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被发现了?
贺听澜心里一紧,随即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郁大将军,这么晚了还不睡啊?”贺听澜打哈哈道。
然而郁云骞只是皱着眉头,好奇地问道:“下午的时候,你对北疆的军队说了什么?他们为何突然逃跑?”
哦,原来是问这个啊。
贺听澜在心中默默长舒了口气,还以为他的逃跑计划被发现了呢。
一会后。
一群士兵围着火堆绕成一圈,专心致志地看向贺听澜。
“我当时故意骗他们来着。”贺听澜眉飞色舞地讲述道,“‘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大王安插在梁军中的暗桩!’”
“‘我可是花了整整三年才取得了梁军的信任,你们如果让我暴露了,大王是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的!’”
士兵们纷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佩服道:“你还真会说北疆语啊?可以啊,我们当时还以为你是瞎说的呢!”
“嘿嘿,区区赤络族的语言而已,本人游历天下,多少也会一点。”贺听澜得意道。
“然后呢然后呢?”士兵们继续追问道,“然后你都说什么了?”
“然后我就骂他们蠢。”贺听澜道,“‘你们难道不知道梁军这次是两军合并吗?看看我身后的这些士兵,战甲的样式一共有两种,因为这里是两支军队的先锋队,负责在前面查探情况的。’”
“‘而两支军队的主力部队就在后方不远处,马上就会过来,你们的探子难道没告诉你们?’”
北疆的将军闻言瞬间慌了。
他知道,大王确实派了几名暗桩在大梁,只是不知道这几人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
见贺听澜说得一口流利的赤络语,又对他们十分了解的样子,也不免更加信服几分。
北疆的军队并不知道郁云骞收复黑风寨私兵一事,原本看着梁军的士兵穿着不统一就觉得奇怪。
以前也碰过面,明明是统一的穿着啊?
经由贺听澜这么一解释,北疆人立刻就明白了。
“此次梁军一共派出来了三万将士。”贺听澜一本正经地说,“大梁皇帝下令,一定要不惜余力地重创北疆。我们这一千多先锋队是来故意引诱你们的,一旦两方开战,梁军的主力部队就会立刻赶过来。”
“到时候你们被牵制住,难以脱身,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贺听澜苦口婆心地劝道,“我知道将军不甘临阵脱逃,但是为了我们伟大的赤络族的未来,将军还是要慎重考虑啊!”
一番劝说下来,北疆将军即使心不甘情不愿,但为了大局也只好先撤兵,回去修整后再做计划。
“牛啊!”围在旁边听故事的梁军士兵纷纷竖起大拇指道,“哥们儿你这临场反应的能力是真强,兄弟们佩服!”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贺听澜道,“主要是当时那个情形,我如果不这么说,咱们恐怕是打不过北疆的军队,只能冒险了。谁知道还挺管用!”
士兵们逮着贺听澜又问了一堆有的没的,直到郁云骞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道:“行了行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行军赶路呢!”
大将军一发话,士兵们即使还没听贺听澜说够,也只好一哄而散,各回各的营帐去了。
贺听澜说得口干舌燥,抄起一个水袋,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半袋。
“所以北疆人根本就没有骂咱们手无缚鸡之力?也没有让咱们喊他们父亲?”郁云骞走过来问贺听澜道。
贺听澜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当然没有了,那些都是我瞎翻译的。”
“原来如此。”郁云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将郁家军和黑风寨的私兵团结起来?”
“是啊。”贺听澜将水袋拧紧,“如果不激怒大家,让他们暂且抛弃内部恩怨、拧成一股绳一齐杀过去,北疆人又怎么会相信我骗他们的话术?”
毕竟,一千多人能不顾一切地冲着三千多人杀过去,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背后有更多军力做靠山。
趁着郁云骞还没说什么,贺听澜赶紧道:“那个,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说罢,贺听澜脚底抹油迅速溜走。
郁云骞站在原地,思考了好一会,不禁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小鬼头。”
等郁云骞回过神来的时候,贺听澜早就没影了。
这小子到底是要干嘛?郁云骞纳闷地心想。
之前还说不愿意跟大梁军队议和,结果又是独身潜入黑风寨救出了傅彦,又是帮助梁军脱险。
实在是搞不懂他。
不过至少目前看来,贺听澜并非敌人。郁云骞心想。
就像阿骧说的,有些事情还是得徐徐图之。既然这小子对我方无害,不如就先和平共处。
至于议和的事情,或许船到桥头自然直了呢?
贺听澜找到傅彦所在的营帐,掀帘走了进去。
“怎么样?他们终于问完了?”傅彦笑着调侃道。
“哎,别提了。”贺听澜故作疲惫道,“那些士兵逮着我一个劲儿地问这问那,还夸我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弄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
傅彦忍俊不禁:“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嘿嘿嘿。”贺听澜笑嘻嘻地走到傅彦跟前,拉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你刚才是没看见你舅舅的表情。”贺听澜道,“明明也对我佩服得不行,但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怪好玩儿的。”
傅彦哭笑不得道:“舅舅毕竟是一军主帅,难道你指望他像其他士兵那样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怎么不行呢?”贺听澜嘚瑟道,“如果他早点对我好声好气地说话,没准儿议和的事情就能进展得更加顺利。”
“那这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傅彦顺势问道。
贺听澜脸一垮,嘟囔道:“怎么连你也只关心这个问题?你都不关心我一天下来累不累、饿不饿。”
“噗。”傅彦被他这副怨念的表情逗得想笑,有模有样地哄道:“好啊。那你过来一下,我给你肩膀上涂点活络油。”
“啥?”贺听澜不明所以道。
傅彦转身从桌子上拿出来一个小药瓶,“你肩膀上不是有伤嘛,我就去跟舅舅要了这个。”
“你闻闻。”傅彦将瓶塞拔开,将瓶口伸到贺听澜鼻子底下,“活血化淤的,涂上去之后好得更快。”
“哦~”贺听澜蹭到傅彦跟前,离得很近,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你要亲自给我抹药啊?”
“嗯。”傅彦点点头,又疑惑道:“那……不然你自己涂?”
“切,不解风情。”贺听澜撇了撇嘴,拉着傅彦走到榻边,一屁股坐下,“就要你给我涂。”
说着,贺听澜手脚麻利地将衣服解开,露出光溜溜的肩背。
傅彦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倒也没说什么,将瓶子里的药油倒出来一点,均匀地涂抹在贺听澜肩膀上淤青之处。
似乎是怕弄疼贺听澜似的,傅彦手上的力度很是轻柔,绕着伤处慢慢推开,生怕力道重了一分。
贺听澜不禁一阵心猿意马。
自从那晚过后,他一见到傅彦就开始心绪乱飘。
不过这几日都有要紧事,没空想那些情情爱爱的。
现在闲了下来,难得忙里偷闲,两人独处一阵子,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画面一下子涌入贺听澜的脑海。
以至于他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傅彦手上的动作一顿,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贺听澜的后脑勺。
抹个药有那么高兴吗?
“咳咳……”贺听澜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那个,我突然想到开心的事情。”
欲盖弥彰!
傅彦抿着唇直笑,手上抹药的力度暗暗加大了一些。
看来是不疼啊,那就不必收着力了!
结果贺听澜十分夸张地喊起来:“傅文嘉!你这是在往我伤口上撒盐!”
傅彦哼了一声,“还知道疼?”
贺听澜十分乖巧地点点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认怂的时候就是要认怂。
但其实傅彦的心绪也没稳定到哪儿去。
毕竟某人光滑白皙的肩背就在自己眼前晃,傅彦已经忍不住咽了好几次口水了。
不可以肖想伤者。傅彦默默道。
但是架不住伤者自己主动撩拨。
贺听澜转过身,眼角唇角含笑地凑近傅彦。
傅彦一看他这副表情就知道他没打什么好主意。
“你干嘛?”傅彦道,“还没涂完药呢。”
“那就不涂了。”贺听澜笑眯眯地说,“来点效果更好的药。”
傅彦疑惑道:“这瓶活络油已经是军营里治疗跌打损伤效果最好的药了,还有什么更好的吗?”
贺听澜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当然有。”
然后他趁傅彦不注意,一个飞扑上去,“吧唧”亲了傅彦一口。
“良药甜口。”贺听澜像偷了腥的猫。
傅彦这才反应过来,脸“唰”地一下红了。
反正横竖四下无人,二人很快便难以自制地腻歪到了一处,药也不涂了,小药瓶被丢到一边去。
然而,就在两人衣衫半褪,肌肤贴着肌肤的时候,帐帘突然被掀开。
“有个事儿说一下……”郁云骞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傅彦:!!!
贺听澜:!!!
只见一世英明神武的郁大将军脸色从震惊变为惊吓,又从惊吓变为不可置信,最后变为愤怒。
简直是五彩斑斓,分外精彩。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河东狮吼响彻整个营帐,差点把棚顶给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