我烦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果然有了凌序，就看不惯我们这些老下属了是吧？”

路知随：……

他总觉得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十多分钟后，于澈将车停在酒店门口，三人一起下了车，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天还没完全黑下去，凌序虽然身体很疲倦，但也没什么困意，反正现在也是闲着，她索性打开小黑板，看了一下自己的异能。

当小黑板拉到最后，她发现自己又多出了一条技能。

[被老师逮到，后果自负]

可强行让媒介进入学校。（诡域内仅限使用一次）

看到技能的一瞬间，凌序就忍不住呼吸一窒。

她等待许久的技能总算来了。

这个技能的描述只有短短几个字，但凌序清楚，这个技能强大到像是某种bug。她只要找到媒介，就能当场将媒介收进学校，同时将诡域破除。

也就是说，她不用再像其他异能者一样苦哈哈地去寻找媒介的怨念，再解决媒介的怨念了。

上辈子她能在短短十年时间破除所有诡域，靠的就是这个技能，要不然以诡物的数量，她想可能她到死那一天都无法收服所有诡物。

“咚咚咚——”，房间内传来三声敲门声。

凌序知道这是给她送饭来了，她收回小黑板，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到路知随正站在外面。

他手中提着一个饭盒，有浓郁的香味从饭盒中飘散出来。

“我特意给你选的，”路知随看着手中的饭盒道，“少油少盐，有肉，有菜，有米饭。”

跟凌序认识了这么久，他已经很清楚凌序那健康到近乎变态的饮食习惯了。

凌序伸手接过：“谢谢路局长。”

路知随饭已送到，按理说他应该走了，但他还驻足在门口：“明天审问的事你不用担心，交给我来回答就好。”

“虽说是审问，但我想总部那些老家伙们也不会特别为难你，毕竟你才破除了一个诡域，算是总部的大功臣。”

其实凌序原本也没有很担心这事，不过她还是道：“我明白了。”

“那你慢慢吃，我先回房了。”

路知随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只是凌序看他有些垂头丧气的，明显就是在为明天的事而担忧。

凌序站在门口一直盯着那背影，看到路知随快要走出走廊拐角，她突然叫住他：“路局长。”

路知随脚步一顿，回过头来：“还有事？”

凌序看到他眼下有两圈乌青，脸上也尽是疲惫。

她想了想后说道：“好好休息。”

她语气如往常一样平静，但路知随听得出她这是在关心自己，而且在路知随的印象中，这应该还是第一次。

凌序果真是不擅长做这些，跟老油条白荀比更是差远了，连关心的话都说的如此公事公办。

但路知随还是对凌序勾起了嘴角：“我会的，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凌序“嗯”了一声，关上门，回到了房里。

她将路知随给自己送的饭盒打开了，这顿饭的确很符合她的心意，高蛋白低碳水。

她尝了尝，觉得味道也不错，便很快将饭吃完了。

吃完了饭，等到晚上十一点，凌序准时入睡。

而这时候的异能者联盟总部中，白荀办公室里的灯却还在亮着。

他正在电脑上查看凌序在总部使用过脑机后的报告，报告上显示的数据并没有任何异常。

但这份报告出自白葳之手，白荀无法肯定报告上的数据完全真实。

他思考了一阵，戴上桌面上的脑机，意识一沉，进入了莫桑的诡域中。

莫桑把这个地方搞得神神鬼鬼的，四周迷雾茫茫，他的眼前依旧是一阵空茫。

“莫桑？”

白荀轻轻呼唤一声，没过多久，他便看到烟雾内走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莫桑对他笑了笑：“好久不见啊，白大领事，你找我有事？”

“白葳出的关于凌序的报告你看了吗？有没有问题？”

莫桑伸出手指在空气中一点，一串数据便凭空出现在他指尖，还萦绕着他的指尖跃动了一翻。

它仔细看过那串数据，随后收回手指，那串数据便消失在了两人眼前。

“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它道，“要不这就是真的，要不……就是你妹妹的本事太大，连我也发现不了端倪。”

听到这个结果，白荀显然有些气闷，他微闭了闭眼才接着说：“那凌序做测验的时候你有发现什么吗？”

莫桑哼笑一声，好像白荀在说什么笑话：“有你妹妹亲自把关，我怎么敢出手啊白大领事？”

“不过你要是不怕你妹妹发现我的话，我下次可以试试。”

“不必了。”白荀知道莫桑这是在刻意讽刺他，他因此便有些语气不善，“其实我来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是不是你设计凌序进入诡域的？”

听说了凌序在异能者联盟总部中误入诡域，白荀当下就觉得很不对劲。

首先这事不是他的手笔，其次在总部的异能者应该没人敢这样做，那么情况就只剩一个了。

他看着眼前披着青年男子皮囊的诡物。

“这事是你的手笔吗？”

“我？”莫桑好似没想到白荀会问这个，它挑挑眉，“我整天待在这里，要是有能力做出这种事……还会在这里听你差遣？”

“你怎么会怀疑到我身上？”

白荀没开口，只用一双漆黑的瞳孔盯着他。

莫桑眉眼永远带着一些漫不经心，好像对什么事都不在意，但白荀知道正是这只诡物当年刺杀了救世主，把人类世界搅得一团糟。

一向善于观察的白荀在那张脸上竟没有探测出什么。

要是苏谨言在这儿就好了，他想，那样他就能知道眼前的诡物到底有没有说谎。

既然什么也没看出来，白荀干脆掠过这个话题不聊：“那样最好，希望你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希望你还记得……你是由我差遣的。”

莫桑只是平和地微笑：“那是自然。”

得到莫桑的回答，白荀没再搭理莫桑，他转身离去，身体逐渐消失在了茫茫白雾中。

莫桑并没有急着离开，它站在原地，一直凝望着白荀消失的方向。

老实说，它有点不懂白荀现在的想法。

白家这也不是第一次杀封印系异能者了，如果白荀怀疑凌序是封印系异能者，他大可以直接杀死凌序，而没必要一直这样扭扭捏捏的查找真相。

莫桑觉得白荀现在的做法不太像是想要除掉凌序，更像是……想要确认凌序到底是不是封印系异能者。

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莫桑想不透，所以它只好瞒着白荀先一步下手，设计凌序进入诡域中。

反正凌序死在诡域里对它来说没什么损失，要是她活过来了，还破除了诡域……

那么莫桑就可以试探出她到底是不是封印系异能者。

莫桑现在联系不上生成诡域的戴梦，但它通过遍布整个幸存区的脑机，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一丝戴梦的气息。

戴梦现在就在第五区的某一处。

明明俞楠英已经派人前往了现场，异能者们却没将戴梦赶出幸存区？

莫桑觉得这种异常的做法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凌序是个封印系异能者，并且她还将戴梦封印在了第五区。

如果凌序真的是封印系异能者……它不打算将这事告知白荀，它要自己动手。

莫桑无意识地攥住了掌心。

它发觉自己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它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在兴奋。

人类一直将封印系异能者视作末日的救世主，视作破除诡域的希望。

莫桑简直爱死这种摧毁人类希望的感觉了，它爱看人类绝望的哭嚎，爱看人类无能为力的愤怒，爱看自己将它们推入绝境。

那比吃掉人类更能取悦到它。

一百年前它就是这样做的，一百年后它还想再来一次。

怪不得人类如此痛恨诡物，莫桑想，有时候连它也会被自己的恶意惊讶到。

诡物，根本就是天生坏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