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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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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菁菁之所以这般嚣张,一有顾母的纵容,二是因为其父在北境的生意正盛,甚至做到了军营那里,还得到官家的赏赐和褒奖。

若说往日,因对顾远征有所顾忌,李菁菁说话办事都十分小心,但如今她已算长安的贵女,终日被达官显贵们簇拥着。若不是惦念顾家的那些个商铺,还有那整屋整屋的黄金,她是瞧不上顾远征现在的官职的。

“顾哥哥,”李菁菁看向顾远征,挤出几分笑来,“家父如今虽在北境,却时常往长安寄家书,每每提到你,都十分记挂和想念。待父亲回城,我定请求他,让他帮你在官家那美言几句,把你调到高位去。”

“大可不必,刽子手的生活,我早已适应。”顾远征低头,冷冷一笑,“职务没有高低,大抵我生性凉薄,就喜欢这种茹毛饮血的活计,看着那些贪官污吏,倒在我的刀下,叫人觉得活着甚有趣味。”

“什么刀不刀,血不血的……”李菁菁拿起帕子干呕,模样有些嫌弃,“顾哥哥,你,你跟着陆遥歌都学坏了……”

这李菁菁,还真摆起千金小姐的款来了,顾远征不过说了个“血”字,她便嫌弃个不行,捂起鼻子,惺惺作态起来。

“李小姐怕是着了凉,”陆遥歌实在看不惯对方,冷冷开口道,“轿夫们还不快快启程,把小姐送回家去?”

说罢,陆遥歌转头看向李菁菁的轿夫。

“是,是……”

轿夫们面面相觑,他们虽不认得陆遥歌,但见她身着名贵襦裙,便认定她也是哪家的富贵千金,不自觉听从陆遥歌的指令,抬起轿子,便要带着李菁菁离开。

“你,你们干嘛抬我走!她的话你们也听?”李菁菁气急败坏,面色胀红,在轿里破口大骂,“都是群酒囊饭袋!陆遥歌,你……你给我等着……”

“这……”轿夫们一顿,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的,索性把轿子举在半空中,一个个抻着脖子问,“小姐,我们……到底走不走?”

“走!还留在这丢人现眼作甚?”李菁菁回过头,特意剜了陆遥歌一眼,“陆遥歌,咱们后会有期吧!”

“李小姐慢走,”陆遥歌笑着朝李菁菁挥挥手,“这夜深路滑的,赶路切要当心……”

直到李菁菁走远,陆遥歌才将手放下来,深深叹了口气,她如今最担心的,没有旁人,唯有还在顾府做工的好友——刘芷。

她得帮刘芷赎身。

阿芷留在顾府,她始终不放心。

“你在担心刘芷?”顾远征走到陆遥歌面前,低头关切,“你放心,我会让顾谦照顾好她,绝不让李菁菁动她一根头发。”

“顾大人日理万机,这顾宅的事,哪能件件让你顾及到?”回纥敞在一旁抢先开口,侧头看陆遥歌,“那姑娘的赎身费是多少?我帮你出。”

陆遥歌摇摇头,“想起初入顾府时,我什么也不懂,是阿芷陪在我身边,让我不至于孤单。我饭量大,常常吃不饱,她就把分到的馍,掰下来一半给我。姐妹们常笑话我,说我饭量之大,哪里像个女娘?阿芷却替我辩解,说我正是长身子的年纪,多吃一些又何妨?”

“刚入粗使坊时,我洗衣速度甚慢,十指常洗到破皮,拇指关节红肿不堪。阿芷的活计也很辛劳,可她每次做完工,无论多累,都会蹲到我身旁,帮我一起洗衣,又常找来金疮药,帮我涂抹患处。她说冬日凉水刺骨,不好好处理伤口,冻疮一旦生起,便很难根除。阿芷知道我怕痛,就像阿娘一般哄着我,边小心涂药,边轻轻为我红肿的手指吹气,宽慰我、告诉我洗衣的技巧……”

陆遥歌抬起手,抹了抹眼睛,“我从小饱尝艰辛,早练就一副石头性子,见人防备,凡事只诉三分真心,可阿芷与我不同,她心地善良,待人柔软包容,见我同她年纪相仿,便真心把我当姐妹,事事关心我,明明她也身陷囹圄、兄弟父母待她刻薄,阿芷却从不抱怨,永远温柔乐观,待人亲和。”

“你从来都不是石头性子,”回纥敞的目光里,含了几分情,“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姑娘与你交好,证明你们是同一类人,都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多谢东家褒奖,”陆遥歌浸出一丝苦笑,“可我们出身低微,被欺凌蔑视是常事,先前李小姐送我一瓶蔷薇露,我因没有防备,给了刘芷,害她中了毒漆树的毒。若是没与我交好,阿芷根本不会遭遇这些,是我连累了她。”

“毒漆树之毒?那毒严重是会死人的……”回纥敞眼神里露出惊讶,“你说的那个李小姐,莫不是方才路过的李菁菁?”

“正是她。”

陆遥歌握紧拳头,眼睛微红,“如今我势微力薄,无法替朋友出气,但不能再让阿芷深陷威胁之中了。”

“那李菁菁小小年纪,心思竟这般歹毒……”回纥敞侧过身,斜眼看顾远征,“果然这长安城不养闲人,不仅王公贵族个个心机颇深,连那小小的富商之女,都是生了一副蛇蝎心肠的狠角色。”

顾远征知道这胡人为何这般看他。

陆遥歌虽在顾府做工,却与李菁菁殊途。李菁菁能嫉恨上陆遥歌,是因为顾远征。李菁菁是在责怪他,责怪他心悦了不该心悦的人,李菁菁不见得多喜欢他,但她生来骄傲,怎会允许他心悦上一个婢女,便发了狠地要折磨陆遥歌。若不是刘芷替陆遥歌挡了灾,这痛苦便要落在陆遥歌的身上,与他顾远征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心灵上的折磨?

可从回纥敞望过来的眼神中,顾远征看到了责怪和嫉恨。

莫非,回纥敞对陆遥歌也动了情?

顾远征掏出手帕,想为陆遥歌拭泪,神情、语气皆是愧疚,“是我疏忽了,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及时拦住李菁菁,刘芷和你便不会受苦。”

陆遥歌摇摇头,将顾远征伸来的手帕又推了回去,“刑部尚书苛待于你,大大小小的烂摊子都丢给你处理,你哪还有精力去管那些内宅的纷扰争斗?公子生来是做大事的人,实不该在小女子们的弯弯绕绕里纠缠,我既不会怪你,也绝不会拖你下水。”

“可,”顾远征低头,看向手中被推回的手帕,“我从未觉得你拖累于我。”

“公子曾说过,‘谁说女子不如男。’这句话一直激励我,萦绕在我脑海中,”陆遥歌眼睛红红的,却不再让眼泪掉下来,“我虽力量薄弱,却也想做个有骨气的人,向你们男子一样,有自己的事业,在世道上生存,保护自己爱的人。”

“说得好!这男子的手帕再金贵,也没有自己打下的事业香!”回纥敞得意洋洋,心情大好,甩开扇子扇了扇,“你以后就跟着我,做那布铺的掌柜,必可使你衣食丰足。对了,明日,我就帮那位姑娘赎身。”

“我和东家只是雇佣关系,不是依附关系。我会自己攒钱,赎回阿芷。”陆遥歌谢绝回纥敞好意,抿唇思索片刻,继续道,“先前东家承诺,若是布铺生意好,除了每月的月钱,还会给我佣金?”

“这是自然,”回纥敞唇角上扬,眼底都是赞许的笑意,“我知你擅经营,只需每月将账本予我看,佣金你来定。”

“东家豪爽,只是还有一事,需提前跟东家商量,”陆遥歌抬头看回纥敞,“布铺对面的锦云庄,打算转让,我欲与他们合股,若能促成此事,店铺未来的收益,还能翻上一番。”

其实,陆遥歌知晓合股的艰难,之所以郑重其事地告知回纥敞,是想让这位东家提前清楚:

眼下店铺生意虽好,皆是她陆遥歌努力经营的结果,但布铺街上风云变幻,若他日有人捣乱,令生意不景气,可不能怪她这个小掌柜未提前告知。

“布铺街的店铺,看似独立运作,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家走了,那家来。若能合股,当然皆大欢喜。”回纥敞扬起嘴角,朝陆遥歌释然一笑,“若是来了新的竞争者,扰布铺经营、令店铺损失,这生意上的损失,我不会向你追究。你安心经营便是。”

“有东家这句话,便足够。”陆遥歌点头,报以微笑,“无论合股能否达成,我都会好好经营,定不让布铺亏本。”

陆遥歌不过是想要一个承诺,见东家对她放心,她便可放手经营,把那布铺当成自己的产业,如此一来,她和阿妹的生计也算定下来了。

“这么多年来,你其实一点也未变。”回纥敞笑着摇头。

“这么多年?”陆遥歌不解,抬头看回纥敞。

“偶尔逞强,顽强得像棵松柏,凡事亲力亲为,乐观明媚,让人瞧着欢喜。”

有风吹来,拂过回纥敞的墨发和长衫,他撑开扇子,一双桃花眼含笑看陆遥歌,目光中带着从未有过的暖意。

“东家说的是我?”

陆遥歌愕然,就连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顾远征,都定了定神,将目光扫向回纥敞。

“你说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未变,此话是何意?”

陆遥歌和回纥敞不过结识在今年,又哪里来的一点都未变?

莫非,回纥敞,之前便认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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