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宵禁事件后的将近一周，你并没有收到来自德拉科·马尔福的任何消息。

你在心里祈祷着……他能够就这样把你给忘了。

这天，你正从礼堂走出来，匆匆穿过长廊——而就在此时，一张小纸条忽然从半空中飞至，轻轻飘落在你面前。

你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接住它。

纸条被简单施了漂浮咒，边角略显粗糙，显然主人并未费太多心思。

你缓缓展开，上面写着短短的一行字：周五晚八点，天文台。

字迹潦草而有力，仿佛带着些许命令的意味。你立刻意识到了纸条的主人是谁。

周五的夜晚，天文台笼罩在一片幽静的夜色中。星光透过拱形天窗洒落，铺满整个圆顶大厅，仿佛一层薄薄的轻纱。

踏入这片宁静的空间时，你看到德拉科正倚靠在一侧的石柱上，似乎在等你。

他的身影被柔和的银光勾勒出分明的轮廓，金色的头发在月光下闪烁着，仿佛细碎的星屑洒落其间。

见你出现，他懒懒地抬起头，薄唇微微勾起。“你真够慢的。”

“……我没有迟到。”你嘟囔着，与他刻意保持距离。

德拉科仔细打量了一下你的神色，微微挑眉，语气缓和了些许：“好吧，开始吧。”

你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缓缓地说道：“哈利……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和罗恩、赫敏在一起。没什么特别的。”

你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回忆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画面——那是令你羡慕不已、遥不可及的友谊。

“你确定？你们不是有一起上课吗？没发现其他什么？”德拉科打断了你。

“我们又不在同一个学院，课间也没有太多机会接触……”你语气平静，却带着淡淡的抗拒。

德拉科显然对你的回答很不满意。

他冷哼了一声，灰蓝色的眼睛里透出不耐烦。“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你该学着用点手段，莎菲克。”

“我不喜欢那种手段。”你强忍住内心的烦躁。

“你应该用更聪明的方法，而不是被动地等待机会！”德拉科依旧不依不饶，声音越发理直气壮，“比如，主动加入他们的谈话，假装你对他们很感兴趣，甚至……是跟踪他、和周围的人打听情况！”

德拉科早就知道，乌姆里奇一直试图掌握哈利波特的各种情报，如果他能找到任何蛛丝马迹——通过你也好——其他方法也好，只要能掌握有用的信息并上报的话，他就能得到应有的奖赏。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应该不择手段才是——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生存方式。“太让我失望了，莎菲克，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蠢。“

又开始了。又是这样。

你的手指紧紧攥着袍子的下摆，仿佛这是你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自从三番五次被德拉科羞辱，你所有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不满、羞耻都在他的步步紧逼下瞬间崩塌。

终于，你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

“够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觉得我能做到这些事吗？”你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因愤怒而显得格外清晰。“我……我本来就是个懦弱的人，马尔福！我甚至……”

话到嘴边，你突然哽住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你咬住下唇，试图将情绪压回去，却发现自己完全做不到。

你恼怒他轻描淡写的态度，但更加恼怒自己的软弱和无力。你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踏入另一个深渊，但却已经无法停下来——

“我甚至……只是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时，你感到如释重负，却又深深地自我厌恶。

你别过脸，仿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样。

德拉科愣在原地，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你。你的眼眶微红，声音沙哑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一刻，他的冷嘲热讽顿时失去了意义，连带着他本该居高临下的自信都开始摇摇欲坠。

他皱了皱眉，指尖微微动了动，像是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缓缓地从背后拿出一本书——动作迟缓又带着几分不安。

当他将书递到你面前时，月光掠过封面，勾勒出书脊的纹理。

你愣住了。那是你的魔咒学课本。

他的眼睛落在你脸上，像是在权衡什么，最终却只是淡淡地说：“……我不需要它了。”

他没解释为什么“突然不需要”，也没有提起自己为什么抢走这本书。

可你却忽然听懂了，这是他唯一能给出的道歉。

他不擅长说软话，也不会轻易低头。他的道歉藏在表面冷漠的话里，藏在他递还课本时短暂的沉默里，藏在他躲闪的眼神里。

但他选择把书还回来，选择用这样别扭的方式告诉你——他后悔了。

你完全无法将这幅画面与一贯高傲冷漠的德拉科·马尔福联系起来。

德拉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半掩在淡淡的阴影中，透着些许深邃和难以捉摸的情绪，令你心中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动摇。

“原来你也会发脾气啊。”他试图用轻佻的语气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弧度。“我还以为你……”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那些习惯性带刺的词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低声接过他未完成的话：“是个胆小鬼……你没说错。”

“真是服了，为什么你总是要贬低自己？”德拉科的声音变得低沉，语气中夹杂着不解，甚至有些隐隐的急促。他的目光试探地掠过你的脸，像是在寻找某种答案。

“不是每个人都能活得像你那么自由。”你抬起头，目光中满是疲惫，却又带着几分倔强。

德拉科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惯有的高傲，但却少了几分锋利：

“是啊，毕竟——我是马尔福。”

“那莎菲克又是怎么样呢？卑躬屈膝就是你们的家族传统？”他漫不经心地挑眉，像是在试探你。

你的手猛地握紧课本，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他的侮辱：“和我的家族没关系！”

声音比你预想的要大，甚至在空旷的天文台内回荡了一瞬。

你的话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德拉科的眼眸深处，它波动了一瞬，却又迅速归于平静。

他嘴角本来勾起的那一丝淡淡笑意，也在此刻不自觉地松开了。

“你真是奇怪。”他说。

你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脚下的地砖。

“那不提莎菲克。”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这样的生存方式，对‘克拉拉’有什么好处？”

你的目光缓缓抬起，眸子里氤氲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与别人发生冲突，意味着在和别人的标准抗争。要是从根源就想掐断这个苗头，这样你就能真正地保持你自己。

而且——争执只会让本就存在的伤口被撕扯得更大。你只是不想变得遍体鳞伤。

看到你再次沉默，德拉科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烦躁：“你就不怕把自己憋死？每次见到你，都感觉你像个快爆炸的泡泡糖一样。”

你的嘴角弯起淡淡的弧度，仿佛被他的奇特比喻逗乐，却又夹杂着一抹无奈。

“或许吧。”你低声说道，“但有时把情绪全倾泻出来，并不会让我更好受。”

“人怎么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他的话似乎是自然而然的，但并未直接看向你，目光飘向远处，“比如——现在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糟糕透顶，乌姆里奇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但有一点很有趣——”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回来：“她讨厌波特。”

你有些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这样直白地说出这种话。

“想想看，波特和他的那些朋友，总是那么招人烦。乌姆里奇至少能让那帮蠢狮子吃瘪。”他的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却无法掩盖某种藏在深处的不安。

“你看，这难道不是件好事吗？利用那些你讨厌的人，获得一些对自己有利的结果。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这就是他的生存方式？你暗暗思索着。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冰冷的拼图，逐渐勾勒出一幅你完全陌生的画面。他的逻辑看似无懈可击，却在某个角落里藏着一抹说不出的不安。

“我不想从讨厌的人身上获得好处，那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更加……不堪。”

“你真是……”他的声音轻轻飘出。“我见过的最傻的女孩。”

之后你们迎来了短暂的沉默。

夜风从你们间穿过，拂动他的长袍，也撩起了你的发丝。

“那你刚刚说的那些……是对‘马尔福’的好处，还是‘德拉科’的？”你问道。

他像是被你的问题刺中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了惯有姿态。

“这也能成为一个问题？我就是我——德拉科·马尔福，缺一不可。”他浅金色的头发微微飘动，柔和了他平日里的冷硬线条。

你从未想象会和德拉科马尔福会这样的对话。之前每每和他接触，都让你内心如同翻云覆雨。

刚刚那一瞬间，你仿佛看见了一个隐藏在外壳之下的德拉科，他总是试图维持自己的骄傲，却又忍不住流露出微妙的柔软，一时让你有点失神。

德拉科站直了身体，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姿态，仿佛刚才的话只是一种瞬间的失态。

他用手整理了一下袍子，刻意不去看你。

“下周五，还是在这。要是敢不来的话，你知道后果！”他的声音平时特有的不容置疑的意味，但语调比之前低沉许多，仿佛刻意收敛了惯常的尖锐。

随后，他转身离去，黑色的袍角在夜风中掠起一道流畅的弧线，像是将他未尽的情绪藏匿其中。

你怔在原地，月光倾泻在空旷的地面上，将你拉长的影子映得模糊不清。

回到赫奇帕奇的宿舍后，你的手还未从微凉的夜风中暖过来。

你在自己的书桌前落座，打开一卷羊皮纸，上面是你最近记的一些笔记，你想把它们抄在失而复得的魔咒学课本上。

然而——当你翻开书时，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你所预想的空白。书页上，已经有人帮你记录好了最近两节课的所有重点。

那些清晰而精准的文字间，还夹杂着些许流畅的箭头和注释，甚至补充了你未曾抓住的细节。

其中某一页的角落，你看到了几行潦草的字迹——“真无聊的一节课，不是吗？”

这行字的尾端——画着一只小小的蛇，旁边有些随意的记号点缀，像是无意间落下的随笔，却又带着点不经意的俏皮。

你的思绪如同被搅动的水面，波澜不断。他怎么会注意到你记录笔记的习惯？甚至还模仿得如此自然？

德拉科·马尔福那个嚣张跋扈的模样，在此刻与这些细腻又有条理的笔记重叠在一起，显得格外矛盾。可事实摆在眼前，你却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释。

你闭上眼睛，拼命摇了摇脑袋，想要驱散心底那种莫名的悸动。

你试图用惯常的冷静给自己一个解释，却发现，心中的某个角落已经被悄然唤醒的柔软取而代之。

最终，你抚摸着书页上那条小小的涂鸦，目光在灯光下停驻良久。思绪却早已飞向那片洒满月光的天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