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杯壁上的水珠滑落，在茶几上洇开一小片水痕。顾祁宁盯着那片水迹，思绪随着酒精一起发酵。

“所以...”李之姿突然放下酒杯，眼睛瞪得溜圆，“你大一第一学期就暗恋她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王理晓的酒杯悬在半空，周敏的瓜子停在嘴边，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顾祁宁。

顾祁宁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她低头用指尖描摹着玻璃杯上的水痕：“差不多吧，也不知道算不算暗恋...就是觉得她很特别，特别优秀，特别好看，时刻都想关注她...”

“这还不算暗恋算什么？！”周敏夸张地挥舞着手臂，“每次她去图书馆，某人都要‘恰好’出现在附近，难道只是两人磁场相吸？”

“我没有！”顾祁宁的声音拔高了八度，随即又弱下来，“...至少不是每次都这样。”

李之姿突然扑过来掐她的脸：“顾祁宁！你藏得够深啊！我们同寝四年，居然不知道你大一就...”

“因为后来她基本上不在学校了啊。”顾祁宁轻声说，“大二开始，我在学校就很少见到她了，加上我转专业了，基本上除了上课就是在实验室，很多金融二班的消息我都是听你们说的。”又顿了顿，“当时听说是她家里安排了实习和培训...”

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不怎么关心班级事务的王理晓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后来金融系的课她总是缺勤，我还以为她转学了。”

“是她先不怎么出现在学校，然后你就转专业了？”周敏突然说，“从金融跳到生物，当时辅导员下巴都快惊掉了。”

顾祁宁望着窗外的夜色，北城的灯火像散落的星子。她想起那个决定转专业的下午。

“不是因为她。”顾祁宁慢慢地说，“我本来就更喜欢生物，高考志愿是被爸妈劝着报的金融。”

“得了吧，”李之姿翻了个白眼，“大一上学期你还信誓旦旦说要当投行精英呢，天天抱着《华尔街之狼》看。”

顾祁宁把脸埋进抱枕里，声音闷闷的：“那时候不是想...离她近一点嘛。”

“哇哦——”三个室友同时发出起哄的声音，周敏甚至抓起瓜子往顾祁宁身上撒，“顾祁宁！你这暗恋也太...”

“后来呢？”王理晓突然问，“你转专业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顾祁宁抬起头，眼前浮现出大二那年的图书馆。阳光透过落地窗，将书架分割成明暗相间的条纹。她抱着厚厚的《分子生物学》穿过走廊，远远看见林姝禾独自坐在角落，面前摊开的全是GMAT备考资料。

“见过几次。”顾祁宁轻声说，“她好像大二就在准备出国了，在学校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泡在图书馆。有次我路过，看见她趴在桌上睡着了...”

那天，顾祁宁鬼使神差地多买了一杯咖啡，轻手轻脚地放在林姝禾桌角。走出图书馆时，她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

“我作为林姝禾当时的同班同学，我解释一下，她是出国交换一年。”李之姿强调。

“等等，”周敏突然放下瓜子，“你说林姝禾大二就不怎么在学校了，那你们是怎么...”她挤了挤眼睛，“在一起的？”

房间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顾祁宁看着杯壁内残留的小麦啤酒泡沫，手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杯壁，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大三下学期那个突如其来的雨天。

“她回来了。”顾祁宁轻声说，“大三下学期，她交换回来了，回学校准备毕业论文什么的，在学校的时间比较多。”

记忆中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那是个乍暖还寒的四月午后，顾祁宁抱着生物化学教材匆匆穿过图书馆广场。突然下起的雨让所有人抱头鼠窜，她却站在原地，看着从经济学楼走出来的熟悉身影。

林姝禾撑着一把伞，发丝被雨水打湿贴在脸颊。三年过去，她身上的青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锋芒。

“那是...林姝禾？”同行的实验室学姐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听说她休学两年去参与家族企业的危机处理，现在回来了。”八卦反正是越传越离谱。

再次见到林姝禾，顾祁宁感觉自己的心突然漏跳一拍。她看着林姝禾走向停车场，背影挺拔如初，只是肩膀似乎比记忆中更加单薄。

“然后呢？”李之姿往顾祁宁身边凑了凑，“别告诉我你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了。”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