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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潘磊的不死心与路远的“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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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周末小聚结束后的几天,学校恢复了正常的学习节奏,天气越发寒冷。)

深秋的尾巴,被初冬那仿佛带着冰碴子的寒风彻底扫净。星城一中那些陪伴了学生们无数时光的香樟树,叶子也终于在风中一片片打着旋儿落下,只剩下光秃秃、嶙峋的枝桠,如同瘦骨嶙峋的手指,指向头顶那片永远灰蒙蒙、沉甸甸的天空,整个校园都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萧瑟和冷寂。高三的教学楼里,虽然有了暖气,但功率似乎总跟不上这骤降的气温,尤其是在宽阔的走廊和冰冷的楼梯间,冷风依然能找到缝隙,肆无忌惮地灌进来,冻得人即使穿着厚厚的校服棉袄,也忍不住直打哆嗦。

对于美术生们来说,生活更是被压缩到了极致,几乎只剩下教室和画室这两点,偶尔加上食堂和宿舍作为补给站。联考的日期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天天逼近,空气中弥漫着的不再仅仅是松节油、颜料和铅笔屑混合的独特气味,更混杂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和压抑感。每个人都像是上紧了发条的机器,试图在有限的时间里榨干自己所有的潜力。

苏念思最近觉得,自己那原本还算坚固的“脸颊防御系统”快要彻底宣告失灵了。路远那家伙捏她脸的动作,已经从最初那种带着点歉意、仿佛“不小心”碰到的“手滑”,变成了如今近乎明目张胆、理所当然的习惯。这个习惯出现的时机更是随机得让人措手不及:有时候是她画得投入到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时;有时候是她对着画板走神发呆,嘴角不小心沾上点颜料或炭粉时;有时候甚至只是两人并排走在路上,他突然觉得“手感不错”或者“颜色不对”就伸过来了。

反抗?当然反抗过。从最开始被吓一跳时的惊叫“你干嘛!”,到后来的怒目圆睁,试图用眼神杀死他,再到现在的习以为常,只能有气无力地拍开他的手,附赠一个混杂着无奈、警告和那么一点点羞窘的复杂白眼。效果嘛……微乎其微。路远的脸皮厚度,似乎与这冬日的寒冷成正比,与日俱增,且他对她的白眼和拍打产生了惊人的、堪称顽强的免疫力。他总能用一种泰然自若的表情,仿佛只是掸掉她身上的灰尘一样,轻松化解她所有的抗议。

这天下午是素描课。画室里异常安静,只能听到各种细微的声响:铅笔在粗糙的画纸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带着颗粒感的声响;炭笔敲打画板调整角度时发出清脆的“叩叩”声;偶尔有人轻微地移动画架,发出吱呀声。苏念思正对着一个复杂的多面体石膏几何体较劲,试图理解它的结构和光影关系。冬天的画室里,即使开了空调,长时间不动,鼻尖还是冻得有点红。她吸了吸鼻子,试图更精准地捕捉石膏体上那条蜿蜒曲折、连接明暗区域的交界线。

“念念。”

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点刻意的温柔,仿佛是怕吓到她,又仿佛是想引起她的注意。苏念思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她的眉头微微皱了皱,心底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不耐烦。自从上次在丁寒家的周末小聚上,路远用他那堪称“生化武器”般的“黑暗料理”土豆丝,进行了一次近乎于宣示主权般的“试吃”行为后,潘磊似乎并没有因此感到挫败或退缩,反而像是被激发了某种奇怪的、越挫越勇的斗志。这几天,他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看似合理的由头,出现在苏念思身边,试图刷存在感。

“有事吗?潘磊。”苏念思头也没回,语气平淡得像是一杯没有温度的白开水,视线依然牢牢锁定在画板上。她不想因为他而打断自己好不容易才进入状态的绘画思路。

潘磊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淡,或者说,他选择了忽略这份冷淡。他绕到她画架的侧面,探头看了看她的画,然后带着一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开始指点起来:“这里的结构有点问题,你看,透视应该再……还有这块暗部,可以再压一压……”

“谢谢,我知道怎么画。”苏念思冷冷地打断他,语气里的不悦已经非常明显,几乎快要凝结成冰。她最讨厌的就是在她全神贯注地画画时,有人在她耳边指手画脚,尤其是这种带着居高临下、仿佛她完全不懂的指点。这让她感觉自己的努力和专注完全没有得到尊重。

潘磊的表情僵了一下,笑容也显得有些尴尬,但他还是不死心地继续说,试图将话题引向其他方向:“我是看你这里好像卡住了,想帮你一下。对了,念念,这周末你有空吗?我知道市美术馆新到了一批画展,是关于……”

“没空。”苏念思再次干脆利落地拒绝,拒绝得没有丝毫犹豫和转圜的余地。她手下的铅笔速甚至更快了,仿佛想用这种方式在自己和潘磊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隔绝所有的干扰。

潘磊的脸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和委屈:“苏念思,你没必要总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吧?我只是想……只是想跟你多交流交流。”

“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画画。”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潘磊身后传来,不高,但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穿透力。

潘磊猛地回头,只见路远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他手里拿着自己的画板和几支刚刚削好的铅笔,笔尖整齐锋利。路远的眼神平静无波,像两潭深邃的湖水,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令人感到压迫的气场。他刚刚应该是去画室后面的工具区削铅笔或者拿什么东西了。

路远没有看潘磊,他的目光越过潘磊的肩膀,直接落在苏念思的画上,确认她没事后,才走到她旁边的空画架,将自己的东西放下。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潘磊根本就不存在一样。他甚至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拿起一支铅笔,开始在自己的画纸上勾勒起模特的轮廓。

然而,他这看似无视的举动,却比任何激烈的言语都更具威慑力和压迫感。他往那里一站,仿佛瞬间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磁场,或者说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苏念思完全笼罩在他的保护范围内,瞬间将潘磊隔绝在外。那种“这个人,你在打扰她,所以请离开”的信号,强大得无法被忽略。

潘磊看看路远,又看看埋头画画、仿佛对他刚才的出现和路远的介入都完全没有反应的苏念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精彩。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很想说点什么硬气的话,比如“我跟苏念思说话关你什么事”,或者“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但迎上路远那双黑沉沉的、不起丝毫波澜的眼睛时,那些挑衅的话语就像被冬日的寒风瞬间冰冻住了一样,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路远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气场,不是那种张扬跋扈、虚张声势的凶狠,而是一种沉静的、带着点疏离的强大。尤其是在他专注于某件事,或者像现在这样,明确地表达出“不希望被打扰”的意图时,那种压迫感会格外明显,让人下意识地想要退避。潘磊虽然心里嫉妒得发狂,但也清楚自己和路远在画画实力上的巨大差距,以及……在苏念思心里的分量差距。他能感觉到,苏念思对路远,至少不是对他这样的态度。

僵持了几秒钟,画室里其他同学也若有若无地感觉到了这边异常的低气压,纷纷停下手中的笔,偷偷往这边瞟。这种被围观的感觉让潘磊更加难堪。他最终还是扛不住这种无声的压力和周围隐约的目光,讪讪地哼了一声,撂下一句听起来像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话:“好好画吧。”然后转身,带着满腔的憋屈和不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潘磊一走,苏念思紧绷的肩膀才稍微放松了一些。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刚才那几分钟比画一幅复杂的素描还要累。她偷偷抬眼,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路远。

他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画板,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侧脸的线条在画室顶灯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垂着,覆盖住眼底的情绪,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安静地拿起铅笔,继续在他自己的世界里勾勒线条。

但苏念思心里清楚,刚才,他是故意的。

他是在帮她解围,而且是以一种最有效、最不留痕迹的方式。他甚至没有直接对潘磊说什么,只是用他的存在,他的气场,就让潘磊知难而退。

这种认知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刚刚被冻出来的红晕似乎又加深了一些,不知道是因为气的(气潘磊的纠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气路远的“护花”?还是因为……心底那份微妙的暖意?)。她低下头,假装继续画画,但铅笔尖却在纸上顿了顿,怎么也找不到刚才那种流畅而专注的感觉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路远刚才站在她身后的样子,以及他那句平静却带着力量的“她只是想安安静静画画”。

这家伙……真是越来越……

她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是霸道?是体贴?是……让人在意?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脸颊上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指腹带着点粗糙的铅笔灰,轻轻地蹭过她的皮肤。

“欸?”苏念思猛地转头,果然看到路远的手指正停留在她的脸颊上,指尖还带着浅浅的黑色印记。

“这里,沾到炭粉了。”路远的声音很平静,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异样,仿佛他只是在指出一个客观事实。他的指腹轻轻擦了擦她的脸颊,果然留下一点点淡黑色的印记。

苏念思:“……”

她敢用她所有的颜料发誓,刚才绝对没有!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是报复!报复她刚才在心里偷偷腹诽他!或者只是纯粹的……想捏她?

“路远!”她压低声音,气鼓鼓地瞪着他,眼睛里写满了控诉。

路远收回手,看着她因为愤怒而微微鼓起的脸颊,那双瞪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活泼的神采。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弧度转瞬即逝,仿佛只是光线造成的错觉。然后,他若无其事地继续低头画画,仿佛刚才那个“护花使者”和现在这个“趁机揩油”的家伙完全是两个人。

苏念思看着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恨得牙痒痒,却又莫名地觉得……心里刚才因为潘磊带来的那点烦躁和不快,好像被刚才那一下轻轻的、带着点促狭意味的触碰给抚平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羞恼、无奈和那么一点点难以言喻的……悸动?

真是……见鬼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画板上。只是这一次,她感觉身旁这个人的存在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令人在意。仿佛画室里所有的光线和空气,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不同。

而画室的另一边,潘磊阴沉着脸,手里的炭笔几乎要被他捏断。他偷偷抬头,看着并肩而立、各自画画却又仿佛自成一个世界的路远和苏念思。他们之间的那种默契和自然,那种仿佛任何人都无法插入的氛围,让他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灼烧着他的理智。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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