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突然陷入昏暗引起科约特维几个护卫齐齐倒吸凉气,科约特维刚低喝道:“稳住!”身边就有个护卫发出临死前的呜咽栽倒地上,登时护卫们更加恐慌挤作一团,死死把盾牌护在胸前,导致一直被拥在中间的科约特维想抽个手划个火折子都做不到,他气急败坏吼了一声:“都滚开!”话音刚落又有人“呃”地一声哐当倒地,这回科约特维倒是能抽出手了,可是很快下一次攻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带走了他身边最后一个还能站着的护卫。
科约特维迅速就地打滚躲进厕廊最近的木柱之后,虽然这样也不能说完全防护到位,但好歹不至于全身只靠个圆盾防御。
博勒那狗东西溜得够快啊,科约特维咬着牙心想,顺手拔出背后的斧头,这次反水和突袭是他一手策划的吗?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难道说……
“懦夫!!”科约特维伸着脖子咆哮,“出来面对我!玩阴的算什么好汉!”
接着长厅里的某个角落突然响起了低低的笑声,科约特维仔细辨认过才确定,那是女人的笑声。
满怀恶意和嘲讽的笑声,瞬间令科约特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声音他没有任何印象。
不会真的是……
她怎么可能突破赫鲁兰特意为她设下的重重机关阻碍埋伏还有兵力控制整个村庄的?所以把手入河口的早就不是原班人马了??
不可能吧……她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入河口有针对她的埋伏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她真有什么预言能力,那她为什么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难不成斯瓦拉背叛了自己??
该死……不管是哪种可能,他现在都只能和对方决一死战没有别的选择了。
隔着木门木墙科约特维能听到街头械斗的喊杀声和兵戈碰撞的脆响,他必须尽快离开这个该死的暗无天日的大厅。
于是他伸手用长柄斧朝离他最近的尸体伸过去,刚伸出胳膊就有几枚飞刀从黑暗中甩来叮叮当当砸在长柄斧上,惊得他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这是逼我站出去受死吗?科约特维咬着牙暗想,痴心妄想!
于是他紧紧靠住木柱弓背屈腿,暗暗蓄力,瞄准长厅对面的另一条侧廊冲了过去,之前的飞刀逆推方向极有可能就是在那里,科约特维决定先从那个飞刀刺客开始大开杀戒。
于是他冲了出去。
刚冲出去没几步科约特维猛地一绊整个人头先朝下砸到地上,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屎,但他仍然以最快速度撑起身体鲤鱼打挺蹦起来,刚刚重新摆开架势忽见一团黑影悄无声息仿佛凭空出现般突进至自己跟前,散乱绽开的发丝混如蛰伏黑暗中暴起扑食的魔物轮廓,凶器锋刃闪出的星点光亮成了裹挟着铁腥和浓烈杀意的致命劲风突到眼前,眨眼功夫剑尖离他眉心只有一指宽。
大骇之下科约特维不顾一切朝后压下重心让自己直挺挺往地面上摔,眼看着利刃贴着鼻尖刺过。
还有袭击者的脸。
那是人类吗?——一瞬间科约特维的脑海里闪出这个疑问,虽说长厅里很是昏暗,但在高处窗户泄露下的月光映照下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所以——科约特维在对方突脸瞬间看到了她漆黑无白的诡异双眼,惊骇之下再也无法强装镇定面露惊恐,接着就保持这个表情嘭地撞在门板上。
一击不中艾沃尔及时刹住脚同时反转剑柄朝门板刺去,科约特维堪堪举斧用木柄格开攻击再狼狈从她剑下滚过,硬生生被钉下一丛本来梳理得齐齐整整的头发。
科约特维从未见过成年后的艾沃尔,但因为她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对自己展开各种报复活动,不管成功与否多多少少都让“狼吻者”的大名飘进他耳朵里,让他对艾沃尔有了个模糊印象,更别说之前在阿瓦斯尼斯吃了她大亏之后他报复心切搜集了许多有关艾沃尔的情报,至少对她的外貌有了个大致了解。
这就是她——一个从死亡废墟中苟延残喘到今日的昔日冤魂——不,这是厉鬼吧……
科约特维侧头闪避时分明嗅到了死亡的冰冷气息擦过鼻尖,艾沃尔对兵器的控制和掌控能力远远超乎他的想象,收剑撤招比出招更快,锋刃旋舞仍旧死咬着他头肩刺来,刚刚那种闪避已经几乎是科约特维的极限了,过于幽暗的环境使得他反应和预判都大失水准,然而对方却像是丝毫不受光照影响,接下来捅向他致命处的剑刃快成了残影。科约特维早已是满头大汗,光是为了避开攻击他已经竭尽全力,他很清楚自己快支撑不住了,保持现状纯属等死。
于是他决定拼死一搏。
虽然艾沃尔的剑快得令人眼花缭乱,但对科约特维来说凭直觉判断攻击还是能做到的,否则他也不能靠退避活到现在。预估艾沃尔下一次艾沃尔的出剑轨迹后,科约特维果断伸手横起小臂,让剑刃毫不意外地扎穿他的胳膊向他脑门刺来。他咬牙忍受剧痛扭过胳膊强行将卡在骨头当中的利刃别开,靠着损失一只手的代价终于主动制造破绽,伸手去拽艾沃尔胸前的皮草,扯住围脖就把她往一旁摔去。要是手再长点他会直接掐住她的脖颈,不过能把她弄走给自己争取喘息机会已经足够,艾沃尔一定会死死抓住兵器不放手仍后被他扔飞出去,这种足够让人当场昏厥的痛对自己来说还可以忍,所以——
??
艾沃尔居然干脆果断地撒手放弃了兵器,转而双手握住科约特维粗壮的胳膊,足底发力蹬起拧腰飞腿扫向科约特维头部,后者低头躲过飞踢过高的左腿,却没能躲过紧跟而来的右腿,脑侧挨踢的瞬间科约特维只觉得两眼一黑血腥直冲天灵盖,这力道迅猛异常的一脚将他整个人踢飞出去撞上门板,竟然将紧闭的大门砸了个破洞让科约特维摔倒了门外院子里,身体在地上滚了两滚停了下来,正好面部朝上。
一大口血沫从科约特维喉底涌上来吐了自己一脸,紧跟着他视野里的蓝天突然被高大人影投下的阴影遮蔽。
艾沃尔起身跃起直接落在科约特维身上,她仍然无视了她掉落的兵器,弓背屈腿头超前伸的姿态浑然就是饿疯了扑向猎物的野兽。
新鲜啊,电光石火间科约特维心想,完全被他遗忘的恐惧的滋味,正在被迅速唤醒。
她居然在笑——如果仅仅只是咧开嘴向上扯起嘴角皮肉也算笑的话。
压迫到头上的危机感让科约特维无视左臂疼痛抬手攥住了艾沃尔的胳膊,但他还是慢了一步,艾沃尔已经两手分别掰住他的上颚和下颚,甚至为了方便使力强行将他头扭歪。
她想干嘛???
下一刻她就给了他答案,艾沃尔突然猛力拉扯开科约特维的上下颚,嘴角的弧度咧得更深了,难以置信的科约特维终于开始拼命挣扎,疯狂蹬腿同时不顾一切地要拽开艾沃尔的胳膊。
比左臂的伤更新奇更猛烈的痛楚瞬间将他意识吞噬,他永远也无法分辨出到底是他自己还是艾沃尔使出劲儿来——撕开了他的腮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