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重钧听着这群人越来越离谱的发言只觉得好笑，真要说，他这只能算反向投喂罢了。
付一些猫粮猫罐头的钱，还不够零头。
鱼灯夜游自集会所在街巷起，绕过大半个三水镇后又回到了集会街巷为结束。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9点多，按理往常这个时候的三水镇应该已经鸦雀无声，可今日却依旧热闹非凡，集会上仍然人来人往。
时南镜把道具往地上一放，接过之前那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身上的汗。
正值盛夏，就算没有太阳高照，晚上还是酷热不减。
“谢谢谢！小时，你太棒了！”工作人员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看上去刚参加工作不久，这会儿围着时南镜打转，又是递水，又是打扇。
时南镜累得不想说话，他摆了摆手，一口气闷完了一瓶水。
“你不知道你出来的时候那气氛有多好，好多人都在讨论你，说哪里来的帅哥，咱们三水就是出人才。”
“你是没看到，不单是来玩的游客，包括摆摊的和咱自己人都拿着手机对着你拍拍拍，姐给你保证，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咱们三水的红人了。”
工作人员平平对着时南镜就是一顿马屁，可惜这话每一句都拍到了马腿上。
时南镜只想低调地在镇上苟着，等暑假结束就打包滚回学校去，他真没有想在三水当名人的打算。
他无奈地瞥了平平一眼：“平姐，闭嘴吧，求你！”
平平“嘿嘿”一笑，“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又不丑怕什么。”
时南镜喝完水一抬手把空瓶子投进垃圾桶里，找到自己衣服到后面去换了回来，平平还等待前面打算一会儿请时南镜吃个宵夜，正式谢谢他帮了大忙。
可人她是注定等不到了，时南镜换了衣服后就从侧门溜了出去。
他决定躲着所有人走，今天必不可能再做任何事情了！什么都不行！
溜出门后就是集会街巷，时南镜随手戴上了面具。
在人人都带着面具的时候，不戴的那个才是最显眼的。
一只不起眼的小丑混入集会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往家赶。
“乖乖！”一个声音响起，并且被时南镜精准捕捉。
他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到一个小摊前。
“乖乖帮外婆跑个腿，这份桂花糕送到街尾那家捞小鱼的铺子上，这份紫米糕送到那边手串摊子处，还有这一大份麻薯送到松枣小食那个摊子。”
外婆一边说一边把东西放到时南镜手上，一一叮嘱了位置后，拉开时南镜下巴处的面具，塞了块糕点进去：“谢谢乖乖。”
时南镜含着嘴里的糕点咬了一口，还行，板栗味儿的。
他也懒得问外婆是怎么把他认出来的，认命干活。
最后一份在松枣小食，他之前看过所有的商家名单，就算外婆不说位置，他其实也知道往哪里送。
松枣小食位置挺好，时南镜过去的时候摊子前还有不少人排队，香味也传得老远。
他绕过排队的人，走到摊子一侧：“麻薯。”说完放下东西就准备离开。
被林波手快一把抓住了手腕。
“谢谢小哥跑一趟啊，请你吃个烤鸡腿！”林波松了抓住时南镜的手，给了小枣一个眼神，转眼一只热气腾腾的大鸡腿就递到了时南镜面前。
时南镜看着腿子，他本来是不想吃的，但是这会儿了确实有些饿，关键是——香啊！
他点头，接过鸡腿道了谢，正要再次离开，又被叫住。
“人多不好吃，你在这儿吃完了走吧。”林波说着把时南镜拉到了摊子后面来，腾了个空位给他。
时南镜看了看街上的人，如果把腿拿着过会儿吃就没这么香了，想着他推开面具，露出下巴和嘴低头啃了一口。
区区一个鸡腿，时南镜没几口就吃完了，他吞下最后一口肉，手边递过一张纸巾，他自然而然地接过纸巾，刚把纸按在嘴上，突然顿了一下。
他侧过头去。
“怎么了？”栗重钧见时南镜看过来问道。
时南镜摇了摇头。
“小时，可以这么喊你吗？”
时南镜再次顿住看向栗重钧。
不是，外婆认出来就算了，为什么这人也能认出来？
“小时？”林波耳朵贼尖，听到栗重钧的话立刻转了过来，“钧哥，认识？”
栗重钧没理他。
“麻薯很好吃，谢谢你送过来。”
“麻薯是你要的？”时南镜有些吃惊，没想到栗重钧喜欢吃这种糯叽叽的东西。
栗重钧点点头，他的脸上还戴着狐狸面具，时南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松枣小食摊位还挺大，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除了栗重钧一个“闲人”外，其他几个人都在摊前忙碌着。
林波一边把东西打包好递出去，一边扯着嗓子喊了声：“钧哥，你等等啊，这会儿抽不出手，我过会儿送你回去。”
栗重钧闻言点点头，他并不急，只是其他几人都喊着让他早些回去休息而已。
因为集会的原因，给三水镇带来了一大波流量和人气，连带着镇上生意都好了很多，栗重钧这些天一直在各个店来回打转。
时南镜吃完东西，把垃圾处理了，拍了拍手站起身：“那我先走了。”
栗重钧嗯了一声，把轮椅侧了侧让时南镜方便出去。
时南镜擦着栗重钧膝盖走出了摊后，刚要走，再一次被喊住。
“那个，小哥！帮个忙呗！”
时南镜想也没想，干净利落就一个字：“不。”
语气太过坚决不留余地，让林波楞了一下，感谢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你可以帮忙把钧哥送回去吗？”不过他还是说了出来。
林波也不是真的逮着个人就喊人帮忙，他也是见栗重钧的态度才提了这么个要求。
结果没想到嘴一张碰一鼻子灰。
栗重钧笑了一下，声音有些低：“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是。”
其他人不知道时南镜怎么回事，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这人发条已经到极限了。
时南镜点点头，胡乱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1分钟后。
时南镜站在轮椅后，两只手搭在轮椅的推手上：“往哪送。”
声音又冷又硬，脸上的小丑表情倒是滑稽可爱。
“余衣巷3号，感谢有你。”林波麻利报了地址，“钧哥认路。”
时南镜面无表情点了点头，推着轮椅就抬脚就走。
平时还好，这人多了以后栗重钧自己控制轮椅确实不太方便，走走停停还要避让。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就这么保持安静出了集会的街巷。
出了集会，时南镜就拉下了脸上的面具，将其反戴在脑后。
“你怎么知道是我？”
栗重钧一只手搭在轮椅扶手上，他整个人放松了身子依在椅背上：“猜的。”
这么准？才不信。
时南镜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很突出的标志。
从集会到余衣巷要临着三水走一段路，刚鱼灯夜游也有经过这里，这会儿没了灯，水面并不如之前那么亮，周围的人也散去了。
今日的集会也走向了尾声，陆陆续续已经有不少人离开了集会，两人身边时不时有人经过，都在小声讨论着今日见闻。
“鱼灯很好看。”栗重钧侧脸看着河水。
“嗯？”时南镜没反应过来，他又“嗯”了一声：“看着是挺震撼。”
他身在其中，其实体会并不深，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鱼灯，城里几乎没有这样的活动。
时南镜一低头，发现栗重钧脸上的面具还戴在脸上：“不取下来吗？”
其实这面具戴着挺热的，可能也不是真的热，但是大夏天的总觉得有种不透气。
栗重钧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挺好看。”
时南镜：“你喜欢狐狸？”
其实这面具也没什么不同的，就是很常见的款式，甚至说不上精美。
不过相对什么二哈之类的，是要好看不少。
栗重钧没回答，他问道：“我看到这样的面具似乎不多？”
时南镜发了一天的面具，听到栗重钧的问题才意识到好像狐狸面具真的没有几个，十二生肖的是最多的，除此之外就是各种花脸。
至少，从他手里发出去的狐狸，似乎只此一只。
“还真是！我都没见到几个狐狸。”
栗重钧弯了弯嘴角。
正在此时，砰一声巨响。
一朵红色的烟花在天空一瞬炸开，金色的焰火如流星坠落。
紧接着，各种色彩的烟花在深空盛放，路上的人几乎都停了脚步，抬起头望着天。
时南镜也看着天空中炸开的烟火，虽转瞬即逝，却灿烂无比。
栗重钧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摘下了面具，他仰头看着天空，又侧头看向身后的人。
不过离得太近，反而看不到脸。
时南镜只看了一会儿就继续推着轮椅：“本来烟花批不下来的，不让放，现在还是给特批了。”
栗重钧没有接话，两个人安静下来。
三水镇不大，余衣巷不远，热闹的烟火被甩在身后。
轮椅停在了矮房前。
“那我走了。”时南镜松开把手，道别。
栗重钧没应，他操作着轮椅转了过来，仰起头，看到了时南镜的脸。
头发被梳了上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眼尾的红还没卸掉，一双眼睛像水洗过一般。
栗重钧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好，谢谢你送我回来。”
时南镜无所谓地摆摆手，不多这一件事了。
他刚要走，栗重钧手机响了起来。
“钧哥！求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