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杀了它。”
每说一句，水梧桐的嘴中都带出鲜血。
僵尸终于被捆好。
它哒哒空打着尖牙，贪婪地疯狂在空气中嗅闻。
金桃抱着个罐子，不敢说话。
“你逃跑我不怪你......”水梧桐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困难，“但你拦着我不让我站起来，那我绝不可能原谅。”
“我让你走了，我的命也是命。”
她不是没让它离开。
要不是她那口气已经提了起来。
僵尸扑来的瞬间，她好不容易才提起气爬起。
金桃倒是这时候狠狠摁了她一掌。
好在她还撑着。
好在她还能记着往旁边滚。
“我没有。”
金桃不肯承认。
“冰龙。”水梧桐懒得再废话。
她给了它那么多次机会，她说了那么多，全都是白费功夫。没了金桃，她不吃不喝不睡，也会想办法补上线索的缺口。
它是绝对留不得了。
“我有用的呀！”
“我什么都没做！”
它还想再挣扎。
“四角楼104天字街据点金桃。”
冰龙冷眼当场审判着。
“出卖情报、背叛上司、谋杀所在地区负责人......不知悔改，满口谎言......”
“我没有谋杀！”
“我都看见了。”
“你推水姐的那一刻，你就该死了。”
它看得很清楚。
水梧桐快要爬起来的那刹那，金桃是怎么突然从远处冲回来，一把摁下去的。
“我是害怕！”
听着冰龙不打算留情的口气，金桃立即跪下。
它捂着罐子，满脸都是后悔。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明白我做的不对。”它痛哭流涕着，“但我真的很害怕！”
“我害怕街长要是跑了，那个家伙就会来攻击我......”
“我是太胆小了才会做出蠢事。”
它哭的可怜。
但水梧桐和冰龙，并不同情它。
“求你们原谅我！”
“......不不不，不用原谅！我做的我认！”
金桃忽然又改了口。
它眼圈红红，声音也更加哽咽道：“我做的我都认，只是请求你们不要把谋杀的罪名安在我头上......”
“我真的没有想杀街长......”
“我不配在四角楼。”
“我辜负了美总对我的期待。”
冰龙的眼神几乎就要进化出激光来。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金桃修炼的炉火纯青。
“街长......呜呜呜......”它甚至还想来抱水梧桐，“我真的知道错了......”
水梧桐没有动。
她靠在墙上，不想和金桃多说半个字。
杀了它。
现在。
她连着挥了两下手。
“你真的不给我生路吗......”
“你前面都是骗我们的？你还是想要我们死？”
“你——”
水梧桐给了它一个眼神，疲惫而凌厉。
她看着冰龙动手。
“听不懂人话的鬼......”
没必要多说。
“水姐，金桃一直抱着这个罐子，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冰龙指着金桃问道。
掉在一旁的头颅，身体还挂在墙壁上。
它掰开它的胳膊，直接拿下。
“还是先不要打开了。”
望着递到跟前的罐子。
水梧桐阻止了冰龙想要拧开的手。
她现在很虚弱。
罐子里要是再有什么，她可应付不过来了。
“好。”
罐子被放到了地上。
“水姐你要不要先出去，我让外面的守卫接应。”冰龙看着水梧桐强撑着的模样想要去扶，“僵尸被捆住了无妨，不行也可以带出去。你要找什么，我们可以代替。”
她没有立即拒绝。
进入阿鼻祠以来，她们遇到的最大麻烦就是僵尸小二。
比起打不过的鬼怪。
祠里的时间才是最难的。
没有鬼怪攻击，不乱碰东西......
阿鼻祠内就勉强还算安全。
她的背很痛。
僵尸将她击开撞到矮脚柜子上的那一下，她不觉得自己没有事。
“我出去的话把僵尸也带出去。”
她说话都在大喘。
“所有人，看见什么先不要碰。
“确认安全的情况下，能带走的带走。”
“不能带走的......”水梧桐双手都后撑在了墙壁，“不能带走的就记录下来，拍个照画个图......”
她想着怎么安排。
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下滑。
血液在墙上留下竖痕。
水梧桐坐在地上，拉着冰龙的衣角。
她的嘴张了又张。
骨碌碌——
罐子滚了一圈。
她们齐齐低头看了一眼。罐子滚动着，只是个意外。
“让它们都小心些，遇见有什么不对的，就赶紧走。”她得保存据点的力量。
“......多注意吧。”
“咳咳咳咳！”
水梧桐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煞白的嘴唇似乎在提醒，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水姐，你不用担心。”
冰龙单手扶着她。
她一直咳着，快要脱力。
叮——
罐子自己滚到了墙边。
它轻轻磕碰到墙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水梧桐又哇出一滩鲜血。
她不得已抓着冰龙的手臂做支撑。
整个人都开始懵了，整个人都开始无力了，她的思维正在被渐渐抽离。
长命锁掉了出来。
然而现在的她们，无人注意。
“我送你出去，水姐。”
冰龙想要把她撑着站起。
“我会和美总说，让段医师过来给你治疗。”
到底是血肉之躯。
水梧桐承受不住鬼怪的大力袭击。
“不行，先把阿鼻祠里其它鬼调开。”
“不能让那群家伙看见我现在的样子......鹿海迪没了，金桃死了，这两个的情况也不能说......”
她不会再透露给它们半个字。
来回说了那么久才收心的一群鬼。
要是知道了现在的她受了伤，它们会不会趁人之危？
“......你先去传令。”
水梧桐看了眼被她们捆住的僵尸。
“就说僵尸我们......只控制住了一会儿，它随时都有可能再出来。让它们自己找地方躲好，一个......都不许有动作。”
“是。”
“我们......悄悄出去。”
“是。”
无论水梧桐说什么，冰龙都执行。
精神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抬起头，示意着冰龙赶紧先去安排。
冰龙小心将她倚在墙边，然后迅速跑了出去。
水梧桐微睁着眼。
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意识。
她侧靠着墙。
好在机械臂不会感知到疼痛。
“嗯？”
眼睛落到某处，她发出了疑问的气音。
陶瓷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滚到了别处，也不知道是撞到了哪儿。
它裂开着，撒下一片粉末。
金桃抱着这个罐子是干什么？
水梧桐眯起了眼。
她要仔细看看这罐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小一个罐子。
并不那么白净的灰粉。
碎裂的陶片并不影响粉末堆成一座小堆。粉堆里，似乎还有东西藏在里面。
她挪了几步。
罐子内部绘着“奠”字。
粉末里，还保存着几块骨头。
这是骨灰罐？
金桃进阿鼻祠时肯定是什么都没带的。出发前，冰龙为了防止它们暗藏祸心，特地检查了所有人。
那这罐子，就只能是在阿鼻祠里找到的。
在哪儿找到的？
又会是谁的骨灰呢？
它一直抱着，该不会......是鹿海迪的吧！？
嘶——
她刚想去捡，暗处一双眼睛就在盯着她。
水梧桐警惕起来。
这里......还有其它。
无数条小蛇从各个角落游荡而来，它们抖着响尾，半立起上身想要攻击她。
它们吐着信子，目光灼灼地望着。
嘶嘶嘶——
碎裂的骨灰罐上盘上一条特殊的蝰蛇。
它曲着身子。
警告地盯着她。
“麻烦你们让开。”
水梧桐知道，这些一定是哪只鬼怪放出来的前锋。
“我没有要攻击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调查一些线索。”她冲着罐上的蝰蛇喊话，“友好相处，阿鼻祠不会再发生什么......也......咳咳......也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嘶——！
蝰蛇的信子在拒绝。
“合作共赢不好吗？”
她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在这种时刻敌对。
“......我抱着我的诚心。”
蝰蛇往回退了退。
它依然吐着信子，只是身体已往回盘了不少。
“我只要拿一点点，你们给我一点粉末和骨头就可以......咳咳咳......”水梧桐尝试着讨价还价一番，“就一点点，其余的都还是你们的。”
“......是你们的同类吗？”
她不忘试探。
嘶！
蝰蛇后头的小蛇们似乎有些按耐不住。
蛇尾滋滋。
它们张着利牙想要攻击。
僵尸也激动了。
它嘴里发着奇怪的语调，配合着蛇群，一起扭曲舞蹈。
嘶嘶——
蛇瞳竖起。
看来，它们并不想和她合作。
要走吗？
冰龙还没有回来。
“蝰蛇，退下。”金桃的头颅突然张口，“带着小二出去，不要影响我和水小姐的交流。”
砍断的脖颈延伸出蛇身。
蛇群们拖着骨灰罐和僵尸离开，这边的头颅逐渐瓦解吞噬。
它露出了真容——人脸蛇身的怪物。
“水小姐，初次见面。”
“你想知道，山吉赋在哪里吗？”