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海简直是人神共愤……”
李茉莉踩了他一脚,拽着他的袖子,站起身来,迎着旁人好奇的、审视的目光,一起退了席。
方倾闭了闭眼睛,和白玉林对视一眼,今天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们的预想,这忽然的变故,让他们只能狼狈接招,更可怕的是于浩海最在意长子方盼盼的感受,此刻被打击得迟迟缓不过来,逐渐失态。
宴会终于结束了,嘉宾们陆续散场,正在这时,外面总统府邸大门,忽然一阵喧嚣,数十辆黑色军车,不请自来,将这府邸周围,围了个密不透风。
“来了来了。”
丁一劭心下大乱,他和索大豹曾经探讨过王宇行今天会不会来,他觉得王宇行有重武器傍身,底气十足,完全可以与方倾隔空谈判,不需要来到宴会现场这么危险的地方,被方倾瓮中捉鳖。
但索大豹却摇了摇头:“那王室父子,怎么说都是皇家子孙,向来技高人胆大,天生皇命在身,从来不怕肖小,即使是方于二人。王宇行一定会出现,明知山有虎,他偏向虎山行。”
护卫兵们看出是Amy军车,刚要对方拿出请帖,却见车里下来的人,各个人高马大,身强力壮,荷枪实弹,腰上别满了燃/烧/弹!
于是立刻上报,方倾脸色大变,与于浩海对视一眼,事态虽然严重,但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二人迅速穿过人群,去到门厅处,府邸内的宾客们都被白玉林、范恒满部下安排到后门,纷纷向大门外涌去。
轰隆一声巨响,众人脚步一顿,那门厅中间蓝紫色花坛,满天星花束与上方王俊的肖像,先被一发□□,瞬间炸成了灰!
“别动!”
“统统举起手来!”
威严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来自总司令于浩海,紧接着数千名身着Angel军服的战士们与总统禁卫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来人和他的部下,团团围住。
王宇行下了车,在死侍们的簇拥下,大步流星,走进总统府邸,他知道,今天这场宴会,是总统与总司令专门为他设下的鸿门宴。但他毫不畏惧,甚至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胸有成竹的自信。
他的死侍们随行左右,紧随其后,每一个人都面戴高精度防毒面罩,浑身防弹铠甲,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势,腰间缠满了可与这总统府邸同归于尽的“燃/烧/弹”,而他们的人数之多,声势之众,前前后后,从外面大门下车,涌入会场,竟人数上万,层出不穷,不但让护卫兵和Angel战士们对着他们的重杀伤性武器无可奈何,就是见多识广的众位上将军,看到这等阵势,都倒吸一口冷气,面容为之一惧。
于浩海与方倾站在人群的最前端,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王宇行的每一步动作,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并肩作战,也许,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迎战。他们二人心中清楚,这场较量,不仅仅关乎个人的生死存亡,更关乎整个国家的未来走向。
王宇行停在于浩海与方倾面前,单手插兜,面带微笑,他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深邃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他的头发,如同海岸线上最纯粹干净的金沙,随风轻轻滑落眉间,映衬着他那白皙俊美,轮廓分明的脸庞。
他的身高足有一米九三以上,不但比之20岁流着眼泪、从赵云可葬礼上离去时要高大魁梧,更因为岁月流逝,时间变迁,曾经叛逆的美少年,长成今天这从容邪狞、英俊潇洒的成熟男人模样,更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向他,都透露着王室子弟生来就有的气派高贵与王者之气。
方倾在望向他的那一刻,心中悚然不已,眼前站在他前面的人,一颦一笑,眼角眉梢,每一分讥诮,每一种姿态,都那么熟悉,那么生动,活脱脱的是他的老上司兼前领导,凯文逊殿下!
于浩海感知到他的心灵震荡,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他看到王宇行剪裁合体、华丽昂贵的黑色正装,背后悬挂在腰间的那把古剑,不禁露出浅淡的笑意,作为平生宿敌,王宇行还是凯文逊,并不会让他真正感到恐惧或退意,败军之将不言勇,那把权力的象征、复仇之剑,曾经被他彻底斩断过,他就不怕再来一次。
“王宇行,你叛国叛军,犯下滔天大罪,今日是你生父王俊的诞辰,也是你痛改前非、自首伏法的日子吗?!”
王宇行望了望被他一进来就炸毁的俊王妃肖像和满天星花束,不以为意,冷哼一声:“每到这一天,看着你们夫夫联手作戏,我就想笑。真正的纪念,不需要做给别人看,只需要无愧于心,无愧于为你们献出热血、死在青春岁月的战友,他们的遗孤!你们张口闭口俊王妃,不过是挂着羊头卖狗肉,假装你们是仁义之士!”
于浩海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
“王宇行,你对你生父俊王妃的尊重又在哪里?”方倾道,“你从不祭拜,从不为他扫墓,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王俊将军给你的,你却恩将仇报,背叛他深爱的国家,背叛他供职的军队!”
王宇行却只是轻蔑地一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背叛?方倾,若说背叛二字,只怕普天之下,没人比你做得更绝。你满口仁义道德,实则一肚子阴谋鬼祟,你出卖战友、背弃主将、残害幼子、篡权夺权、男盗女娼!对你这样的人来说,忠诚不过是个笑话,‘背叛’才是你的墓志铭!”
“王宇行!今天你敢出现在这里,就知道我们必将一战,不是单纯地打嘴仗,”于浩海怒喝道,“你若行事光明磊落,就不要牵连别人,这场旧账,我跟你算!”
“好!”王宇行指着他道,“我希望你说到做到!这第一步,先给我告之天下,我王宇行一人做事一人当,从未与方缇上将有染,方缇从未叛国!你们夫妻但凡还有一点儿人性,就不该把我的账,算到他的头上!”
方倾闻言嗤笑一声。
“完蛋,完蛋了,”丁一劭在一楼与他们隔窗对望,将他们两方你来我往喊的话,听了个明明白白。一听王宇行这句话,不禁摇头叹道,“完蛋!这还没等开战,先把软肋交了出去!”
可是,于浩海听了他这话,却往心里去了,忍不住问道:“是真的吗?事实就是这样?那你大点儿声说。”
他心里一千一万个转着的念头,都是先救方缇!
“千真万确!”王宇行大声道,“我今天说的话都是实情,我跟方缇各自长大后……素未谋面!你们在场的各个媒体,同声传递,都一定要播报清楚:我跟方上将,根本不认识,方上将是冤枉的!”
方倾仰头笑道:“方缇对着世人向你表白,说他爱你,他早就没有清白可言,你如今胡言乱语,又有几人能信?!现在,我们暂且不提方缇,我问你,你有没有认贼作父,通敌卖国,与厄斯人联合,戕害祖国?!”
“没有!”王宇行大声否认,“我与他们所谓‘合作’,不过是为了把他们吃干抹净,通通消灭,我根本讨厌厄斯人!”
“连日来发生在水星的多次恐怖袭击,是不是你做的,你能不能负责?!”
“不能!这都跟我无关!”王宇行厉声道,“反倒是我到处以杜芊芊为诱饵,将她埋伏在水星的多年部下、精兵良将、危害武器全都捅了出来,让你们出面,收拾干净!”
“哦?这么说,你还是精忠报国之士,水星民族英雄了?!”
“方倾,如果今天不是……”
为了方缇。
他咬着牙道:“我王宇行,绝不会在你面前进行这可笑的自证,我知道,对你们来说,我活着就有罪,我呼吸都有错。”
索明月站在窗前,手按在窗上,看着王宇行的方向,不禁泪眼婆娑。他的知交故友,塞西莉公主,就站在他的身旁,被白玉林关在一处,此刻互相依偎着,望着那站在中央的孤儿王宇行,都不禁泪流满面。
“……但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你们可以调查,或者随便给我定罪,我都无所谓,”王宇行冷笑一声,缓缓抬头,目光仿佛淬着冰冷的毒液,“我今天来到这里,也不是来向你申辩的,第一,放了方缇,第二,你给我下台。”
方倾刚要说话,王宇行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
“1、2、3!”
只听他话音一落,指尖一声清啸,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总统府邸最上端的雷达通讯设施和重要监控摄像头骤然炸裂,火花四溅,碎片纷飞!
整个府邸内的灯光在这一瞬间闪烁了几下,随后大部分区域,统一陷入了黑暗。
“你!”方倾脸色铁青,怒视着王宇行,他没想到对方在总统府邸内动的手脚、安装的炸弹,竟然还有剩余!
明明自从于浩海听出府内雷达声音不对,就已经和于皓南进行了大范围搜检和拆除,为什么还有剩余?!
于浩海转身要往府邸里走,进行查看,王宇行却立刻叫住:“给我站住!方倾于浩海,你们最好看清形势,今天这府邸、这首都,这水星,甚至……远在八万千里开外的厄斯,都不会全身而退,你们最好相信我的实力!”
“就这,还不是恐怖分子,”方倾反问道,“你养父、你义父、你姑父,看来都没有教会你什么是危害国家,什么是恐怖袭击,还是说你只听从你死去的生父凯文逊,以轰炸整个国家、祸国殃民为乐?!”
他一抬手臂,后方范恒满押解了一串的人,从内堂大厅,走出门外,分别是尹瀚洋、步睿诚、刘赢!他们各个手上戴着镣铐,脚上戴着沉重枷锁,面容冷肃,被禁卫军们押送到方倾于浩海身旁,站成一排!
王宇行仰头哈哈大笑,指着方倾恶狠狠道:“你少给我在这义正言辞,装什么正人君子,你当日胁迫我祖母在先,为逼我父亲退位让权给你,你找人强/暴她,无所不用其极!你这样的无耻小人、卑鄙下流之辈,我对你进行任何复仇之举,完全符合水星法理与情理,我是正义之师!”
这番话落了地,不但所有在场媒体,狂按闪光灯的手都停了下来,就是在场各位将军、参议院议员、军政体系与法政体系相关人等,以及王宇行的养父、义父、姑父,都通通转头,一齐看向了方倾!
自玛格列特公主任首席大法官时,就亲自审判了一桩令水星民众群情激愤、舆论沸腾的案件。
案件过程,是一年仅5岁的孩子名叫余欢,生在偏僻乡村,亲眼看着村中恶霸是如何杀他父亲、淫/他母亲,在他长成18岁后归来,与结交的朋友义士,组成正义联盟,一夜怒杀七人,将那些乡村恶霸全部宰杀,以报杀父辱母之仇!
事后,他们一齐投案自首,等候发落。
此“杀父辱母”案,一经报道,舆论哗然。民众纷纷走上街头,为余欢摇旗呐喊,恳求法院遵从人情伦理,法外开恩!
玛格列特公主当时审理此案,留下一段经典判词:“复仇,源于人心之恶,在此案中,却是人性光辉闪耀之处。此子自幼目睹双亲惨死,心中仇恨难平,待成年后,联合友人,诛杀恶霸,此乃孝义之举。虽法不容情,杀人者,必受国法制裁。但,舐犊情深,法亦需兼顾人情,此子为报父与母之仇,挺身而出,其行为虽违法度,却符合天理人情,浩然正义!本庭宣判,此子及其友人,虽有杀人之罪,却属情有可原,故无罪释放,以示宽宥!”
此案事后成为水星法典中一道经典案例,延用至今。事后即便王室被推翻,玛格列特公主下台,首席大法官几经易手,不同的人手执法杖、遵从法典,做了法官,但类似案件无一例外,都遵从了玛格列特公主这段判词,宣判“正义复仇之师”,无罪释放!
“我的祖母大人,玛格列特公主,当年写下这段判词时,是怎么都想不到,她的孙子,我,会遵从她的意志,为她报此血仇……”
王宇行指着方倾,尽管已经为了今天等待多年,筹谋良久,可在说到祖母被辱这件事时,他的手指仍旧因为愤怒而忍不住发抖,流下了一串串晶莹的泪。
这是他父亲凯文逊和他,隐藏在心底深处,最痛、最不愿想起、最不能对外人道的侮辱,玛格列特公主,即使血缘上不是凯文逊的母亲,却也是他的长姐,对他关怀备至,亲手抚养他长大,长姐如母!
最后一次见面,凯文逊仍旧叫她母亲,王宇行仍然叫她奶奶!
“你胡说八道,方倾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于浩海毫不迟疑,立刻反驳,“玛格列特公主当时身陷制作核武器的案件当中,已经第一时间被检察长与总警司一齐拿下,押解待审,什么找人强/暴,你完全是血口喷人!”
他说完转头看向方倾,可方倾却一言不发。这一反应,令他当场愣在原地。
“不看到证据,你们怎么会认?!”王宇行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